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暗红石青五爪蟒，莨威弱柳扶毅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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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身暗红石青五爪蟒袍，针脚的手艺是名满天下的苏绣。
刀眉压眼，眼尾下垂，瞳珠漆黑圆润，带着几分无辜的纯真秀气。然下勾长鼻致使中庭过长，下颌收得尖窄，又丝丝透出几缕不端正的邪气。
这男子生得妖艳张狂，极具冲击，偏衣带沉香，见人便笑，又显出魅惑之感。
这样的身份，年龄，样貌，举止，此人早已心照不宣。
张万昌躬身见礼，“卑职领侍卫内大臣，参见毅王殿下。”
“张大人福慧双修，得父皇欣赏召见。若仰着家国族谱算来，我还要称呼大人一声弟弟呢。”毅王初见弯笑的眉眼忽而换成哀叹怅惘的目光，“然这几日宫中新丧，父皇选这样的日子邀大人进宫，也是想在这伤痛的气氛下换个新鲜的寄托。听闻大人领了玦王的差事，倒真是要辛苦几日熟悉了。”
“劳烦毅王殿下挂心，事情总归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无所谓辛不辛苦。我才能不比玦王殿下，定是要熟悉几日。不知毅王殿下有无绝妙法门，能让卑职偷个懒，还能少受些疲累。”
张万昌眉毛拧成八字，苦笑开口，嘴上认个能力不及，面上生出些许局促。
毅王能够识破这几分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便是毅王自己的事了。
“玦王德才兼备，莫说是张大人谦光自抑，本王更是望尘莫及。大人对着差事的心态倒是极好的，若是换作本王，想必这夜里头风发作地更厉害了。本王虽没有此等贤能，但可给张大人指条明路，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张大人不妨去问问贵妃娘娘，想必得了贵妃的指点，大人心中烦闷的差事定会拨云见日，立竿见影。”
毅王表情夹杂的苦楚没比张万昌少多少，说到头风发作时，甚至支手扶了扶鬓角穴位，脸上更是做出后怕模样，满脸的担心惊惧，好似方才正经历一番头风苦痛。
“毅王要多多注意身体，为国事操劳是一方面，为自己更是一方面。”萧熠端正入了正殿，言语眉眼间，皆深深流露关切之意。
毅王闻言，恭敬肃穆地行了礼，关心说道，“莨柳拜见姑姑，深谢姑姑挂怀，姑姑更是要注意身体。万昌弟弟不远万里，由苏州至此，如今得见姑姑玉体安好，也能心安，认真做事了。”
“昌儿年幼，眼下依照皇上旨意，顶了重任，什么事情做的不好，你们兄弟间也多提点着些。这话我同你讲了，也同太子、臻王讲了，你们心中应当有数。”萧熠嘴角泛起一抹莫测笑意，极短极浅，一闪而过。
“姑姑说的是，这城墙里的事务琐碎繁重，理应齐心协力，同心同德，共辅朝纲。我生母谨妃出身不高，常年失了恩宠，我又是副病秧身体，蒙大哥哥多年照拂，这才算是稳了脚跟。若是万昌有需要帮的上的，力所能及之处定倾囊相授。”
毅王眼里涌起泪花，语气半段凄苦，半段携着期望，说得很是动容。
“多谢毅王殿下，卑职还有要事在身，这间歇休息的空子也到了时辰，便先去忙了。若是想喝些苏杭的名茶，我也带来了许多，毅王殿下吩咐下人即可，烦请自便。”张万昌没等毅王给出答复，转身对着萧熠行了一礼，“娘，孩儿先去处理公务，午时再回来用晌午饭。”
张万昌可不想再跟毅王耗下去，这毅王还真是什么话都能接。
好看的一张嘴道尽了卑怯柔弱，俊脸展现的表情变得比翻书都快。张万昌有些拿捏不清，不知方才种种是毅王有意为之，还是这毅王真当他是个傻子，说些弯弯绕绕的话逗他玩。
抬脚出了承明殿，张万昌深吸一口气，也吐出了萦绕在鼻尖的沉香气味，寻杜子仁去了。
杜子仁当差机灵，带着队伍一直巡逻在雪阳宫附近，来往穿行在宫巷甬道之间，都是些行色匆匆的宫人。
忙活了一上午，算是一无所获。
张万昌是在靠着皇极殿的青砖路上瞧见杜子仁的。
侍卫的装扮箍在杜子仁身上分外有型，杜子仁胸肌宽阔，肩膀厚实圆润，撑得衣服鼓鼓囊囊，显得挺拔健硕，英气逼人。他正与几个侍卫低声交谈，眉宇间满是专注严谨，偶尔抬头望向远方，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子仁。”张万昌远远招呼一声，加快脚步，轻快走了过去。
杜子仁闻声转头，见到张万昌，立刻眉梢带笑，大步迎了上去，“昌哥，你来了！”
张万昌瞧着面前傻笑的杜子仁，像只企盼主人抚头的大狗立在身前，带着自己嘴角也挑起吟吟笑容。
他伸手将在承明殿打的水袋递给杜子仁，“在日头下晒了这么久，渴了吧。”
“不说还好，昌哥一说还真有点儿。”杜子仁露齿展笑，接过打开，一口喝下半袋。
“还好你真是有点渴，要是真渴了，不得捧着水桶喝啊！”张万昌弯着眼睛打趣，瞧着杜子仁身后的侍卫们眼馋心热，小声对着杜子仁嘀咕，“被那毅王扰得乱了思绪，来的匆忙，忘了除了你还有旁的侍卫，这水准备的少了，他们可别见怪啊！”
“这有什么！我同他们已经相熟了，这还剩了半袋水，足够坚持到他们换岗了。”
杜子仁招呼一个侍卫走近，将水袋递了过去，“这里还剩半袋水，给大家伙分一分，不过半个时辰换岗，让大家坚持一下。”
“是。”
张万昌对方才走近的侍卫唯命是从，心悦臣服的模样一脸诧异，眼睛睁得圆亮，玩笑发问，“你不会仗着这身壮如牛的体格，欺负人家了吧？”
“我可没有，是他们一直在向我取经，我这一身肌肉是如何练成的，可能对我心生仰慕吧！”杜子仁最后一句话讲得洋洋得意，沾沾自喜，颇有一种亟待被夸赞的引诱。
张万昌照着杜子仁的胳膊捏了一把，“啧”了一口凉气，“确实不错，不像小时候枯瘦的不成样子，全是些硌人的骨头。”
杜子仁思绪忽地想起他第一日去张府，张万昌那日累极了，靠在他怀里睡着后被孟上枫抱回房间睡的。
他脑筋一转，连忙岔开话头，“昌哥怎得见到毅王殿下了？”
张万昌轻叹一口气，“这话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晚上回房后，我再同你讲。这差事你办的也熟练，不如你便一直顶着做这事，我刚好多出些精力，查查这皇宫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自是乐意的，昌哥想到什么便告诉我，我也好留心。”杜子仁扯唇一笑，竟带上几分痞匪之气。
张万昌被恍得失神一瞬，微晃了下脑袋，靠近低声而言，“明日玦王夫妇二人发丧，今晚我要再探雪阳宫，玦王的死因也该盖棺定论了。”
他说完，后撤了一步。两人相视地点点头，互明了心意，张万昌转身不知准备什么去了。
杜子仁重新归队，方才接过水袋的侍卫凑上前来，嘴上是难掩的惊喜，“头儿，那郎君是哪位皇子殿下吗？眉眼生得这样好看，像是见到了天上的仙人！”
“宫里做事，若想长久，莫要打探。”杜子仁冷言冷语地板着脸，心里却乐开花，他对别人赞扬张万昌，那是一百个的乐意。
“可我听到那郎君说下次要给我们带水哎！真羡慕头儿有一个这样有头有脸，互相照应的朋友。”那侍卫似是想到什么，眼神藏匿些许期许，开口略带惋惜地说道。
杜子仁没接话，他敛起脸上的笑意，张万昌算是他的朋友吗？或许，他在张万昌眼里算是一个朋友，甚至可能算是一个肝胆相照的道义之交。
可他不想做这个朋友，他不知这样的想法从何而起，或许是少时匪前的身后相护，亦或是不老松旁的红线千匝，又或是书案上的拆文习字，再或是陋室偏榻上的起死回生。
然，他只能做这样一个朋友。
今天日头下得早，不到酉时，东边的天黑漆漆地压下来，颇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杜子仁酉时下岗，现下屋子只有张万昌母子二人。
萧熠正在案前研读《左传》，张万昌担心萧熠累眼，在屋内多点了几盏灯。
他无声坐了一阵功夫，也扯了张桌案，聚精会神地盯着杜子仁那张深夜绘出的宫中地图。
母子二人专心各自的事情，屋内静得连烛焰都不曾摇晃。
杜子仁推门而入的时候，外面狂风四起，那卷起树叶而起的沙沙声，隔着窗户也听得清亮异常。
“长公主。”杜子仁日常见到萧熠行礼，萧熠应了一声，示意他去张万昌身边坐着。
“昌哥，我回来了。”杜子仁挪步至张万昌身前，白日里展笑的眉眼又复往常压抑之姿，“这外面的风起得极快，不过数次眨眼喘息间，突至飞沙走石，蜚瓦拔木之势。”
“依你所见，这风是从哪个方向起来的？”张万昌眸中精光一闪，笑意吟吟。
杜子仁想也未想，脱口便说，“是西边。”
张万昌笑得朗怀，慢条斯理地折收起面前的地图，“看样子，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暗红石青五爪蟒，莨威弱柳扶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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