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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莺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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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莺姑娘嘴上嫌弃我,真留下了对我还不错。去的第一天也没让侍候,只刚开始那会捏着鼻子嚷嚷着让滚出去洗净抹干穿整齐了再滚进来的态度实在是恶劣了些。
等用了三桶水把自己打理干净,穿着她临时翻给我用的衣物一鼓作气奔回去之后,才发现她已经把我睡的用的都备齐了摆好了。我仔细瞧了瞧,一脸喜不自胜,有不少细软棉布的衣衫,虽然尺寸都太大,也不是全新的,总算也还只有三成旧,正高兴比划着,兜头抛来件天青色绣了团花的厚棉袄。
“明天就三十了,多少穿得喜气些才好。”莺姑娘转回眼睛瞄着自己的首饰盒,嘴里却也没忘了对我说话。
天青色的底配桃红色大花,果然很喜气,往那一站,盆栽都不用了。若是站上一溜这般打扮的丫头仆妇,真真是花团锦簇,满室春光。
“喏,拿去,”粉红色的指甲又润又艳,青葱玉指捏着根银钗子递过来:“好歹也是跟着我的丫头了,用破布条饰发还不是丢我的脸面。”
“多谢姑娘”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很狗腿,屁颠屁颠奔过去接钗子的形象尤其丢人,可是那支梨花满簇枝条斜生的钗,我是真喜欢。
莺姑娘看我这副模样,摆了个不屑的表情,鼻子里哼一声道:“乡下丫头”。我却给了她个笑脸,毫无气节。
当天晚上,莺姑娘去侍候李少爷用饭,我则被领去了奴仆门用饭的偏堂。新来的奴才,一般都不会直接放到主子身边,这次估计真是急着用人才忙忙将我们都分配下去。虽然急用,但该有的调教也得抽空来。这不,刚吃饱饭,辰叔便命人把最近新来的奴才全召去外院。
人一齐,辰叔就板着脸用他那比拟天寒地冻的声音教育我们四个并更早之前进来的几位生面孔:“诸位进了李府名下的宅子,便要遵着李府的规矩。其实李府规矩不多,明白说下来只有三条:一、忠心;二、守行;三、慎言。”
说完他就坐下了,他身边那个笑得比我接钗子时大概还要狗腿的随从走上前,接过话,开始长篇大论:“这第一,是忠心,所谓忠心。就是对主子言听计从,让你向东你就不能向西,让你摸狗你就不能抓鸡,让你往火坑里跳你也得当那是蜜罐子似的栽进去……。这第二,是守行,身为奴才,品行要端正,不得小偷小摸,不得私藏私递,不得……,这第三,慎言,就是管好自个的嘴巴,分清楚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不可议论主子,不可……。除了这三条,还有其它的规矩……。以上,诸位要牢记在心里,本份为奴,若是中间因着言行不慎惹出祸端,可别怪咱们李府罚得严。”
一段说完,大狗腿的目光横扫全场,又威风凛凛来了句:“大家可都听清楚了?”
底下听他一番言语,虽然全不做声,但各人心头必定有各人想法,待他问话,也都老老实实应下。卖了身的奴才,早由不得自己做主了,这会若是不老实应下也没其它办法。
大狗腿说完,辰叔又站起来,往人堆里一个一个看过来,目光到我这,脸色似乎黑了几分。
早先套着莺姑娘给的厚棉袄奔到偏堂去的时候,已经教里头的人笑话了好一通。棉袄大了,穿在身上空落落的,腿刚迈开里面就呼啦啦灌满风,我便扯了腰带绑在外头,从胸部以下一直绑到肚脐上方,袖子长便卷起不少,衣摆挨着膝盖倒是算了,就当穿的是棉褂裙。这样的形象,自然让人不敢恭维,原本我也想咬牙坚持,可刚出屋就被一阵迎面冷风吹了回去,想找原来的脏棉衣,却只在莺姑娘的火盆里找着了棉衣烧剩的残骸两片。
有棉衣的人怎能被冻死?这样,我顾不得形象了,被笑话也是自然。
管事的脸黑了,结果倒还不错。当天夜里就有仆妇来拿了些衣物去缝改,说是置办新衣的份已经备过了,没有多少剩余,先将就着用改过的,等出了节再进城买些布料添置新的。
二十九的晚上,整晚都在被训话教规矩,散之前,辰叔还一再强调要规规矩矩呆在自己侍候的院子里,无事或者没有主子召唤不得乱跑,若是不听,逮着一次挨一次板子。我回院子的时候,看见李少爷屋里灯还亮着,莺姑娘却还没回来,左等右等,改衣物的仆妇都回去了也不见她回来,等我睡着再在第二日天大亮时醒过来,才发现她竟是夜不归宿。
主子的闲话不能说,丫头的闲话就没人计较。昨夜里一顿晚饭,早有些人在我耳边把这位李少爷院子里的人给唠叨了一遍,不过听了等于白听,因为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莺姑娘是城里勾栏院里的红牌,也有人说是管事的出去千挑万选的官奴,还有人说是良家出身,被少爷看中才接进这处偏宅。莺姑娘又是个神气的,不爱搭理人,仆妇们想与她八卦八卦总被不冷不热挡回来,久而久之,莺姑娘的出身就成了个谜。
有少爷却没老爷,说这处是外宅,我信,他们李府,肯定在别处还有个大大的主宅。说莺姑娘嘛,接触不多,不好判断,不过依着夜不归宿来看,被少爷看上了当然是真的。
穿戴好推开门,不想少爷屋子的门也开了,只见莺姑娘发鬓散乱的走出来,美面微红眼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