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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红线 ...

  •   事实证明,天还亮着的时候,阮清洺并不会来。

      他记得姚见天说过,他们晚上还会去走河村一趟,想要去走河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从这条河边走。

      闻今朝在快天黑的时候开始频繁抬头,岸上但凡有一点动静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谨元青看着闻今朝笑,挥手招来锦鲤群挡住闻今朝的视线,他说:“怎么,那个驱鬼师就这么有吸引力?”

      “不至于,”闻今朝朝眼前的锦鲤群挥挥手,鱼儿瞬间散开,“我只是对美好的事物比较感兴趣。”

      “看脸的世界啊——”谨元青感叹道,“都当水鬼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是看脸。”

      “别说得跟你多了解我似的,”闻今朝瞥了他一眼,笑着说,“好吧,都几百年了,你确实很了解我。”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闻今朝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水鬼的时间不值钱,但阮清洺这张脸很难得。

      闻今朝甚至都想拉这个人下水,但他不是为了找替死鬼,纯属想一直看着这张脸。

      阮清洺就跟察觉到有视线在看着他一样,他站在河边看了一会儿,接着又朝前走。

      “你不跟去?”谨元青也在看着河面,当他低头看向闻今朝时,这鬼已经是一只狗了,“你还挺快……现在附身换皮很自觉嘛。”

      “你别管,”闻今朝抬起爪子挥了挥,“我今晚不回来,别等我。”

      闻今朝说走就走,压根不给谨元青说话的时间。

      他一路都是慢悠悠地,路上全是阮清洺的味道,当然了,还有姚见天的味道。

      闻今朝是选择性无视。

      今夜的走河村依旧是没有一个人,细微的虫鸣声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当他离那间屋子越来越近时,阮清洺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依旧是老一套的那句,欢迎来到我的直播什么什么的。

      闻今朝仰着脑袋抬起左边的爪子推门,接着“汪”了声。

      阮清洺听见这声音愣了愣,他回过头看见闻今朝时挑了挑眉。

      “你怎么来了?”阮清洺说,“你每天都离家出走吗?”

      闻今朝摇摇头,上前两步在他裤腿上蹭了蹭。

      姚见天“啧”了声,扭头走到遗照前——现在的遗照依旧是放在桌上,但照片两边多了两个纸人。

      这两个纸人比之前那两个要精致很多,他们并不是面对着大门,而是面对面站着。

      虽然他们没有点睛,但这两双眼睛却像是在死死盯着那张遗照。

      【狗狗又来啦?八折今天要和阿拉斯加进行认主吗?】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狗会认路诶。】

      【八折又开始撸狗了,你倒是忙正事啊!】

      【摸狗暂停,你再不去忙正事,姚见天又要骂来了。】

      【估计马上就来了,姚见天可没这个耐心。】

      “干吗呢!”姚见天抬手就是一巴掌,但阮清洺预判了他的动作,一个偏头就让开了。

      这个巴掌落到了闻今朝的狗头上,还特响。

      闻今朝正开心着呢,这一巴掌给他打得云里雾里,他抬头看着姚见天就是一通狂吠。

      “打偏了,不好意思,”姚见天拉着阮清洺的胳膊往遗照边上走,“快点来把产鬼的事情解决,早解决早回家,都快困死我了。”

      阮清洺跟着姚见天往前走,他朝后伸手招了招,接着“嘬嘬嘬”了几下,闻今朝摇着尾巴跟上,亲昵的舔了舔他的手心。

      闻今朝蹲在阮清洺边上看着那张遗照,照片上的女人还是面无表情。

      阮清洺敲了敲桌面,对着遗照说道:“指路吧。”

      熄灭的蜡烛缓缓燃起,闻今朝退到了阮清洺背后,火烧到了遗照一角,照片里的女人开始变得扭曲,半空中出现了模糊的影子。

      又过了几秒,照片恢复原状,模糊的虚影成了产鬼,她现在看着比之前老实很多。

      产鬼说:“跟我来。”

      她现在的肚子空着,里面的腐烂程度变得更加严重,那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晃,随着头发一起晃动的还有那根只剩下半截的肠子,肠子几乎萎缩,在断掉的位置还有尸虫正在啃食着。

      产鬼的衣服也不如上次那样黑,甚至可以说是破烂不堪,现在的黑衣暗淡了些,仿佛也失去了生机。

      透过那些衣服的破洞还能看见白色的骨头,白色太过于显眼,骨头则是诡异的细,随着产鬼的动作,骨头有时还会错位。

      在产鬼走到棺材边上时,闻今朝看见了趴在她背后的鬼婴,它死死拽着产鬼的头发,偏着脑袋用脸轻蹭着。

      【脱发警告。】

      【我看着还挺心疼的……】

      【可不是嘛,尚未出世的孩子和正是人生大好时光的年轻人,不管是哪个都可惜。】

      【怨气重也正常。】

      【但她直到现在也没伤过谁吧?】

      “棺材底部可以打开,我就在那里。”产鬼看着棺材,说出的话不带任何情绪。

      “别耍什么心眼,”阮清洺走过去敲了敲棺材,听声音没什么异常,“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产鬼不说话,率先穿过棺材。

      阮清洺从棺材尾部将棺材板撬开,打开的瞬间扬起的灰尘弄得闻今朝打了好几个喷嚏,被阮清洺随手朝下一丢的棺材板还差点压到他的尾巴。

      闻今朝踏着棺材板走上前,他低头朝下看,这底下竟然是一间密室。

      要命的是,密室里没有灯,墙上全是白色的蜡烛,还是正在燃烧的蜡烛。

      下去的楼梯很窄,阮清洺是第一个下去的,接着是姚见天,闻今朝跟在最后慢慢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默。

      他们都下去有一会儿了,闻今朝还在楼梯上慢慢走。

      “害怕?”阮清洺估计是看他一直没下来,便又走到楼梯那里去找他,“快走两步,我在这儿呢,你怕什么。”

      鼓励有用,阮清洺的鼓励更是兴奋剂般的存在。

      他放快步子朝下走,没几秒就蹭上了阮清洺的裤腿。

      再一抬头,该死啊——这蜡烛能不能给它吹灭了!

      闻今朝步步紧跟,阮清洺还没意识到他的害怕。

      这条路很狭窄,闻今朝只能跟在阮清洺后面,他现在就连靠墙都不敢。

      他抬头朝墙面看了眼,每支蜡烛周围都画着图案,看不出来是画的什么,但这种氛围让他感到不适。

      好在这条路不长,没多久他就看见了姚见天和产鬼。

      还有产鬼的尸体。

      这个地方比之前那条狭窄的路宽敞不少,具体多大他也说不出来,经过目测,这里大概能停十几辆桑至的三轮车。

      虽然地方宽敞,但墙上依旧是点满了蜡烛,闻今朝觉得浑身难受,这里没有风,更是让他感到憋闷。

      可墙上的影子没风也在晃动。

      闻今朝现在明白了。

      怪不得产鬼的脖子上没有红线,她脖子上的麻绳就是最致命的红线。

      那具女尸被悬吊在靠墙位置,墙上的影子正在和她一起晃动,她的头发凌乱,垂在脸颊两侧的发有好几撮都缠成一团。

      她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裙身很宽松,但还是能看出隆起的腹部。

      地面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画出的红色圆形法阵,上面全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文字。

      阮清洺走到了女尸侧面,那个位置离蜡烛太近,闻今朝本来不想去的……可阮清洺站过去后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对他笑了笑。

      蜡烛什么的,等会儿再怕吧。

      闻今朝跟过去,站在阮清洺身边,女尸朝他们那边晃了一下,现在对着他们的是女尸的后背。

      她的后背是密密麻麻的红色,闻今朝不确定那是不是血迹,他只能看出那些红色同样是符咒一样的东西。

      【这是干什么……献祭?】

      【产鬼生前还真是挺漂亮的。】

      【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吧?真年轻啊。】

      【走河村是吧,我记住了。】

      【楼上,你记住有什么用,这种事八折会解决的,专业人干专业事,其他部门会解决的,别帮倒忙。】

      阮清洺看了一眼弹幕,他说:“没错,这确实是献祭。”

      “献祭没有成功,”产鬼出现在尸体旁边,她看向毫无生机的自己,伸手触碰着那张惨白的脸,“要是成功了,我的尸体就不会在这里了,他们会把我扔进河里,再用石头压着我往下沉。”

      【这还是人能做出的事吗?】

      【这可太刑了……】

      【我的天,这都几几年了,还有献祭这种事?】

      【八折拳头都硬了。】

      【为什么要扔河里,河里有什么啊?】

      阮清洺看见了这条弹幕,他抬头看向产鬼,问道:“为什么要献祭?”

      产鬼轻抚着尸体的长发,将那些打结缠绕的发丝一缕缕顺开,她偏着头认真地看着这具尸体。

      鬼魂并没有呼吸,但闻今朝却觉得她正在叹息。

      “传闻村外那条河里有个能实现愿望的河神,这个村子里大多是男人,还都找不到老婆,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产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看向尸体的肚子,“他们说,只要将怀孕的女人扔进河里献祭给河神,河神高兴了,村里的人就都能找到漂亮老婆,还能很快生个大胖小子。”

      【服了我的天老爷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刀呢?】

      【河神还管这种事?不可能吧。】

      【肯定是假的,我都怀疑那条河里压根就没有河神。】

      【产鬼抬头了,她是在盯着八折不是在盯着我对吧?她怎么还笑起来了……】

      “你们知道吗?”产鬼的笑十分勉强,要不是笑出了声音,闻今朝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在哭,产鬼说,“河神只会接受怀有身孕的祭品,腹中的胎儿还必须得是男孩儿。”

      鬼婴从产鬼背后爬到肩头,它用自己的脸贴了贴产鬼的脸,鬼婴一遍遍重复喊着:“妈妈……妈妈。”

      “是谁让村民进行献祭的,”阮清洺深吸口气问道,“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产鬼摸了摸鬼婴的脑袋,沉默片刻后看着阮清洺幽怨地问道,“你说,我是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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