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魅惑》鬼右

27、第 27 章

　　已经快九月中旬了，周扬意识到快开学了。

　　就剩一年就要毕业了，周扬仔细想了想，大学这四年过得其实也蛮快的。其实说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时刻，没有深交的朋友，他自己也是整天埋头于各种兼职中。

　　如果不是杨老师介绍他到陈听舟的公司，他现在估计还在做着各种兼职，至于未来，他估计都没有时间去想。

　　“阿嚏——”周扬没控制住，打了个喷嚏，心跳也随着加快。因为天气突然转凉，周扬又毫不意外的感冒了。

　　一个温暖的身体从后面贴上他，接着整个环住他，语气温柔却又带着点儿坏，“我说了昨晚不做吧，你非得勾引我。”

　　周扬其实前两天就有了感冒的症状，只不过经过昨晚的折腾，感冒症状更明显了。

　　“我记得昨晚给你洗完澡之后盖好被子了，还是说空调又调低了？”陈听舟低头凑近他的耳朵，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

　　他从镜子里幽怨地看着陈听舟，嗓音比以往沙哑低沉，“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听舟不否认，他拿起洗脸巾仔细地帮周扬擦干净脸上的水，接着是手。虽然感冒很难受，但是周扬很乐意享受这种服务。确定擦干后，陈听舟亲了亲他的脸颊，“好了，我去给你拿药。”

　　怕周扬忘记拿药，陈听舟早早就把他的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周扬双手扶上洗手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蒙，鼻子不通，就连心里也堵得慌，不仅堵得慌，他莫名地感觉心慌，他低下头，心跳越来越快。

　　因为难受，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滴落在白色的大理石上。

　　在听到电话铃声的时候，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周扬心跳如雷。

　　周扬盯着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泪水模糊了眼睛，看不清来电人，但他感觉那声音快刺破耳膜。他无意识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随后他条件反射般低头捂住耳朵，身体承受不了而慢慢蹲下去。

　　陈听舟在外面接了个电话，等他拿着药转身看过去，发现周扬正蹲在地上，看起来很痛苦。他赶忙跑过去。

　　“周扬你怎么了？”

　　“周扬？周扬？”

　　周扬抬起头发现陈听舟正一脸紧张地望着他，嘴唇在动，但他听不清。

　　缓了一会儿，周扬才听清陈听舟是在叫他，那声音空洞的有些不真实。

　　周扬忽略陈听舟，他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真的。

　　他再次慌起来。

　　周扬扶着洗手台艰难地站起来，陈听舟伸手去扶他，避免他摔倒。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对，我应该先回家。
　　小妹和妈妈都在家，他们现在肯定很着急。

　　好像找回了一丝理智，周扬拿起手机去订票。

　　“周扬？”周扬回过头，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朝外走了两步，陈听舟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担忧。

　　对了，陈听舟。

　　周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伸手去够那个能让他依靠的人。陈听舟也抱住他。

　　“怎么了？”

　　陈听舟的声音让周扬心安了不少，他有些语无伦次，但陈听舟听清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一路上周扬都沉默不语，陈听舟哄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药吃了。

　　陈听舟订了两个商务座，到站后又有人来接他们，周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只是由陈听舟牵着。

　　他们很快到了医院。

　　在护士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病房门口，周扬站在外面，透过玻璃上的门观察着。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这是一个多人病房，周扬进去后所有人都扭头去看他，像是祈求来者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在看到周扬后，有人又扭过头去，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

　　周扬来到最里面一个病床，江珍正在睡着，脸色比上次见面时苍白了许多，也瘦弱了也许多。她脸色平静，好像病魔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困扰。

　　周扬伸手去握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刚一碰到，江珍就醒了。

　　她笑着看他，“你来了？”随后又对周扬身后的陈听舟点点头。

　　周扬抚摸着那只有点儿泛凉的又瘦了一圈的手，心里涌起说不清的酸楚，他控制住想要流眼泪的冲动，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丝声音。

　　“生病了？”江珍察觉到周扬声音的不正常，她尝试坐起来。

　　周扬扶起她，心酸更甚，“没事，感冒，不过已经快好了。”

　　江珍左一句“感冒也不能忽视”，右一句“吃药了没”，使周扬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差点又要流下来。

　　“缘缘呢？”周扬转移话题，他左看看，后看看，在江珍也扭头去看的时候，周扬手轻轻划过眼角，然后又若无其事，“怎么也不见人？”

　　江珍也皱眉，“刚才说要去给我买水果，怎么现在也没回来。”

　　“那我先去找找。”陈听舟出声。

　　“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江珍在陈听舟出去后问。

　　周扬看着江珍，她表情很镇定，语气也没有什么特别，就像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在进来后，他尽量避免谈论病情，也避免谈论陈听舟，虽然江珍问了出来，但周扬还不确定她的态度。

　　“等你好了再说，好吗？”

　　江珍想说自己好不了了，但是她不忍心亲口把这句话说给自己的孩子，尽管他们必须要面对。于是，她只好点点头。

　　陈听舟出去后在医院附近的小摊贩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周缘。他又返回住院部，他转了每个有长椅的地方，甚至每层女厕他都拜托人帮忙找一下。

　　陈听舟有点出汗，他来到外面，坐到一个长椅上，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周扬，又想着周缘能去哪里。

　　他抖出一支烟，正想点燃，突然听到一位病人说，“哎呀，那边那个小姑娘哭得好可怜。”

　　另一位与她相遇的病友问，“是吗？是不是家里人生病了？”

　　“不晓得呀，不过哭得我都心疼了。”

　　“唉，刚才的护士哄了好一会儿，这才好了些。”

　　陈听舟将烟重新放回烟盒，起身朝那两位聊天的阿姨走去，“阿姨，您说的那个小姑娘在哪里呢？”

　　两位阿姨也很是热心，手指了指前面转弯的地方，“就那里呀，不过，你是她家长吗？”

　　陈听舟“嗯”了一声向两位阿姨道谢，然后快步走向那里，果然在快拐角处听到了微弱的哭声。他微微探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

　　感受到有人靠近，周缘抬起头，眼里还噙满泪水，她盯着陈听舟看了几秒，像是想起来了，“是你啊。”

　　声音还带着哭腔。

　　“嗯。”陈听舟应了声，没有说别的。

　　周缘看他也没有要安慰她，于是又趴在膝盖上，不过没有哭，只是拿膝盖处的衣服擦了擦眼泪，“我哥哥在病房吗？”

　　“在。”

　　“你怎么也不说哄哄我。”在双方沉默了长达三分钟后，周缘发出心中的疑问。

　　陈听舟噎了一下，他想说“我只会哄你哥哥”，但是他又怕周缘不理解，于是转了个弯，“我不太会哄女孩子。”

　　周缘没理他。

　　“不过你别太伤心，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妈妈这个是早期，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

　　周缘将信将疑，在她的印象里，癌就是不治之症，但是她还是希望面前的人说的是对的，“真的吗？”

　　“嗯，不信我们一起去问问医生。”

　　听到医生两个字，周缘又有点发怵，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她站起身，“走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周缘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虽然医生说了很多她不懂的话，但是她听到医生亲口说做手术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等一下。”陈听舟叫住往病房走的周缘。

　　周缘疑惑地转身。

　　陈听舟走进两步，“不是说去买水果了吗？”

　　“啊。”周缘尴尬地挠挠头。

　　“走吧，我们去买点水果。”

　　周缘高兴地跟在陈听舟身后，一路上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东问问西问问的。陈听舟也耐心地回答着她的每一个问题。

　　——

　　“妈，哥。”周缘一进病房就喊人。

　　“怎么那么久才回来。”江珍假装嗔怪她。

　　周缘抱住江珍的脖子，“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香蕉。”周缘拿出一根香蕉，剥好皮递给江珍。

　　看周缘回来了，周扬说要去给她们买晚餐。陈听舟知道周扬要去找医生，于是跟着他一起出来。

　　出门后，周扬有一些恍惚，好在出门后陈听舟一直注意着他，“现在妈有缘缘陪着，我得去找一下医生。”

　　“我知道，我陪你一起去。”

　　周扬知道他现在急需要陈听舟在身边，哪怕陈听舟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陪着他。

　　刚好医生在办公室，周扬说明来意，医生又把今天对陈听舟和周缘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并强调，“虽然是胃癌，但是现在还处于早期，所以做手术有很大的成功率。”

　　周扬刚想放松，却听医生又说，“不过你得好好做做你妈妈的心理工作，我之前就劝她早做，拖到后面就晚了，但是到现在她也没松口。”

　　周扬皱眉，“之前？”

　　“对啊。”虽然觉得奇怪，但医生还是把事说了一遍，“你妈妈胃一直不好，直到两个多月前她来医院，我们让她多做了几项检查，果然查出有问题让她赶快准备手术。但你妈妈推脱说有事，过段时间再做。”

　　医生叹了口气，“后来她一直没来，我们以为她是去其他条件好些的医院了。”

　　周扬在医生说的过程中始终攥紧衣角，“您是说，我妈早就知道自己的胃出问题了？”

　　“至少两个多月了。”

　　周扬是被陈听舟扶出办公室的，他有点儿不敢相信，“你说我妈怎么能不做手术？”

　　“就算不做，好歹也要和我们说吧。”周扬有点难以理解，也有点儿难过，甚至比刚听到妈妈住院都难过。

　　陈听舟安慰他，“或许阿姨是真的有什么事，你先别着急。我们现在主要是劝阿姨做手术。”

　　周扬缓和了下情绪，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劝她。

　　等回到病房，周扬才察觉到这不是之前那间病房。

　　看出周扬的疑惑，陈听舟解释道，“刚好有认识的人，这间单独病房方便阿姨和缘缘的休息。”随后陈听舟示意他开门。

　　一看到两人进来，周缘就跑过来，“哥，刚才医生说给我们换到了这里。”

　　周扬伸出手，摸了摸周缘的头，“知道了，饿了吧。”然后递给她一份饭。

　　他把手里的饭拿到江珍病床前，把病床餐桌拿出来，“妈，吃饭吧。”

　　吃完饭，周缘被周扬打发出去，陈听舟也自觉地出去。

　　“这间病房是那个陈听舟安排的吧？”

　　周扬笑笑，安慰她不用多想，随后两人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周扬先开口，“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体出问题了？”

　　江珍好像也不意外，“是那个赵医生告诉你的？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周扬有点难以相信，毕竟现在还是早期，而且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没必要。

　　江珍看着面前的周扬，双手拉住他的手，低着头，“明明是家里欠的钱，最后却需要你来还，我不想到最后还在拖你的后腿。”

　　周扬反握住她的手，“妈，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重要的是手术——”

　　“就算手术成功，也只有五年的存活率吧。”江珍打断他，“不要再想着为我做什么了，阿扬。”

　　周扬愣在原地，他故意不去提五年存活率，没想到......

　　他重新整理好心情，擦去江珍脸上的眼泪，“妈，不管是钱也好，还是，存活率也好，我们现在都不要去想，我就希望你能在我和缘缘身边。”

　　“缘缘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你生病怎么也不告诉我呢？害得我还得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老婆生了病。”周海一进门就铺天盖地说个不停。

　　周缘和陈听舟站在他的后面。

　　一个一脸不高兴，一个一脸戒备。

　　“好了，今天辛苦你和听舟了，你先带他找个酒店休息去吧，缘缘在这儿陪我就行。”江珍最先反应过来，催促着周扬。

　　“哥，再见。”

　　“嗯，好好休息，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周扬看了周海一眼，带着陈听舟出去了。

　　“真的没事？”陈听舟出来后问他。

　　虽然他爸做事不正经，也经常闯祸，但是还不至于对家里人动粗，“没事，今天谢谢你，要不然——唔。”突然被捂住嘴，周扬茫然地盯着他。

　　“没有哪个男朋友会对男朋友说谢谢和对不起的。”

　　“听懂了吗？听懂了点点头。”

　　周扬听话地点点头，陈听舟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陈听舟早就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宾馆订好了房间，两个人走在去宾馆的路上，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映在清洁工人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落叶上。

　　“还是谢谢你。”周扬小声说道。

　　“周扬。”

　　“嗯？”

　　“再说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了。”

　　“哦。”

　　陈听舟看不到周扬的表情，但他猜他的脸一定在慢慢变红，耳朵也是。然后，陈听舟就感觉到周扬把手伸到了他的裤兜里，慢慢掰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陈听舟心跳慢了一拍，随后更紧地牵住。

　　“冷吗？”

　　周扬点点头，发现他没在看他，于是又说，“有点儿。”

　　陈听舟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感冒还不穿厚点儿。”

　　“不是要牵手吗？”周扬低头去看，只见他伸着手，周扬笑了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看路啊，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