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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连夜逃离清河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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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通过窗户撒在屋子里,已是夜半时分。
林安被一声吱呀吵醒,偏头一看,两个长着犄角的影子伫立在桌子前,正一点一点像他靠近。
冷静!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可是穿越这么扯的事都能让自己碰上,碰到鬼的可能性也很大啊!
不要乱想啦!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林安刷一下把被子拉过头顶,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狗哥,大柱哥怎么看到我们不开心啊!”强子扭头看向旁边的狗哥。
躲在被子里的林安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骂了这两兄弟一万句:就不能大大方方敲门进来吗?差点把自己吓死!
林安若无其事地把被子放下来跟他们打招呼:“嗨!”
狗哥冲过来就抓住林安的手,“大柱哥,我们来救你了,我就知道下午那顿饭有问题,让我们吃那么好的东西,把我和强子赶出去把你留下了,这不就是看你是个哑巴,是个外地人好欺负吗?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
“不是哥们……”
林安的话,在他们眼中就是嘤嘤呀呀。
强子也上来拉住林安,“大柱哥,你放心,我和狗哥都看过了,李府上下的人都睡着了,我们悄悄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两人拉起林安,就要往外走。
“不是,他们没卖我,我在这里还有事呢!”林安奋力反抗,没想到二人看起来瘦瘦的,力气还挺大,半点挣脱不开。
“强子,大柱哥想说啥呀?他是不是不想走啊?”
没错啊,兄弟,我就是不想走啊,林安默默在心里给狗哥点了个赞,转头望向强子,希望强子能看懂他的眼神。
狗哥看着眼前的人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中似乎有千万种情绪要宣泄,口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他心中一酸,“大柱哥,你不用要强了,因为你的强来了。”
林安整个人都被尬住了,很感动但有点想打人。
林安解释不通,又怕声响太大惊醒旁人,若是被人发现这两兄弟私闯李府,少不了一顿毒打。
林安无奈地被两兄弟架着从温暖柔软的床铺回到了冰凉的山洞。
林安本想不睡觉,等天一亮就去李府找白战生,最后还是没熬住睡过去了。
不同昨日的好天气,天气阴沉沉的,一架驴车缓慢地行驶在宁静的树林中。树林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声响,灰驴突然长叫一声,打破了这宁静,也惊醒了熟睡的林安。
林安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他感觉今天的稻草有点硬。侧过头,灰驴屁股近在眼前,尾巴高高翘起,多么熟悉的一幕……
下一秒,“啪啪啪”的声音响起,灰驴结束了每日随地大小拉。
林安:“………………”
这是重开了吗?他回到穿越的第一天了?
“大柱哥,你醒啦。”强子从驴车后面探出头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刚醒过来,林安感觉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大柱哥,昨晚我和强子商量了一下,李家在镇上从来是说一不二,我和强子昨天把你偷出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迎着林安的眼神,狗哥一本正经地解释掉,顺便把路边摘的一种有甜味的野草递给林安。
“所以呢,必须连夜逃,越早越好。我和狗哥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叫醒你,直接把你放驴车上拉着走了。”强子也接过一根甜草,放嘴里嚼巴嚼巴,“狗哥你说这里的甜草咋比我们那甜那么多呢?”
甜草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一种草,形状很像鱼腥草,颜色却是血红色,嚼起来有一股清甜的味道。他给灰驴割草的时候,常常会给两兄弟带回去不少,是他们三人常吃的小零食。
林安手中拿着狗哥递过来的小甜草,听着两人内心的解释,看着两人骄傲自信求表扬的小表情。
“…………”
服了这俩活爹了!
知道和这两人没法解释,林安直接接手了驴车,调转车头。
经过这一月和驴的相处,他和驴的默契拉满,可以说他让驴往东,驴绝不会往西。
此刻他认识到了沟通的重要性,他一定得跟白战生在一起,不然当一辈子的哑巴实在是太痛苦了!
他说东,别人理解为西!他想吃烧鸡,别人给他一簸箕!
他奋力驱赶着驴车,驴却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完全不理会他此刻的心急。
不知走了多久,林安的肚子饿得直打鼓。迎面吹来的风已经夹带着水汽,今日怕有一场大雨。
强子和狗哥刚刚极力阻止林安回去,用了太多力气,加上昨夜奔波辛苦,两人已经整整十二个时辰没睡觉了,此刻在驴车上睡得鼾声四起。
忽听得一阵笛声悠扬,林安抬起头,对面一匹雄健的黑马缓缓地朝他走来,马上赫然是白战生。
白战生双手并不牵绳,身着一身劲装,头着一个大顶笠,斗笠的边缘遮住了他眼睛,让他多了几分冷酷。
林安心想,要是我也这么会装逼就好了。
笛声忽然停了,骑马人抬头说道:“兄台,好巧。”说着反手一挥,让笛子插入腰带,骑马走向林安。
林安还没想好如何应对,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咕咕响了起来,他到古代一个月,还没练成忍饥挨饿的本领。
白战生听得这一连串的响声,看着面前脸涨得通红的林安,没忍住用手抵住嘴唇发出了一声轻笑。
林安:毁灭吧,世界!
白战生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林安,“已经过来晌午,你还没吃饭吗?”
林安在这呆了一个月,从一开始看不起馒头到现在的视若珍宝,只有他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饿,更明白在这个世界粮食的重要性。
他抬手接过了馒头,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指腹。
“谢了,生哥。”林安对白战生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林安一口咬下了半个馒头,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推那两个还在熟睡的兄弟俩。
狗哥和强子一睁眼,就看到昨天的扶风修士站在马车前,还以为是李府的人让他来追人的。
刚想开口,就被林安递过来的馒头堵住了嘴,狗哥打量了二人两眼,拉着强子捧着馒头去路边吃了,把空间留给了二人。
白战生递过去一个水壶,“这两人就是你昨晚拒绝我的原因吧。”
林安正被馒头噎在胸口,接过水壶狂喝一气。
“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说要考虑下。”
白战生看着林安,嘴角几不可查地上扬。
“没有拒绝我,就是答应我了。那你为什么要连夜离开?”
说到这里,林安想起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咽一把辛酸泪进肚子,对着远方长叹一口气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白战生挑了下眉。
“他们昨天吃了李府的宴席,就被赶出了李府,偏偏我吃了宴席却被留了下来。他们认为李老爷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打算,怕我遭人毒手,所以把我从李府偷了出来。又怕李府报复,连夜赶驴车跑路,事情就是这样。”
“你一穷二白,除了脸出色一点,李老爷能图你什么?”白战生双手抱臂,倚靠在马身上,笑得花枝乱颤。
“拜托,我可是镇上最高的男人,他俩都说我是柱子一般强壮的男人,受人觊觎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林安破防了,我可以穷,你不能说。
白战生上上下下扫视他,林安被他盯得胸口发麻。
“我知道,他俩叫你大柱哥。”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这是外号,不用在意,你叫我林安就行。”林安还在强撑。
“那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跟我走吗?”白战生停止了调笑,表情认真而严肃道:“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俩是彼此相知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我们俩更有共同话题。我还可以保证,只要跟着我,想吃肉就有肉吃,想喝酒就有酒喝,我的钱你可以随便用。”
看着眼前认真的男人,想吃肉就吃肉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林安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他转头看了看路边两个一脸凶相的小傻子。
两个小傻子听不懂他和白战生的话,以为他俩在发癫,一直咿咿呀呀。尽管如此,还是一边嚼馒头,一边恶狠狠地防备着白战生。
林安知道,如果白战生对他有什么不好的举动,这两人一定会扑上来帮忙,哪怕打不赢。
他低头看了看鞋子,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轻声道:“我刚穿过来的时候,说的话谁也听不懂,还在泥潭里滑倒摔了一跤,别人只当我是个哑巴流浪汉,没有人愿意理我。幸运的是我还有头驴和一架车,我本想着靠驴车拉货,可第一天就有地痞说是我偷了他的驴车。”
林安的目光看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中。“虽然我长得比他们高,力气比他们大,可我讲的话谁也听不懂,又是外地人,没有人相信我,还有人要帮着地痞把我的驴车拉走,我怎么解释都没人听。这时,是他们俩站了出来,说看到我赶着驴车进的小镇。当时地痞就给了他们俩两耳瓜子,狗哥的鼻子呼呼冒血,强子的脸也肿了。但是众人相信了他俩的话,我也打跑了地痞。当天我没拉到货,是狗哥从李老爷的地里偷了两根黄瓜分给了我,还让我住进了他们的山洞。”
林安一时悲伤不禁,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狗哥登时就要上前,林安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上前。
“他俩其实是很好的孩子,只是父母早亡,无人教养,如果我跟你走了,他俩只能又去街上讨饭,到处偷东西。不被饿死,也会被人打死,或是冻死病死。我每晚去游泳,晚一会不回去他俩必会寻我,李府势大,他俩不是不知,却还是想要救我。我又怎么能放下他们呢,离了我,他俩又有什么活路。”林安越说越忧心,好像真见到了两人凄惨的景象,眼泪簌簌往下掉。
白战生沉默着没有讲话,他转身看向那两个泥猴一样的小子,不认为对方是离了林安就活不下去的人。
“可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你跟他们一起,他俩永远也听不懂你说的话。”白战生泼了一盆冷水。
“我知道一家武馆,我出钱,把他俩放那学艺,有一技傍身,这辈子不会饿肚子。”
林安猛地抬头,被这惊喜冲得有些头晕。“真的?生哥,你真是大好人,只要你安顿好他俩,我跟你走,我本来也是想跟你走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林安情绪彻底失控了。
狗哥和强子看着笑着嗷嗷大哭的大柱哥,觉得惊悚极了。
“跟着我启程吧。”白战生看了看天,天气越来越阴沉,若是不抓紧赶路,下大雨前怕是到不了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