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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长蛟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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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颐真逗弄着木偶道:“小阿蛮是懂得安慰人的,既然这样待会吃饱了咱们再回去看看水里是否还有遗留的百姓。”
“嗯。”
蛮姜终于舒展了眉头,把赵颐真摘的果子吃了个精光。
吃完果子师徒俩回到水患处,水位下降不少,不少被水淹过的高地重新露出来,有些地方的水已退至小腿。随之露出来的还有遇难的百姓尸体,这些人溺水不久还未被水泡发,并没有浮出水面,水位下降之后便都暴露在外,并散发着尸臭。
两人可见此处已经散发着浓重的怨气,他们把这些尸体全部带了出去,按照民间风俗,去世的人要停尸三日才可下葬,也算是对亲人的哀悼。
百姓都认领了亲人后又从废墟里翻出几把铁锹,待三日后大家一起把尸体都埋了。
泡发过的尸体极易腐烂发生尸变,赵颐真给每一具尸体嘴里放入一粒防止尸变的药丸,此药丸在尸体入土后便失去药效。
三日里赵颐真与蛮姜日日做一遍超渡亡魂的法事,尽管这样每到入夜时三十里外沿海水患处依旧能听见哭喊声,这些声音白天天没有,只在晚上才出现,一直到寅时末才渐渐止息。这些声音不止他们能听见,而是和他们在一起的难民都能听见。
连做三日法事生魂依旧得不到安息,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很不吉利,大凶。
第四日尸体尽数埋葬,师徒俩在这些埋葬尸体的坟墓旁边竖了一个安魂幡,上面写满了下葬者的名字和生成八字,又到水患处施法画出一道引魂符注入那片地方,等到夜间的时候生魂被引魂符牵引着回到尸体旁,这时逝去的人才知道自已经死了,这样即可等着鬼差领着入地府,否则将永不安息。
若是一般受了惊吓而失魂的人皆会在引魂符的牵引下回来,回不来的必定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给扣住了。
夜幕降临其他人都天为盖地为被的躺着睡去,赵颐真施法做出一个结界将他们笼罩在里面,自己则与徒弟来到水患处。
在引魂符的牵引下那些死去的生魂都聚集到此处,他们争先恐后的想进入符中,但是被一股煞气阻挡使他们无法进入。
赵颐真挥动拂尘一道咒语打下去厉声道:“何物在此阻拦生魂?”
煞气登时散开,裹挟着生魂飘离他们三丈外。生魂生前未曾修练,死后无半点法力,任由着煞气钳制。
师徒二人大惊,不知这些煞气为何要挟持生魂?
赵颐真即刻吩咐蛮姜道:“阿蛮,除煞。”
蛮姜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化煞符施法将它置于半空中,随后与赵颐真念起化煞咒。符咒在法力的加持下化煞符增大,符上的咒文如金光般源源不断的落入煞气中。煞气触碰到金光便立刻烟消云散,师徒俩一连诵咏九遍化煞咒才将煞气驱除干净。
生魂得已逃脱钳制,这才飘荡着进入引魂符内。
煞气除净事情本该顺利解决,两人正要回去时,一种强烈的预感直击灵台。
师徒俩对视一眼一同停住了脚步,果不出所料,煞气才除魔气随之而来,只见它如潮涌般顷刻笼罩在两人周身。
得亏是他们嘴快,立马念起来除魔咒才没让魔气进入他们体内。魔气愤怒至极怒吼着道:“赵颐真又是你!你为何次次都要与我作对?”
赵颐真冷声道:“许元叔,生魂不是你增进修为的补药,抓他们只会将他们置于永无轮回的之地,若生魂不能轮回将永不安息,你就不怕遭到他们的反噬?”
许元叔像是听见了极可笑的笑话一样,那笑声围绕着二人,铿锵有力的反驳道:“反噬?!真是可笑之极,你觉得我今日还会怕这些低贱的生魂?他们安息与否与我何干?”
“执迷不悟!”
赵颐真不欲再与他争辩,拂尘挥开魔灵,并起二指在胸前道:“破!”
霎那间两人周身一片清明,许元叔就站在他们面前。他的身后竟还跟着许多道门中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参加“赏花大会”的那些名门正派。师徒俩不太明白为何他们会和许元叔在一起,又来到了这里。
“赵颐真你引来天雷迫使长蛟渡劫,害的如今东海水患,你才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
许元叔竟然没做别的事,完整的复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他癫狂的大笑:“现在你和我一样是为祸世间的魔头,你说的济世救人其实全都是假的,大家都看见了吧?是他,你们称之为神仙的道长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魔头。他先是制造水患,自己再假装来救人,以此来获取你们的供奉,他就可以就此成仙。愚蠢的贱民,你们此刻无家可归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
原来许元叔不与他们斗法而是把那些百姓都拉入一个梦境,梦境里他复述了水患的始末,这些人就会看见那长蛟渡劫情形,是赵颐真把天雷引来劈在长蛟身上,长蛟渡劫失败,愤力嘶吼引发大雨、海啸,最后殃及他们的。
然后就出现了道长救人的感人故事,先制照灾难再突然出现像天降福神一样救助他们,他们会为了感谢道长建一座庙来供奉,拜的人多了他自然就成神仙。
这一切看上去真像是赵颐真设计好的。
这些事不仅百姓可以看见,许元叔身后的那些名门正派都能看见。他们不问前因后果一边倒的指责赵颐真:“修行人为何如此心思歹毒!?”
“以为这样就能成仙入圣了吗?简直可笑至极······”
还有那个浮玉山派掌门大吃一惊道:“赵颐真!我真没想到你会使这种龌龊手段,我道澄清派是个光明磊落的名门正派,枉我之前还想着与之结交,共研修仙入圣之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这种门派不结交也罢!”
他说的义愤填膺,让旁人听了都以为是真的。与他同行的门派也纷纷附和道:“当时赏花大会上就觉得他们不入流,没想到竟正是个歪门邪道,好在我派没有与之深交过。”
“?!?!”
那人不知是哪个门派的掌门,一脸的嫌弃,说的好像澄清派死皮赖脸要与他结交似的。
这些人救人的时候一个不出现,这会在这信口雌黄,人云亦云,给人当了一手好枪,赵颐真师徒懒得搭理他们。
他们这些人骂的难听就算了,百姓分不清真假,对许元叔的话半信半疑,长蛟渡劫也不假,水患不假,赵颐真救人不假。他们想开口问他是谁?但是总是张不开嘴,像是被人禁言似的。
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已经好几日没吃到一顿热饭食,还饿着肚子。好好的家一夜之间就被毁了,搁谁心里都有怨气,这怨气总得找个地方撒去。正好这时冒出来一个人告诉他们造成这场灾难得罪魁祸首就是他们,是救他们的人。
可不是吗,做了亏心事的人才急于发善心来救他们。
这时不会有人再去质疑真假,纷纷把矛头指向赵颐真师徒。
他们这会可以开口说话,张口就是骂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咱们好好村子这么会突然发水患,原来是他们干的好事!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没想到修行人这般心思歹毒!”
言语之间尽是愤恨之意。
“是啊,我在这里住一辈子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洪水,没想到是妖道所为,真该杀!”
“该杀!······”
“······”
许多人附和着要杀赵颐真师徒,癫狂的姿态跟疯了似的。
那个捡到蛮姜木偶的孩童被众人吓得不敢吭声,他或许是不相信这么好看的道长哥哥会这么坏来坑害他们。他抱着他爹小声道:“爹,道长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爹因害怕惹众怒赶紧捂着孩子的嘴道:“不要瞎说,我们不说话。”
孩子被捂着嘴,没人再听见他说什么。
这些人的眼睛看不见许多东西,刚才被引魂符牵引着的生魂脱离煞气的掌控回到自己的坟边,看见坟边插着的安魂幡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死去。之前魂魄被煞气钳制如同炼狱,是两位道长施法让他们脱离的苦海,不再被魔物掌控,所以他们认为道长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死去的人变成鬼能看明白很多事物,长蛟渡劫本是天意,这怪不得谁。当许元叔说赵颐真是罪魁祸首时,他们无法在梦里现身,只能焦急的一遍遍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更甚是有的人阳气重他们都无法靠近,轻飘飘的围着他们干着急。
“好一个栽赃陷害,许元叔你的心思还是这么狠毒。”赵颐真冷笑道:“枉我们同门一场,你就是这样对待师兄的?”
许元叔虽入过澄清派的门,但是他很不愿是在人多的地方承认自己曾经是澄清派弟子的事实。对赵颐真说的同门一场置若罔闻,而是反问道:“你如若没有做这些事情,又怎么会及时出现在这里?”
蛮姜实在不能容忍别人污蔑他师父,他愤恨的站出来道:“那长蛟是你养的吧?生前害死多少条人命你知道吗?家师不忍无辜百姓再遭不测亲自下水降妖,何错之有?倒是你养恶蛟害人,它渡劫失败造成水患是不是该有你一份?”
他并起二指在空中一划,将他们师徒二人降妖与长蛟渡劫的画面完整的复刻在他们面前。恶蛟食人不假,赵颐真奋力降妖,恶蛟连遭天雷劈了数道,最后落入海中引发水患。
一时间不明所以的百姓看愣了,帮着许元叔说话的那些人这会装哑巴。
许多时候人都是聪明的,分的清事非,看的见对错。但就是不愿做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说这件事非要分个对错,那错的一定是赵颐真。毕竟让他们功力大增的是许元叔,不是赵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