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黛]木石前盟》巫柳

7、后羿

　　嫦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灵力全无，鼻尖闻到一股清香味，这股味道能缓解她身上的症状。

　　她缓缓睁眼，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好黑，天还没亮么？”

　　“没亮？怎么可能，你真的看不见？”

　　后羿在她眼前挥手，嫦娥一把拽住他的手，通过脉搏知道他是男人。

　　“你是谁！”

　　“也听不到？”

　　嫦娥感受到强烈的不安，眼前这人怎么一句话也，也并未将她如何。

　　后羿取了一根细树枝，随后掰开她的手，写下：

　　“你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

　　“我看不到了？怎么可能，我分明还能闻到的。”

　　他继续写。

　　“你之前中了毒，我以毒攻毒才导致你如此，放心，再等等，你很快就能恢复了。”

　　嫦娥只记得自己当时被什么东西拽住，后边又被什么给刺中了。

　　“好，我相信你。”

　　“今日是月圆之夜。”

　　后羿小心谨慎地盯着她的表情。

　　“月圆之夜，怎么了？”

　　他拿来一盒月饼给她。

　　嫦娥一口咬下去，心口猛地一缩，很熟悉的味道，但却想不起来。

　　“很好吃。”

　　她现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自己的嗅觉和触觉。

　　太过触摸，身上盖着的被子是粗布，看来救她的事个普通凡人。

　　可普通凡人怎么会懂毒，还对她的身体有作用。

　　她静思许久，灵力回潮。

　　她趁后羿出去的时候打开门窗。

　　肌肤上感受到月光的照耀。

　　她是月宫之主。

　　月光、潮汐都能为她所用。

　　眼底、耳下都渗出紫色的毒血。

　　脚步声靠近，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可是恢复一些了？”

　　嫦娥急忙摇头。

　　“还未。”

　　“能听到我说话了，这汤药无毒。”

　　嫦娥仔细检查一番，果然无毒，只是滋补的汤药罢了。

　　她一口就喝下。

　　“你不怕苦？”

　　他记得她是最怕苦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良药苦口。”

　　“肯服药就好，我做了一把琴，近日得了一张失传已久的琴谱，你要不要听听？”

　　“那算有耳福了，恩公一定琴艺无双。”

　　她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个人，很怪。

　　后羿坐于窗前，就弹起来一曲悠扬的小调。

　　嫦娥无暇欣赏，探查其中会否有灵力波动。

　　眉头始终未曾放松。

　　“你要是想对你做什么，现在岂不是太晚了些。”

　　他这样一说嫦娥的警惕心更重。

　　琴音还在继续，但察觉不出个所以然，她就试着去品鉴这首曲子。

　　曲调绵长，有如清澈小溪润泽荒林。

　　她一扫心中郁闷之气。

　　这可比多少碗补药来得有效。

　　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

　　她一抬头就瞧见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

　　面庞上沾了药渣，两三缕银丝随曲而动。

　　他似笑非笑，修长手指拨弄琴弦。

　　眼睛虽然是直面她的，但已经陷入自己构造的世界而无法自拔。

　　嫦娥以为他是个音痴，其实他是痴她。

　　一晃不知多少年，他终于见到她了。

　　两行泪落，滴到琴弦，转而弹到她手背上。

　　嫦娥仿佛被碳火灼了一下。

　　她慌忙之下再度提起戒备之心。

　　“你是何人？”

　　“很明显，救你的人。”

　　语气平平，没有一点温度，跟他的刚才弹琴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叫什么名字？”

　　“后羿。”

　　嫦娥嘴里反复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

　　男子拿了一盏莲花放置在她身边。

　　嫦娥猛吸上一口，精神瞬间好多了。

　　她瞧见一边的桌椅上闲置着好几盏莲花灯，正点燃的这一盏是青色，那几盏颜色就比较灰暗。

　　“你就是用这些来治我的？”

　　“嗯。”

　　后羿的声音很轻，不注意还听不清。

　　嫦娥起身。

　　“你不是说有毒？还拿有毒的给我治伤？”

　　“不，那些暗的有毒，青色的是祛毒的，不过你已经不需要了。”

　　他要拿走，嫦娥率先抢了过来。

　　“我看是需要的。”

　　这青莲花和他的琴音一样，疗效不错。

　　“你的琴艺不错。”

　　“妻子所教，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你的妻子呢？”

　　她看这屋子空荡荡的，不像是有女主人的样子。

　　“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节哀。”

　　她不小心触及人家的伤心事，急需转移视线。

　　“倒是没见过这样新奇的东西。”

　　她伸手去触摸有毒的莲花灯，后羿用剑鞘挡住她的手。

　　“有毒，别乱碰。”

　　“有毒，那这有毒之物为何会治好我的？”

　　虽然是她自己祛毒的，但也是这些东西让自己苏醒的。

　　不过嫦娥记得自己并没有中毒。

　　“以毒攻毒，你再养伤两日就可以自行离开。”

　　他一眼都没有看她，低垂的眼下有泪珠滑落，后羿背对着她。

　　“等等，你救了我，没有所求么？”

　　他无礼她却不能，还了这恩情就离开。

　　“不必报答，也无须多问。”

　　嫦娥一下噎住，这男人可真冷，冷过她的广寒宫。

　　左右她也没事，就跟着他。

　　后羿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

　　后羿收拾好表情一个转身，两人差一点撞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

　　“谁说是跟着你了？我随便走走不行吗？”

　　“随便你。”

　　他的步子忽然迈得很大。

　　嫦娥跟着后羿来到院落中，后羿在打铁，许是为了转移情绪，力道比平时都要大得多。

　　“你是个铁匠啊？”

　　他一锤下去，嫦娥赶紧蒙住耳朵，耳朵里还是嗡嗡的。

　　“好大的力气。”

　　比之天将也不过分。

　　“进屋去，别出来。”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日他期盼已久，真到了这一天又心生恐惧，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我现在很好，无须进屋，恩人可有需要帮忙的？”

　　后羿仍旧冷脸相对。

　　“不需要。”

　　嫦娥干脆就帮他烧点热水。

　　过不久，嫦娥反而先累出满头的汗水。

　　后羿起身拿了一块干净的抹布给她。

　　“拿好。”

　　豆大的汗珠滑落，将绒毛都浸润的根根分明，他急忙别开眼。

　　“多谢。”

　　她的汗总是擦不完，偶然抬头看到两个太阳。

　　“天上怎么会有两个太阳？”

　　“实则不然，是十个。”

　　后羿给她指了个方向，果然是十个太阳。

　　“怎么会如此呢？”

　　天上难道出事了，会和她私自离开广寒宫有关么？

　　她瞬间捏紧了拳头，得回去才得知道因果。

　　“你问我，我问谁去。”

　　嫦娥再次噤声，这男人可真怪，忽冷忽热的。

　　片刻后不远处穿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嫦娥放眼看过去，第一个瞧见的是变成青鹊模样的林黛玉。

　　“竟然是他们。”

　　她正要出去见人，后羿拦住了她。

　　“来者不善。”

　　“怎么会呢？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和他们一伙的？”

　　后羿冰冷的脸闪现一丝后悔的情绪。

　　“怎么，你们之间有过节？”

　　说话间，李勋破门而入。

　　“后羿，太子要见你。”

　　“你们在我这儿没这个面子。”

　　他一锤落下来，地面都要抖一下。

　　织女见了嫦娥一时欢欣雀跃跑到她身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相认。

　　“我们是来找后羿的，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感情从来没想过找我。”

　　嫦娥假装生气。

　　织女解释道：“哪有这事，不是以为你无事么？”

　　织女看李勋还要为难人就呵斥李勋退下。

　　“你就是后羿？”

　　“多日不见，太子殿下真健忘。”

　　李勋当即将从前过往都告诉她。

　　“此前是我不对，目光短浅，不知先生本领，天上的十个太阳……”

　　“原来是太子的手笔？”

　　这话不好说，的确与她有关。

　　“李勋说你有办法。”

　　“我又不是天神，有什么办法？”

　　后羿明显在赶客，马上进屋去。

　　“李勋，我想后羿不乐意见你，你退下吧。”

　　“可是殿下，那好吧。”

　　李勋愤愤不平地离开。

　　林黛玉恢复人形喘口气。

　　“这个李勋会不会又搞幺蛾子？”

　　“有可能，不过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那些力量收回来，原本我对李勋的话抱有怀疑，现在见到嫦娥，可能这个人真有办法。”

　　嫦娥问道：“你们是为了十个太阳而来？”

　　“不错，这十个太阳乃是前任织女的力量，可惜我无能。”

　　织女试过多次，还是没办法，听到李勋说后羿在此处，特来寻他。

　　“这个后羿确实厉害，但是那个李勋是怎么认为他能行，此事我敢说就算太白下凡也够呛。”

　　“也许是同路人。”

　　他们从未看到过这人，也许也是外来者。

　　“都不重要，要事只有两件，一个是射日，一个是修补好羽衣，可惜我们眼下的麻烦事不少，后羿看起来并不好说话，嫦娥你。”

　　“我怎么了？”

　　嫦娥问道。

　　“你帮帮忙。”

　　“我也才醒，我与他是实话不过比你们早认识两个时辰。”

　　这下糟糕了，几人脸上都被阴霾所笼罩。

　　“你们这么器重我，那我去试试。”

　　“好好好！”

　　林黛玉过分激动，嫦娥进屋以后，织女拍拍她的肩膀。

　　“你有点反常，你和猴子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林黛玉脸都笑僵了。

　　“我们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个叫后羿的人射了九个太阳，加上他又是个铁匠。”

　　“后羿射日我当然知道，只是这次的十个太阳不一样，他还能行么？”

　　他们的时间可不多，纵使他们能等，百姓可等不了。

　　“后羿是唯一射杀过九个太阳的人，除了他，别无他法。”

　　“所以这射日的神兵是出于后羿之手。”

　　“大概是这样的。”

　　织女还是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