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喜言草

17、第 17 章

　　黎玥皓这一声吼对暗格的人来说无异于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们对黎玥皓这人并不陌生，知道他是这条街上的‘疯狗’咬着就不松口，知道他是秦珊手底下的人，也知道秦珊跟他们老板之间有些渊源。虽然不知道这渊源具体是什么，但从老板的指令中能看出他是不太愿意跟姗姗来迟的人有什么正面冲突的，他们自己也不愿意。毕竟是条‘疯狗’。
　　不过老板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姗姗来迟的人不能动。现在都被人挑到明面上了，他们没必要当忍者神龟。况且这里面还有一个面子的问题，他们暗格的人要是在被人叫嚣之后就这么转身离开以后还怎么混？
　　左柏在王肖出手前率先抓住黎玥皓的头发把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椅子被绊倒在地上，黎玥皓跟在左柏身后踉跄了几步，左柏不等黎玥皓站稳，抓着他的脑袋就往墙上砸。
　　“你要是吃多了我帮你消化消化。”左柏狠戾的说：“在王哥面前轮得着你吼吗。”
　　左柏出手很快，都还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黎玥皓脑袋已经撞在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哟、现在有暗格的人撑腰是不一样了哈。”黎玥皓被撞完还不忘损两句，他在左柏准备抓着自己脑袋撞第二下的时候弓着背转了一圈面向着左柏，也不管他的手里是不是还抓着自己的头发，直接双手按着他脑袋往下，把他鼻子顶在自己膝盖上狠狠磕了一下。
　　就这一下左柏就被磕的流出了鼻血，他立马抬手用袖子把鼻血蹭掉，恶狠狠的指着黎玥皓说：“你等着。”
　　暗格那几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把黎玥皓给围了起来。他们加上左柏一共有五个人，而且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街头熟手，黎玥皓被围在中间后身上各处立马就感受到了袭来的拳脚。
　　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挨了一拳，挨拳的时候脸上还被那人手上的戒指划了一条血痕。被砸偏的脸还没来得及回正，肚子上被踹了一脚，由于重心还没回稳，黎玥皓被这一脚踹的退后了几步，猛的撞上了身后的桌角，前后夹击的痛感让他有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往前弓还是往后仰。
　　黎玥皓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雨露均沾，只能跟一个人死磕到底。他选的王肖。除了左柏，其他人黎玥皓都不认识，不过从左柏传递出来的信息中他能看出来王肖至少是他们几人中的老大。
　　左柏一直拦在黎玥皓和王肖中间，替王肖挨了不少拳头。黎玥皓丝毫不在意这点，出手的每一下依然都是向着王肖去的。

　　程阳拎着烤红薯的材料还没走到梅梅婚介，就看到前面一家饭店门口围了不少人。他本来也想去凑个热闹，但是还没完全靠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打砸的声响，这会儿不用看都知道是有人在里面打架斗殴。
　　程阳看到人群中间有个大叔正在打报警电话后就没打算继续凑这个热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黎玥皓此时终于找到一个空隙，躲开了左柏，一把抓住了王肖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在了刚刚自己点的紫菜蛋花汤里。
　　汤已经不烫了，但还是温温的，黎玥皓把他的口鼻都没在汤里。因为王肖呼吸不了挣扎的厉害，黎玥皓此时什么念头都没有，甚至没考虑过王肖会不会就这样呛死在这儿了，只是知道控制着王肖的手不能松。
　　黎玥皓背后的一名黑西服抬起餐馆里的木头椅子准备往他后背砸过去的时候，程阳扔下手里装了红薯的袋子，飞快拨开人群扑到了黎玥皓背后。
　　黎玥皓听到了有人抬椅子的声音，但王肖还在挣扎，他没精力去考虑这把椅子会砸到哪里。
　　被椅子砸到的闷哼声和椅子碎掉的声音同时响起，但黎玥皓只是被身后的重量压的往前扑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闷哼声是扑到他背上的这个人发出来的，黎玥皓没看到那人的脸，不过他能猜到是谁。
　　暗格的人没想到会有人出来帮黎玥皓，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人数上他们依然是占优势的。
　　有人捡起地上碎了的椅子腿儿，举起来就准备冲着程阳的脑袋招呼过来，程阳挣扎着从黎玥皓身上起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手使劲儿往后撇，直到他吃痛松开了握着椅子腿儿的手指头。
　　王肖用回光返照的劲儿顶了一个胳膊肘在黎玥皓肚子上，王肖趁他吃痛的时候从紫菜蛋花汤里挣扎了出来。黎玥皓没继续管他，因为他回头的时候看到了连后脖颈都红红的程阳。
　　这片儿里除了尤瑷玲和秦珊能插进来帮他打暗格的人只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程阳，这个很好猜。但程阳来帮他打架并不是让人会感到高兴的事儿。他自己的事儿不需要牵扯到别的人进来。只是这会儿忙着打架，他没空冲程阳说什么。
　　王肖从黎玥皓手里脱离出来后，也从地上捡了椅子腿儿当做武器。现在他头发上还挂着紫菜，鼻子里也呛进去了蛋花，一股士可杀不可辱的劲头让他对黎玥皓出手的时候几乎都是冲着要害去的。
　　程阳虽然也干过打架斗殴的事儿，但是没跟这种专业选手对线过，况且刚刚后背被椅子砸到的位置还一直在隐隐作痛，再这么跟他们打下去不进监狱也得进医院了。
　　于是程阳抓住机会拉着黎玥皓就往外跑。黎玥皓突然被程阳拉出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有震惊、有愤怒、有疑问。不知道让那种情绪先蹦出来。虽然根本没想过这件事要怎么结束。但绝对不会是他逃跑了。
　　从人群中出来后他甩了两下都没挣脱开程阳的手，而且由于他甩的太使劲儿了，拉扯到了程阳背后的伤，程阳痛的“嘶”了一声。黎玥皓只好放弃了挣扎被程阳拉着手在路上狂奔。
　　程阳也不知道他该往哪儿跑，没有目的，只顾着向前冲。黎玥皓也看出来了，他拉了程阳一把往旁边一拐，带着他进了之前躲着看暗格的那条黑巷子里。
　　走到巷子深处他把程阳甩在墙上，这一甩刚好让程阳被椅子砸过的地方又在墙上结结实实的碰了一把。
　　“啊、啊……轻点。”程阳摸着自己后背上被撞痛的地方说。
　　“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自己超级英雄呢？”黎玥皓不等程阳站稳就怼到他眼前冲他吼，“这他妈跟你有毛线关系啊你就往里冲？你是嫌活的太舒坦了还是活的太久了，什么闲事都瞎几把管？”
　　程阳能感觉到黎玥皓说话的时候喷在他脸上的呼吸，有些痒痒的，但他现在没心思感受这个，后背上伤口被再次袭击的痛感和救了人还被指着鼻子骂的怒火冲上了脑门儿盖过了那点儿痒痒。
　　“换了其他人我还他妈凑个屁的热闹啊……老子就是搁家里闲出屁了才过来挨那一椅子的……”程阳之前挨完那一下之后一直没去感觉伤到了什么程度，以为就是有点痛而已，不过吼完这一嗓子他感觉整个后脑勺都被声音震的有些晕，这才抬手摸了一把，看到被血液染红了几处的手掌时，不由得骂了一句，“我操！”
　　程阳的伤口可能是藏在他的寸头里，也可能是他跑的时候没盯着程阳的后脑勺看，黎玥皓之前根本没发现他头上有能出这么多血的伤口。这会儿猛的一看到程阳红色的手掌时，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气儿也有点倒不过来，他转过身双手撑在墙上才让自己没立马跌坐在地上。
　　程阳看到黎玥皓突然一下变的煞白的脸色也被吓到了，都不顾上还在跟他吵架，连忙从身前搂住黎玥皓，抬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帮他顺气儿，“你怎么了？”
　　黎玥皓气儿还没倒过来，又开始有些发抖，根本回答不了程阳的问题。程阳只能自己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摸索一遍，“伤哪儿了？”
　　黎玥皓看见程阳带着血的手扶在自己腰上时把血迹留在他自己的衣服上时，实在撑不住了，转过身靠着墙坐到了地上，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程阳，“给小瑷打电话。”
　　程阳连忙接过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了尤瑷玲的电话，黎玥皓的通讯录里一共也没几个号码，都不需要翻页就能看到，电话刚通尤瑷玲的喊声就传了过来，“你们躲哪儿了？”
　　听她喘气的声音应该是在跑，程阳也来不及考虑她是怎么知道出事儿的了，四处观察附近有什么地标是能报给尤瑷玲的。
　　“暗巷。”黎玥皓把头埋在膝盖里轻声说。
　　“暗巷，暗巷。”程阳连忙对电话那头说，“皓哥脸色煞白的，不知道怎么了。”
　　“等我。”尤瑷玲说完就挂了电话。

　　刚刚他们打架的饭馆离梅梅婚介不远，梅姨看到程阳拉着黎玥皓出来才知道是他们在里面跟人打起来了，她立马给尤瑷玲打了电话。
　　尤瑷玲赶过去的时候暗格的人都不在了，警察正在对周围的人进行问询记录。她在街对面看了一眼饭馆里的情景，正判断着该往哪里找过去的时候接到了黎玥皓的号码打过来的电话。
　　暗巷不叫暗巷，只是因为没有路灯，所以黎玥皓一直就叫暗巷了。这地方不远，尤瑷玲从饭馆直接跑过去也没用到五分钟。

　　挂了电话后程阳也在黎玥皓旁边坐了下来，他头还是有些晕，因为背上的伤程阳只能面向着黎玥皓侧靠着墙休息，黎玥皓的头依然还埋在膝盖里，不过程阳能从他起伏的后背判断出这会儿至少气儿顺了。
　　尤瑷玲刚出现在巷子口程阳就看到她了，立马撑着墙踉跄着站了起来。
　　黎玥皓的状态尤瑷玲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刚刚餐馆里没血迹，程阳身上也还算干净，目之所及处就只有黎玥皓自己的衣服上有几个血点，按理说这点儿血是不应该让黎玥皓有反应的。
　　“谁受伤了？”尤瑷玲走到他们面前问。
　　“他后脑勺，”黎玥皓抬手指了指程阳，这时候他声音听起来好多了，“你带他去处理下，我自己回去。”
　　黎玥皓手撑在地上慢慢站了起来，没有持续的刺激后他这反应很快就能过。他自己身上大多都是拳脚伤，没有程阳被椅子砸的那一下伤的重。
　　程阳起的有点快，还没站稳就觉得有点天旋地转的。他闭着眼缓了一会儿。
　　“脑震荡了？”尤瑷玲上前扶了他一把。
　　“不至于。”程阳摆了摆手。
　　尤瑷玲带着程阳打了个车去了医院，姗姗来迟离这儿不远，黎玥皓自己走了回去。

　　黎玥皓经过酒馆窗边的时候看到秦珊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红酒，手里的电话贴在耳边，在跟谁聊着些什么。黎玥皓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黎玥皓。她冲着你越好招了招手，让他先进来。
　　黎玥皓走到酒馆门口的时候看到门上的牌子依然是‘休息中’冲着外面，那应该就是她们刚到店里没多久就接到消息了。
　　“……有暗格顶在前面警察那边不会有什么事，你去那个饭馆帮着收拾下。”秦珊看到黎玥皓站在门口没动，冲他示意了下自己对面的位置，“该换的换。”
　　黎玥皓拉开秦珊对面的椅子坐下来，等她讲完电话。
　　“大左那边你也盯一盯。”秦珊挂了电话后端起了红酒杯，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秦珊盯着黎玥皓仔细的看了一遍，他脸上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额头上有些红肿，左脸靠近鼻翼的地方有条血痕，看衣服的情况身上应该也有不少青肿的地方，还算没有严重的外伤。
　　符洪是个没有底线的人，所以秦珊一直不希望黎玥皓和他接触的太深。在她的计划里，黎玥皓要报仇，那最后她找到凶手告诉黎玥皓之后再帮他解决掉就行了。但显然黎玥皓一直都没有打算接受她的这种帮助。抛开她对黎玥皓的愧疚感来说，她是能理解黎玥皓的。因为如果有别人帮她解决了符洪，她也不会感激这人。
　　黎玥皓没有跟秦珊商量就自己去找左柏，也是知道如果他说了，秦珊会想办法不让他去。这一点他们互相都心知肚明。所以秦珊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必要问。
　　“程阳怎么也在那儿？”还是秦珊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回到安全的地方肾上腺素回落之后，黎玥皓感受到了身上各处传来的酸痛感，特别是肚子上，光是呼吸都能感受到拉扯感。“可能路过。”
　　“以后……”秦珊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在暗格的人眼里他跟我们就是一伙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