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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硝烟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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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画面瞧着总有些刺眼,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白青岫悄无声息地去也就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秋月皎洁,清辉散落人间,贺卿回到营帐中的时候,显然夜色已深。
含有凉意的晚风拂过似乎带上了几分冷清之感,今夜同以往是大有不同的,少了篝火与舞乐的寂寥,整个大营异常肃穆。
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几岁稚童都察觉得出不对来,贺卿与林询对视了一眼便默契地朝帝王的营帐处走去,帐内隐约传来议事的声音听不大真切,但也感觉到或许有大事发生了。
帐中已然在商议要事,他们此时进去不妥,无论如何忧心也只有候在帐外,林询行至门口的侍卫面前询问因由也并非是出于好奇,只是越听那脸上的凝重之色便越沉,而后转身回到贺卿的身侧低声告诉对方:“
边关八百里加急来报说是北羌于月余前大军压境侵占我国疆土,我军连失三城,守城将领皆已殉国。”
林询的这番话疑窦丛生,令贺卿不由得眉心微蹙,越是这种越要冷静,之前他说三年内北羌必定来犯,可对方来得比他预期得还要早,北羌觊觎我国疆土久矣,毕竟他们的土地哪有我们的好,他们的物产更没有我们的丰饶……
那一年前的侵犯只是试探,你若强硬些对方便不敢来犯,可白青岚却做出了弃城而逃的决定。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事皆有因果,那时的贺卿只手遮天惩处了白青岚,可怎样无论怎样的惩处都算是轻的,此番又有多少将士要以身殉国,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再有便是如今殿下初登帝位未满一年,根基未稳,当真是内忧外患……
“纵使快马加鞭路上亦需时日,信上写着三座城池,可我们失去的或许早就不止三座了。”贺卿眸光暗淡得很,那声音冷静,“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是从哪里打进来的?
有如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一般。
我们当然是礼仪之邦,推行孔孟之道。
可我们历朝历代都能够将诸蛮夷拒之门外靠的可不是仁义二字,这辽阔的疆域更不是靠嘴皮子说下来的。
何谓中庸,不偏不倚是为中庸,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穷兵黩武并非良策,而所有的太平安定都可以算作是休养生息。
史书告诉我们蛮夷来犯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味的防御,而是要打得对方再也不敢来犯。
所以,你告诉我这样一个泱泱大国是如何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失三座城池的?”
那平静的言语中包含着的情绪复杂,林询清楚对方此刻如何抽丝剥茧般地去分析因果的,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心中竟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慌来,一瞬间如坠冰窟:
那戍卫边疆的将领中或许有叛徒,雁门关、嘉峪关……他们又是从哪道关隘入侵中原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不错,可这关隘有失便如入无人之境,不仅是将士们行军,对于后续运送辎重粮草等更是便宜。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大小战役,为什么会有那样多的为了一道关口不惜牺牲一切代价也要守住或是攻取的例子。看似丢失的是一道关口,可行军打仗如同下棋对弈,不是到了战场上或是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才定出胜负的,从这棋局开始的第一步到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这最后一步,《孙子》有云:“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
敌方行军千里、还要不断地往前线运送粮草辎重,即便我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若只是守城又至于溃败至此?
那马上的本事我们或许不如北羌,可自古以来攻城皆是下下策,多备滚木礌石,他们若强行攻城那是需要人命去填的。
以己之长去守敌之短,又何以至此……
林询不善兵法谋略,可也想到了这些,而贺卿想的只会更深,他深深地看着对方,彼此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木已成舟,再去思虑这些也是无济于事,不如考量以后的事,林询唤回了贺卿的思绪:“事已至此,不妨猜一猜这帐中在议论些什么,我瞧着倒是热闹得很。”
贺卿不以为意地答了句:“文臣主和,武将主战,双方争论不休而已。”
倒不是说文臣少了为国牺牲的觉悟与血性,只是文臣多半出身世家,其中大半无所谓谁当皇帝,也无所谓家国天下,他们看重的只有自身的利益,能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又有多少是寒门学子?那些个世家子所拥有的条件资源都比普通人要好太多,哪怕是寒门高低也是个落魄世家。
而武将的功勋地位多是靠自己一步步地打下来的,自然有所不同,其实历朝历代文臣也不乏铮铮傲骨,只是那些人“团结”一致便显得声音格外大而已。
贺卿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若能争出个结果来也便罢了,但其实是战、是和,皇帝心中早有答案,又岂是这些人可以左右的?跳梁小丑而已。
在贺卿心中自然是主战无疑,我□□泱泱大国若主动求和又成什么了?若是让老祖宗知道了怕也是要被气得活过来。
而战争是为了以后没有战争,这期间当然会有流血牺牲,但这是必要的。
但若是主和,无非是割地和亲赔款,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给北羌留下个我们软弱可欺的印象。放弃了疆土的同时也放弃了我们的子民,以及那些因此流血牺牲的将士们和那些将士们的亲朋,届时失了民心、国将不国,又管是哪家天下?所谓求和求的不过是一时安宁,而非一世太平。
而后又陷入了长久的静默,见夜色已深,林询便同贺卿告辞,这样大的事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议事良久想来陛下也已疲倦,便等明日再行商议。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文武大臣们纷纷涌出帐门离去,神色各异不可谓不精彩。
等众人散尽,贺卿才上前去打开门帘,他抬腿才欲入内却同白青岫撞了个满怀。
白青岫下意识地抱住了来人,直接将贺卿抱到了那方狭窄的塌上,神色如常言语平静地说了句:“督主当真是料事如神,一年前便算到了今日之事。
是战是和,督主会怎么选?”
白青岫脸上挂着几分笑意,那笑意未达眼底,他坐在塌边看向贺卿的目光意味不明。
殿下自登上帝位后,也或许是及冠以后,对方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以往只是心思深、精于算计,却不像如今这般情绪内敛而又锋芒毕露,他所有的言语都是试探,他想要的答案也要从旁人的口中得到……
如今的他是一个标准的帝王,某种意义上也更像贺卿了。
在遇见白青岫之前,贺卿以为自己会喜欢易于掌控之人,因为自己便是一个精于算计之人,两个人过日子又不是并非博弈,又何须争锋相对互相算计?
殿下同贺卿的理想型是没有分毫关系的,从容不迫间又带有天然的上位者的威压,有时比先帝更甚,贺卿无奈问道:“陛下想听实话吗?”
白青岫只是看着贺卿并未言语,贺卿却读懂了他的意思,作为君主在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而他要的不过是旁人的认同,于是乎贺卿答了一个字:“战。”
话音未落,白青岫便整个人覆压在了贺卿的身上,那双手慢吞吞地解开了贺卿的衣带:“朕也是这般想的,督主以为可派人谁出征呢?”
“镇国将军老当益壮,可为运筹帷幄之中的三军主帅。
其子亦是猛将,可为主将或是先锋。”贺卿的言语白青岫或许不愿意听,但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案,我朝不乏武将,可能够委以击退北羌重任的且值得皇帝信任的将领唯有此二人,毕竟几十万兵权不是一个小数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有异心国家就该内乱了。
“是吗?”白青岫的言语轻飘飘的,似乎有些不以为然,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他剥开贺卿的衣裳,食指在对方的胸口漫不经心地画着圈,偶尔划过那点红梅,“老将军也是这样说的,可当时朕并未答应他,而是说此事还需要斟酌。
朕清楚其中利害,可朕也有私心。
小将军是朕的姐夫,阿姊不能失去他,若他是真的喜欢阿姊,便不该主动请缨。”
“殿下。”只是世间难有两全,白青岫迟早会做下这个决断的,贺卿心中感慨,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便捧过对方的脸颊轻吻上了他的眉心。
白青岫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早已烦躁不安,他即便是皇帝也并非万事都能做到尽善尽美,可他下的每一个决断都会影响许多人或事乃至于整个国家的命运,他想两全,可却不能两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是那个为了将欺辱他的人踩在脚底、为了享受掌握权势地位的快感而去不计代价的取得皇位的白青岫了,彼时是私心,而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还有责任,期间的诸多事宜令他疲惫不已。
而此次是必定要战的,若听了那些主和派的言论那自己这个皇帝也不用做了,镇国将军一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并非朝中无人可用,而是几十万数目的兵权,将在外、若有异心,则国必危矣,所以在考虑那人有能力的同时还要任命值得信任托付的武将。
贺卿的一个吻令白青岫的心绪得到了片刻的安宁,恍惚间他从贺卿的眼底看见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那又令他柔软了几分。
白青岫抱着贺卿的腰,脑袋埋在对方的颈间蹭了蹭,低声问了句:“可以吗?”
他此时其实并没有非要做那事的欲\望,只是觉得这样或许能够让自己缓解此刻的不平静。
脖颈微痒,贺卿有稍许的无奈,他的殿下从登上帝位起,什么时候做这事还要询问过自己的意见了?
贺卿答:“可以。”
其实这大半年来,通过一次次的理论和实践,殿下的技巧其实练习得已经很好了,只是贺卿不是寻常的男子,更不是女子。
他只是个被净了身的太监,本身就缺失了那方面的正常的欢愉,就算殿下的技巧再出神入化……
他也并不能体会到他早已失去的而寻常男子会有的那种极乐。
其实不论有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他都应该是喜欢处于上位的,因为殿下的哭泣与求饶更能给他带来兴奋与欢愉。
也因为是白青岫,所以自己愿意,处于下位时给出的许多的反应都是为了让殿下更加兴奋与满足,仅此而已。
其实他也是有反应的,与寻常男子所体会到的极乐不同,毕竟谷道中还有一处妙处,那处虽然给他带来的感觉也并不十分浓烈,但也是有的。
他还会因为殿下而心跳骤快、气息紊乱,隐隐觉得那软物也带上了一点不同的温度,但也仅此而已了。
而今日的这一方天地,白青岫成了完全的掌控者。
他覆上贺卿的唇瓣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撬开对方的唇齿,与之唇舌交缠掠夺着他口中的空隙,手掌在贺卿的身上不断地游移,抚摸过每一寸……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那亲吻的声音显得那样的清晰,白青岫的重量覆压在贺卿的身上……
(以下省略很多字)
殿下第一次展露出这样凶狠的一面,从前的“凶狠”是技术有限的莽撞,而现下却像是为了暂时忘记一些事情而强迫自己沉湎于当下不能自控的凶狠。
现下的殿下那样的野蛮、疯狂……
贺卿有些失控的不知所措。
白青岫却十分满意贺卿此刻的表情,他凑到贺卿的耳畔低声呢喃了句令人羞恼的话语。
白青岫万分满意对方此时的模样,又凭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深陷其中呢?这副模样的贺卿,和以往的相同,但似乎又有所不同。
贺卿低笑着回敬了一句:“殿下此刻的模样,像是春日里发\情\期的猫狗。”
白青岫并未恼怒,他接话道:“那您算什么?被我玩\弄的小\狗?”
说到此处,仿佛将自己也逗笑了:“那我现在发\情了,还请督主忍一忍了。”
白青岫起身将贺卿翻了个面继续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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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岫舒服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那督主觉得我更像是猫呢?还是狗?”
他在贺卿的耳畔低语道:“汪?还是喵?”
“像……”贺卿正欲回答,那言语又被白青岫疾风骤雨般的磋磨给逼了回去。
既然是发\情\期,那这过程总是格外漫长的,身于下位的贺卿难得付出体力却因为被摆出太多的姿势而有些酸软,又不由得感叹殿下当真好精力。
折腾了大半晌原以为到了该沐浴安寝的时候,贺卿在浴桶中竟还被白青岫抓了过来……
两个成年男子在样狭小的浴桶中根本不好施展,白青岫抱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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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了奴婢吧,陛下太威猛了,奴婢受不住。”贺卿胡乱地去亲吻对方求饶道。
又在过了约莫一刻钟以后,才算是彻底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夜。
翌日卯时,东方既明,那日头还未升起的时候侍卫便来禀报长平公主求见了。
白青岫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仿佛连睁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还是坐起身穿了衣衫,眼下一片青黑,本能地打了个哈欠,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说道:“宣。”
贺卿因为白青岫的举动也醒了,正欲起身却被白青岫摁了回去:“你继续睡,不必避开。”
白晴眉刚进帐们疾行了两步面对着白青岫便跪地叩首道:“恭请陛下圣安。”
白青岫上前两步躬身虚扶白晴眉起身:“阿姊这样早便来了,是为了许小将军之事?”
白晴眉并未起身,而是跪直了身子仰着头直视着白青岫,那言语坚定,目光毫不退让:“恳请陛下允许许云桡随大军出征。”
白青岫瞧着对方的模样微怔,仿佛自己不答应,她就会一直这样求下去。
“可……”白青岫仍是迟疑,此事本身他就是为了白晴眉考虑,而对方有怎么舍得呢?
白晴眉似乎瞧出了他的纠结,她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那笑意晕染开来,温柔得不像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而珍贵的旧事一般,语调缱绻地叙述着她的故事:“我同阿桡是自幼相识,但碍于身份地位,以及男女之别也不过是数面之缘而已,甚至连话都说不上一句,那时见面听的最多的便是对方向我请安的一句话,公主殿下千岁什么的。
我与他的缘分真正的开始,或许是我借故第一次出宫的时候,那时我在护城河边遇见了阿桡,那时他正与同别家的公子争吵,推搡之间寡不敌众,便不慎落了水。
彼时的他不识水性,而我命人救了他。
那时我不知他们争执的缘由,这个见到公主只会问安的木头竟也会同别人争吵,不免觉得有趣。
那时我觉得他呆愣的模样容易被欺负,便将他当作了‘小弟’护着。
公主无故出宫本就不易,彼时年幼又是第一次独自出宫,如果不算那些随从的话……自然要好好地玩上一玩儿。
我叫他去换了身衣裳,又要他陪我玩了整整一日,便因此熟识了起来。
后来,我们总是借着许多的理由相会,例如宫宴上,没人会管两个小儿偷溜出去。
上元节的时候,我会同他出宫玩儿,街巷中灯谜我们从这头猜到街市的那头,猜出字谜少的那个人输给另一个人一个彩头。
灯火如昼、人潮涌动,他会带我去长安城中最高的楼的楼顶上看火树银花、星河璀璨,那沿街叫卖的浮元子、马蹄糕、糖葫芦……
那样的烟火人间,是我在宫中从未见过的,同他在一块的时间也是再短暂而惬意不过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知从何时起便到了两心相许的地步。
镇国将军府于社稷有功,在百年前还算是人丁兴旺,一家上下还有个几十口人,后来都殉了国,自然称得上是满门忠烈。
时至今日,家中男丁便剩下了阿桡和他兄长、还有老将军。
不是父皇要将我嫁给阿桡的,他恐怕还没有那样疼我,他最爱的还是他的权势。
这段姻缘是镇国将军府用他们的功勋求来的。
那年我方及笄,阿桡说他心悦我,问我的心意。
那天也是我最高兴的日子,因为我知道了我心悦的男子也同样心悦于我。
我告诉他我心亦然,只是婚姻大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让我不必担心,说是他有办法。
不久后,父皇便赐婚了。
公主下嫁,可于我而言,那些驸马尚公主的君臣礼节都不必要,只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曾经说过他此生最想做的两件事,一件事是与我共白头,另一件事便是在这样的关头——以身许国。
他说他不想起战事,将军的战功是用将士们的性命垒起来的,他希望就这样平淡地与我相守一生,即便不能名垂青史。
但如若国家有难,他也不会怯战,他会是主动请缨的那个,到那时便只能以身许国、以心许我了。
我虽为妇人,心中亦有家国。
作为他的妻子,又岂能不懂他?
若不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不论是作为一国的公主,还是将军的妻子,我都太过自私。
不论如何,他都是我的。
为万世开太平不是你们这些君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么?”
白晴眉说着说着这笑里便带了点晶莹,她又复叩首,万般郑重道:“我清楚陛下是为了我好。
可这事,是我愿意的。
身为大宁的公主、大宁的子民,若我有这个能力,我也会想上战场打退北羌、还我河山。
既然阿桡能去,那为什么不呢?”
白青岫胸中万般思绪,看向对方的目光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喉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他清楚镇国将军一家守的从来都不是帝王基业,而是山河无恙。
阿姐都这样说了,那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而且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白青岫到底还是答应了白晴眉,而后弯腰将对方搀扶起身。
白晴眉起身笑着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余光似乎还看了眼不远处的床榻。
而白青岫站立良久出神了半晌才终于坐到书桌前提笔拟旨。
再过一个半时辰便要拔营班师回朝了,这次秋猎终究是因为北羌的入侵而提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