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小玫瑰》莱茵河畔的妮菲提提

13、【人在屋檐下】

　　李明瑶不记得自己看完郝硕的机票以后，是如何回到家里的。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边拿着手机，对着刘轶辉的照片发呆了。
　　“哎，要是你还在就好了，起码，别人就不会来烦我了。”李明瑶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突然，她被张正打来的电话惊了一下，赶紧接起来：“张总，您找我？”
　　“明瑶啊，你接得还挺快，有个突发状况需要你紧急想法子处理一下。”张正火急火燎地说。
　　“出什么事了？”
　　“之前，我和新峰推了一个霸总的本子，但现在公司又给他接了一个新的，哎，还是霸总的，女一是刘心，和大姐大演，没法推。可现在，新峰这边本身就有点犹豫，刚放出风来，网上又开始骂他只会演霸总，这下好了，还多了个槽点，刘心整整比新峰大十岁，已经有人说新峰是小白脸霸总了。你今晚出个文案，让宣发组都动起来，把小白脸霸总这个热搜必须压下去。”
　　李明瑶先安排好孩子的作业，拜托公婆照顾孩子下午的饮食，就走到电脑前，开始思索如何赢得这场舆论战役。
　　网络上，水军明显是有备而来，虽然李新峰和刘心的新剧只是被几个娱乐记者爆出来，并没有官宣的海报，但就这波群嘲的势头来看，显然李新峰这次在劫难逃。
　　李明瑶刷了各大社交平台上近千条推送，几乎清一色“李新峰是霸总专业户”、“李新峰榜上一姐刘心”、“刘心买剧本包养李新峰”、“刘心硬吃嫩草李新峰”等负面评论。
　　李明瑶暗暗叫苦：如果想一条条挨个回应、逐个反击，那奋战到第二天早晨也无济于事，得想个有效的法子才行。
　　晚上，在和张正以及璀璨娱乐的宣传总监等人开了紧急线上会议后，大家一致决定，先以不变应万变，公司和李新峰本人都暂时不要出面回应任何消息，而是邀请李新峰几个粉丝团的团长，也就是那几个号召力不俗的“站姐”们，先以资深粉丝的视角，迅速在网上刷屏“等待官宣”“抵制路边社”的声明，然后，公司也下达了一个死命令——必须全力封锁消息，不让正在拍戏中的李新峰刷到这些内容，幸好他最近的戏份都是在北京拍的，公司派出了更多的工作人员，把他与那些“黑粉”隔绝开来，尽量拖延他知道的时间，以免影响当下的工作进度。
　　当然，这只是缓兵之计。过了两天，李新峰还是看到了这些评论。
　　深夜，李新峰结束一天的拍摄，回到璀璨娱乐总部，想要和张正聊一聊，但张正不在，只有几乎24小时“长”在办公室里的肥猫仔还没下班。
　　“峰哥，你别着急，这波舆论已经压得差不多了，那些小黑子蹦跶不了几天了。”肥猫仔的眼睛红通通的，除了睡眠不足，更多的是愤怒。
　　“辛苦你了。”李新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公司。
　　“肥猫仔，你的外卖好了，”李明瑶拿着两个外卖袋，差点与往出走的李新峰撞个满怀，“哎，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到你。”
　　“瑶瑶姐也没走啊？”李新峰帮她挡着玻璃门，李明瑶赶紧说句“谢谢”就走进去和肥猫仔坐下来一起吃饭。
　　李新峰愣了一下，回到办公室里，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他们边吃边刷手机。
　　李明瑶和肥猫仔有点尴尬，毕竟他俩刷的都是有关里李新峰的负面推送，都想着该如何扭转舆论风向，而大活人就在他俩面前，似乎有些话会刺激到他。
　　“你们觉得我真的只能演霸总吗？”李新峰率先打破沉默。
　　“不不不，”肥猫仔立刻接话，“你知道，我是你的星耀粉丝，当初我应聘这份工作，就是带着对你的感情，在我心里，你什么角色都能驾驭。”
　　李新峰嘴角上扬了一下，又低下了头。这样的恭维，他听得太多了，粉丝们每次探班都会这么说，他都已经麻木了。
　　“可你现在还没有选择的权力啊，”李明瑶的直率让李新峰又把头抬起来了，“好莱坞华裔女星刘璐茜的言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我连刘璐茜是谁都不知道。”李新峰摇摇头。
　　“刘璐茜说，她爸爸告诉她的，挣了钱一定要攒着，攒好多好多钱，她爸爸说等钱攒到特别多了，就可以管这笔钱叫法i克i鱿钱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李新峰听到了脏话，感觉很有趣，嘴角和眼角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刘璐茜说，这样，以后再有人让她接她不喜欢的工作时，她就看看自己的钱，勇敢地对那个人说法i克i鱿，然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李明瑶收拾好自己的外卖盒，“李大腕儿，你没听说过刘璐茜很正常，她比我大18岁，就跟我比你大18岁一样，有着很大的年龄差距。不过，她早就半息影了，三年都没拍戏了，但她的画展都已经从美国办到中国来了，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瑶瑶姐，你看着可真没那么老，”李新峰笑着起身，“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两个小时后，李新峰突然在社交平台上发了几幅抽象拼接画，但推送上却写着“致敬伟大的演员”，肥猫仔和李明瑶迅速抓住热点，联系那些“死忠”的粉丝们，开始科普李新峰对表演的追求，群发各种访谈与拍戏花絮的物料。
　　几天以后，那些“小白脸”的吐槽，渐渐被“尝试多种可能性”的评论取而代之。
　　张正看着渐渐熄火的负面评论，却还是小不起来。他叫来李明瑶，说：“其实，这部戏，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刘心那边点名要新峰，她这几年有点过气了，想借着新峰的流量和热度翻红。剧本，导演，投资，方方面面都是刘心自己砸钱做的，她也不容易，如果这部戏扑街，刘心就彻底退圈了。作为璀璨娱乐的元老，刘心这几年挺不容易的，捧红了好几个小生，如果这部戏演好了，新峰被奶一口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现在来看，霸总剧限制了李新峰的戏路，很容易让人觉得他除了霸总什么都不会了。张总您看，李新峰出道时间虽然很长，但他正式接男主戏，满打满算也就这三年的事儿。三年里，他拍了20部戏，14部是霸总，就算是他的铁杆真爱粉，也审美疲劳啊，”李明瑶说话直接到让张正皱起了眉头，“我觉得，这部戏还是应该淡化宣传，您不也说了么，刘心倾尽心血砸这个本子，质量肯定差不了，不如别大张旗鼓地宣传，让观众自己去看，以后口碑肯定能回暖。”
　　“你这么一说，也是条路。”张正点点头。
　　尽管如此，老谋深算的张正还是派出了最好的制作班底，在李新峰拍摄这部新剧的过程中，高频率地拍摄花絮、粉丝互动，还安排了一些与剧集本身无关的采访，从时尚和读书方面去推进李新峰“爱好广泛的理科男”人设。
　　经过几个月的奋战，李明瑶终于松了一口气，转眼就开春了，她想周末带着晴晴去踏青，享受一下难得的亲子时光。
　　到了周末，母女二人骑着自行车，来到郊区的一座公园。问到青草的特殊香气，李明瑶感觉非常放松，晴晴也高兴地在草地上来回奔跑。
　　但好巧不巧，到了中午，李明瑶和晴晴在排队买热狗、准备凑合一顿午饭时，还是遇到了也在排队的郝硕。
　　郝硕向李明瑶打招呼：“这么巧啊，最近工作忙完了？”
　　自从上次郝硕给她看过那张机票以后，李明瑶就一直在忙李新峰的舆论风向，甚至好几次连郝硕邀请她喝咖啡的信息都没回复。见到郝硕，她迅速调整好惊讶的表情，回答道：“是啊，好不容易忙完了，带孩子放松放松。你呢？”
　　“我也是带孩子来的，我前妻也跟着来了，不过你别误会，她是没来过这个公园，也想跟着一起凑个热闹。要不，我一会开车送你们回家吧？”郝硕有点着急，怕李明瑶不理他。
　　“哦，我们一会吃完东西就回家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联系哈！”李明瑶赶紧摆摆手，拉着刘琚晴赶紧买了热狗就走了。
　　“妈妈，郝叔叔是不是喜欢你啊？”刘琚晴都看出来一些端倪。
　　“没有的事儿，你别跟爷爷奶奶乱说。”李明瑶赶紧否认。
　　但李明瑶没想到的是，她和女儿的背影，留在了赵晓芸的眼底。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在看到李明瑶和郝硕寒暄的那一瞬间，产生了嫉妒心。这个曾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从未在自己面前如此手足无措，她也从未见过郝硕脸上有这么阳光的笑容。即使是儿子郝林出生时，他的笑也总是淡淡的。
　　等到郝硕买回热狗，赵晓芸忍不住问他：“你抽屉里的书，就是她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