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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明灯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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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澄清观被毁,再到叶归春母子对话。容显璋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这是赵颐真师徒在听见他们母子二人交谈后的第一反应。
堂屋里烧了炭火,驱走赵颐真他们身上的寒意,从二人的话语间赵颐真他们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京都已经不是以前的京都了,当年褚青甫为他舍去的命数强撑着南容又延续了三十六年。而被容显翁借去的命数并没有结束,他不但借走了容显璋命数还借走了南容百年的气运。
三十六年已过,容显璋时日不多,南容自然会走向衰败,出现乱局是必然的结果。
赵颐真他们要把这乱局再弄清除一点,他喝了口茶问道:“不知杜公子为何要执意入京?京中发生了何事?”
叶归春弯下腰扶起杜展川:“起来说话。”
杜展川起身站到一边道:“道长有所不知,四年前自陛下病重,太子突然染上重病而亡,二皇子早夭,留下个不满十岁的小皇子。朝中曾经容显翁的势力因此崛起,霸占朝堂,只要是提及立小皇子为太子的提议全都被驳回。我父亲监察司任职,如今陛下尚在,他们还不敢把我父亲怎么样。可恨户部与工部皆被他们拉拢,结党营私,增收杂税,勾结在一起效忠与容显翁,已经激起民怨。前年干旱,地里颗粒无收,百姓还要上缴公粮,没有新粮就只能缴陈粮,这样一来许多人根本就吃不饱饭。百姓自发上奏请求修河道引水,告到户部,陛下批了折子,银子拨了下来,但是至今毫无音信。”
他说的气愤不已,蛮姜皱着眉,赵颐真此时也无能为力。只有关河令不可思议发出疑问:“容显璋居然没有杀了容显翁。”
帝王家的争权夺位向来残酷,不仅是关河令觉得奇怪,就连杜展川都不明白这是为何。
他当然不会知道容显璋为何没有杀他,那是因为容伸退位时还有一道密旨,就是不能杀容显翁。
容显璋只是照做,没想过容伸至始至终都没想把皇位交给他,退位给他只不过是无奈之举,让容显璋为这个他最溺爱的长子铺好太平盛世路。
商陆满是愤懑,在他看来这是大师兄舍弃了性命换来的,容显璋就是这么来回报他大师兄的!他愤恨的说:“难道陛下就不管他们吗?就这么任由容显翁胡作非为?”
对于二人的疑惑杜展川仍是摇头,非常无奈的叹气:“陛下如今怕是已经被容显翁软禁在宫中,朝堂中的事他可能根本就不知晓,······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无力改变。”
关河令问道:“陛下未登基前曾经与军中大将结识,为何没有将领讨伐容显翁?”
杜展川还是摇头:“这几年边境战乱,将军都带兵打仗,顾不上朝中的事。容显翁封闭消息,他们只怕还不知道陛下病重的事。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无法回京,他们未经圣召不得回京。陛下病重皇子年幼,亲王摄政,这是多么合理的理由。”
“······”
众人无语片刻开始深思,澄清观突遭灾祸,也绝不是木成寅勾结萧作秋来报仇那么简单,那些个凡人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家养的武士。赵颐真师徒不约而同想到一处,看来必须要入一趟京都。
蛮姜问道:“师父,我们何时入京?”
赵颐真则关心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蛮姜暗自施法,金丹微弱的转动了一下,他无奈的摇头。赵颐真便道:“那便过几日再走。”
杜展川趁此机会又像叶归春道:“母亲,让我也去吧?”
叶归春望着他无奈的点头。
他们在杜府的这几日叶归春为他们准备了安静的厢房修养身体,关河令与商陆为他们输送法力,养足了精神,但是修为尚未恢复。
几日后赵颐真师徒辞别杜府,杜展川与他们结伴而行。叶归春为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赵颐真、蛮姜与冯佑臣修为尚未恢复,便由商陆与关河令赶车。
临行时杜展川的母亲妻儿送行,马车外叶归春终究还是忍不住向他们道:“诸位留步。”
马车应声停下,蛮姜第一个掀开帷幔:“夫人还有何事?”
叶归春上前一步踌躇了一会才道:“总觉得道长似我曾经的一位故人,不知道长因何入道?”
故人,故人······
蛮姜心里五味杂陈,再见叶归春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说,可眼下又不是说话的时机,他忍着悸动,不让自己失控:“碧落青纱望长明,长明道上解世忧。夫人不必纠结过去,若能安好,故人此生已无憾事。”
“······”
叶归春暮然泪下,放下帷幔,她青丝半白,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后欣慰的笑了起来。
蛮姜,小江哥哥。
这一刻她放下几十年的心结,尽力的朝着远去的马车挥手,告别她最亲的人。
为了能尽快赶到京都,两人施法用了一日的时间来到京都。
才下了马车赵颐真他们便发现整个京都弥漫在一片氤氲里,一点微弱的紫气强撑着偌大的京城,不让阴邪之炁侵蚀。
这里汇聚了许多修行人的气息,混杂在这股溷浊之炁中。
弟子们非常的惊愕,阴邪之炁笼罩着就连日头都无法穿透其中,南容的气运看来是到了尽头,就算是赵颐真他们也无法改变。
蛮姜挥手扫开面前的氤氲道:“南容的气运已尽,京中又聚集着修士,看来容显翁为了与容显璋相斗花了不少心思。”
在杜展川的邀请下他们准备到杜中玄的宅子暂住,路上听闻蛮姜如是说,便道:“道长有所不知,这几年陛下病重,容显翁以为陛下寻医为名招来许多的修士。但从未听说过他们入宫为陛下诊断过,但是打着皇家的名义到处在找东西。”
蛮姜疑惑道:“你是说那些修士是容显翁招来的?你又是从何知道这些的?”
杜展川点头:“没错,我也是听父亲说起。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
“!!”
惊愕的同时也让赵颐真师徒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澄清派为何会被人抄了家底。
他们南容皇室有供养修士的传统,也有灭人家宗派的传统。
这事不是容显璋做的,但是当年东海水患河盗杀人的事可是容显翁一手策划的,他没有成功,反被容显璋算计,这事多少有澄清派的参与。当时褚青甫、关河令、商陆他们是跟着容显璋的,他自然知道这几人的存在,以容显翁的性子,这仇早晚要报的。
容显璋登基之后便修了青平观,京中又聚集了那么多的修士,难说他的目的不是澄清派。
想到这关河令与商陆猛然一个对视,心中顿时慌乱,关河令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道:“杜公子,我们还有急事,便不去叨扰令堂。”
杜展川先是不解,后又豁然道:“诸位道长若有事,还请随意。”
一行人已行至一路口处,关河令拱手道:“那便多谢杜公子好意,”
杜展川向他们拱手:“在下便先走一步。”
“告辞。”
告别了杜展川蛮姜疑惑道:“关师兄,我们为何不跟着杜展川,这样也可知道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河令道:“我们道观被毁,皇城又这么多的修士,想必是有人故意正对澄清派,我担心大师兄的庙宇也遭毒手,所以我们先去青平观。”
蛮姜:“······”
商陆接着道:“没错,师弟,师父,我们还是先去青平观,因为那是容显璋为大师兄修建的,当初我们与大师兄在容显璋身边,他这人心胸极其狭隘,我们担心容显翁会对道观下手。”
赵颐真想了一下:“也好,先去青平观。”
几人打定主意后便来到青平观外,这里大门紧闭,已经过了参拜的时辰,也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人在。
关河令过去敲门,敲了几下无人应答,等了一会还是无人来为他们开门,便又敲了几下道:“可还有人在?拾遗道长?”
这声还是那么的苍劲有力,拾遗两鬓斑白眼不花、耳不聋,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他本坐在蒲团上诵经,听见有人敲门就是不理,这会儿一个健步来到门前,门还没开便说道:“原来是故人到访。”
“······”
门一开就看见一行五人站在门外,他心道今天是遇上什么好日子了。多少年了他都没再见到关河令与商陆了,还有那时小住片刻的赵颐真师徒,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这清风朗月的气质他可没忘。
此时这些人都驾临道观,还多带来一位道长。他当然喜不自胜,双手恭迎迎着他们进来。
最近几年总是有不少道人来观,他都一一拒绝,那些人怎么能与他们相比。他们一看就不怀好意,总是惦记着观里的香火,都被他给轰出去。
都说他脾气大,性子急,不好惹,从不待见别人,从而他也获得了个牛鼻子老道的称号。
进入道观赵颐真拱手道:“道长,好久不见,不知可方便借宿。”
“方便,方便,唤我拾遗便可。”
拾遗忙道:“也是许久不见,贫道已经风烛残年,诸位道长还如当年模样,不经让人感叹修道之路坎坷。”
他们来到大殿里,青平君塑像下的香火还在燃着,应该是拾遗刚续上的,大殿里香氛四溢。关河令、商陆、蛮姜以及冯佑臣自发的点燃了束香敬上,几人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心中愁思没有退去半分。
这么多年过去,冯佑臣这是第一次站在褚青甫的塑像前,手里握着香,心道这便是生离死别吗?
拾遗在一旁看着他们,等他们敬完香,他便敲了三下磬。事比他招呼赵颐真师徒坐下,自己弄来茶水煮茶,为师徒几人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