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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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经外院，邵容听到一声细细的唤声。
“二娘。”
邵容循声看去，小蛋站在树荫下，局促地捏着衣角，这衣服还是邵容上次给他换的。
“小蛋？”她注意到，小蛋脸颊上都挂了点肉，没有初见时骨瘦如柴的样子了。
小蛋抿嘴笑了一下，又很快紧张起来，走到邵容旁边，低头小声说：“徐婶子说，二娘要离家了。”
邵容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小蛋跟在她后面时总是很安静，像影子一样，习惯之后，她偶尔就把人忘了。
毕竟是她亲口找爷爷要的，邵容直接说：“这次出去我不能带你，不过我会把你安排好的。”
小蛋年纪比她还小一点，邵容这次出去是为了当伴读，哪有时间再照看小蛋。
小蛋失落低头，沉默不语。
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就被迫懂事了，小蛋年纪虽小，却已能看懂眼色，听懂好赖，邵容便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现在年纪小，又没有特殊本领，此次外出，带着你并没有用处，不如安心在家中读书，练好本领，日后才更能帮到我。”
邵容的态度很明显，小蛋失落之余，却听出邵容没有放弃他的意思，振奋精神，小声说：“我会好好读书的。”
相比较听懂邵容话中意思，小蛋的生存本能让他隐约察觉，二娘非常重视读书，平时游戏时，她总有意教其他孩童记认简单的字词。
二娘是他的主人，二娘重视，他就不能让二娘失望。
邵容笑了一下，说：“去吧。”
她去回复老爷子时，又把小蛋加上了。
老爷子对此没发表意见，反而认为小蛋毕竟是家奴，比二壮等人更加可信。
与家中亲人、村中伙伴都告别后，邵容带走家中护卫和仆从各两人，坐上马车，跟随邵明竹回到交阳县。
到了交阳县，拜见过邵林穆后，便带着护卫与仆从去载物院安置。
随后邵氏的内院总管依照邵林穆的吩咐，送来护卫仆从各六人，给她凑足八人，这些人日后就是她的人了。
《孝经》是邵林穆亲自教导她的，一个博学多识，一个聪颖过人，教学进度十分喜人。
而在学习之余，邵容还捡起了在庄子上初学的弓箭。
邵氏庄园的练武场和靶场，都是泽山县那处小庄园不能比的，邵容有恒心，不到两个月，就已能在二十步外射中靶心。
咻！
最后一箭正中红心。
邵容把弓递给一旁侍候的仆从，另一仆从立刻上前递来手帕供她擦汗，才擦完汗，又一仆从将手中捧着的披风抖起来，给她系好。
如今天气渐凉，虽还不到冬天，夏天的薄衣却已尽数不能穿了，邵容练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弓箭，身上都是汗，因此尽管热得不行，还是得再裹层薄披风，避免受了风寒。
教导她练箭的护卫在一旁道：“二娘的准头越发好了。”
二娘天生力大，又聪慧勤奋，只消摸准窍门，很快便能射中。
邵容听了摇摇头：“还是不行，三十箭内，总有一两箭脱靶，最后一箭若不是休息了一段时间，恐怕也会脱靶。”
“还是得练。”
护卫听了无奈笑笑，他当初达到二娘如今的水平，可是足足练了半年，这还是他天赋比旁人强的情况下。
回到载物院，仆从呈来早饭，七八个菜摆满桌子，味道比邵容在自家吃得好得多，加上运动量上来了，她基本能一个人吃完。
吃过饭后，便是背书，练字，到了下午，还有礼仪方面的练习，世家之间交际的课程。
大多比较枯燥，只有邵明竹讲的各个世家之间的恩怨有点意思。
一晃到了腊月初八，邵容第一次没有跟家人一起过生日，只是请了邵氏族中几个年龄相近的小孩一起玩了一天。
之后就到过年。
对于邵容的舆论造势，邵氏早早就开始了，邵容平时也经常会配合邵林穆见客人，顺便表演一些节目。
如今邵容身上最大的标签就是邵氏的神童。
因此一到过年这种时候，来往交际的场合多了，邵容就得接连好几天为了神童的名头表演节目。
其中不乏一些人，因自家也和邵氏一样，对伴读之事存有心思，便刻意为难。
好在邵容都能应付，反而证明了自己神童的含金量。
过完年，邵明竹要赶赴上京，去司农司报道，邵容也跟他一起去上京。
虚岁六岁，实际上四岁的邵容，如今个头一米二，在大人眼中还是个小矮子，却已比同龄人高了一个头。
她神情沉着，眼神锐利，显露出非同常人的成熟。
因邵明竹此去上京常驻，只带着行李的车队就有几十辆，加上一路消耗的物资，比邵梦的嫁妆车队夸张多了。
交阳县距离上京甚远，邵明竹带了许多部曲一同上路。
邵容带着仆从上了牛车。
长途跋涉，牛车不论耐力还是负重，都比马车要强上不少，路上也更平稳。
这次出行，没有薛氏拦着，邵容顶着寒风看了一路，从最开始看到死人就感到不适，到最后甚至能分辨出来，哪些人是冻死的，哪些人是饿死的。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饥寒交迫而死。
她甚至看到了吃……人……
恶心到她好些天吃不下饭。
行至途中，经过与邵氏关系不错的世家的地盘，免不了要上门拜见，做客几天，她看到了世家豪奴对贫民的嚣张跋扈。
不是邵家没有这种事，只是没给她看而已。
于是仆从们只看到自家主人每日不是沉默地看着车外，便是埋头看书。
在邵氏的这段日子，她早已不局限于孝经千字文之类，邵氏的书籍基本都对她敞开，这次出来时，她随身带了几本自己抄录的书。
快到上京的时候，邵容基本不再看车外风景，只是反复翻看书籍，偶尔闭目沉思。
邵氏在上京中有豪宅，是当年那位大司农在时多次扩建修葺而成，后来的邵氏家主虽然没留在上京，上京仍有做小官的邵氏族人居住在此，不曾空置。
因此邵明竹到达上京时，族中叔伯兄弟，还有小一辈的侄子，都纷纷来迎，次日黄昏，主院中美貌婢女脚步轻盈，相继穿行在桌案间，珠帘后传来阵阵悠扬婉转的乐声，脆甜软糯的歌声被丝竹之声托送至宴席中人的耳侧，令人心悠悠，意荡荡。
十来位舞姬携着香风，踏着小碎步进入堂中，身段妖娆，姿态婀娜，眉眼含情，比之平州的舞姬，另有一番靡靡之姿。
邵容坐在邵明竹身旁，冷眼看着一些人已经目不转睛，心都不在饭菜上了。
她神情如常，吃菜喝茶，便听有人把话题绕到她身上：“这就是容娘吧！好好好，我邵氏也出了个神童。”
邵容抬头，脸上挂起标准笑容，喊人：“十七哥。”
她记人很准，加上邵氏哪些人在上京办事，她都提前背过，即便邵明竹还没给她介绍，她稍微猜一下便大差不差。
被叫十七哥的青年很是惊喜：“哎呀，容娘竟能认出我来！”
宴席刚开，邵明竹还没给双方介绍，邵容竟然直接认出他来，一下子就让众人对神童这个身份有了实感。
邵容浅笑：“听大爷爷说，十七哥武艺出众，如今在上京做羽林郎，我见十七哥身材魁伟，斗胆一猜罢了。”
听说出自家主之口，十七哥口中只谦虚说“哪里哪里”，实则极力压制上扬的嘴角。
席间二三十人见状，纷纷舍弃之前的话题，让邵容猜他们是谁。
因邵明竹之前与她说过众人性情，结合年龄、神态、特征之类，邵容一猜一个准。
一圈下来，所有人都服气了。
一个辈分比邵明竹大的老人不禁问邵明竹：“你莫不是提前与容娘通过气？”
邵明竹坦然道：“我只提前与她交代了族人的姓名年龄。”
席间更是震撼，邵容见状，微笑起身，对众人行了一礼：“容娘见过各位爷爷、叔伯、堂兄。”
小小年纪，举止有度，仪态大方，众人只这一看，对族中谋划之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这几个月，因族中传信，他们在上京为这素未谋面的神童多方造势，虽然在外言之凿凿，实则他们心中也没有底气，如今一见，只觉其他神童也不过尔尔。
何况听闻她的长处并非是记忆力出众，擅长记人，而是天生大力，擅长算术。
虽未见识过这两样，可只凭借眼前的人品样貌，足以令在场众人心中火热。
若能成为陛下的伴读，他们之中多少人会因此受益，况且皇城之下，伴读之事是如何来的，他们比谁都清楚。
若是容娘成为皇后，只看吴太尉如今如何跋扈，便知其中好处实在数不胜数。
一时间，所有人都心中火热。
酒酣耳热之际，一些人行事渐渐不成体统，邵明竹见状，便让邵容先行离席。
邵容起身告退，从容离席。
出了大厅，身后短暂哑声之后，是更加高亢的狂欢。
女仆连忙给邵容披上厚厚的斗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