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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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梦又要推辞，薛氏直接说：“若你不要，就直接还给容娘吧，她向来有主意，若知道我替她收回方子，恐怕家里日后都不得安宁了。”
邵梦只好把方子压到篮子里，跟薛氏做活闲聊了一会儿，才提着篮子去找杨氏。
“肥皂方子？”杨氏拿起方子正要细看，邵老爷子刚好进来，随口问：“什么方子？”
邵梦回答：“容娘送我的一个方子，叫肥皂。”
“哦？可是如皂角一般的东西？”
时下贫穷人家多用草木灰之类的，富贵人家则普遍用皂角，并不稀奇。
老爷子边问边凑到杨氏旁边，同她一起看，杨氏不耐烦地推开他，老爷子也不生气，笑呵呵说：“也没什么稀罕东西，先让人照着方子做个出来。”
邵梦连忙说：“容娘做出来了，只是说还要放些日子才好用。”
见老爷子有兴趣，邵梦当即回房间取来，放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已将注意事项看完，没看摆放在桌子上的各式模具，让邵梦将邵明德、薛氏、邵容都叫来。
夫妻俩一头雾水地抱着小女儿进来，一眼就看到桌上的肥皂，心里一个咯噔，邵明德小心问：“爹，可是这肥皂有什么不妥？”
老爷子指尖敲了敲放在桌上的纸，问：“这方子，你们是从何处得来？”
“什么方子？”邵明德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就猜想是肥皂的方子，他连忙问：“这方子怎么了？”
“梦娘说，这是容娘送她的。”
邵明德连忙替女儿认错：“容娘尚不懂事，是儿过于溺爱，纵容她糟蹋东西，儿认罚。”
老二迫不及待地护犊子的样子，让二老无语住了。
这两大的都是傻子，啥情况都不清楚，老爷子直接问邵容：“容娘，你这方子从哪里来的啊？”
邵容眨巴着眼睛，说：“突然想到的。”
老爷子伸手接过邵容，语气温和：“怎么就想到了？”
邵容理所当然地说：“想给小姑姑添嫁妆，就出现在脑子里了。”
神异。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所有人脑中都闪过这两个字。
薛氏不安地说：“容娘你再想想，是不是之前在哪里听到这方子，一时忘了？”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指着桌上的肥皂说：“你说这些要放一个半月才成熟，不成熟的可能用？”
邵容皱眉：“不行！对手不好！”
老爷子又问：“不用手的话，可能试用？”
邵容拼命检索记忆，犹豫着说：“试试？最差也只是洗坏一件衣服而已。”
几人一起去了外院，叫浆洗的仆妇取来一件脏衣物，并让她用肥皂洗衣物。
仆妇本身是会用皂角的，肥皂用法与皂角类似，只是因为肥皂尚未成熟，对皮肤刺激大，邵容特意提醒了一句。
不一会儿，仆妇露出明显的惊奇之色，等她将之从清水中投洗出来后，邵容迫不及待问：“好用吗？”
仆妇连忙回话：“好用！好用！比皂角好使，洗得更干净！”
“什么比皂角好使？”
却是邵明竹带着甲士去山中狩猎游玩归来，回房途中经过外院，看到他叔叔婶婶，礼节性地过来问好，恰好听到了仆妇的话。
“见过小叔，婶娘！”
相互见礼之后，邵容问邵明竹：“听说山上有狼，明竹叔这次进山碰到了吗？”
邵明竹指着后面说：“打了几头，等回头处理好了，给容娘做一件衣裳。”
邵明德连忙推拒，惯例拉拉扯扯后，邵容美滋滋向邵明竹道谢。
老爷子略微问了一下邵明竹上山后有没有遇到危险之类的，邵明竹一一回答，又随口问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只说：“不过是容娘鼓捣出来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夜间饭桌上就有了邵明竹打来的猎物，饭后，老爷子和邵明竹喝着茶闲聊，邵明竹问老爷子：“此去丰郡，除了明正之外，小叔打算让明德去，还是明定去？”
“还未想好，你怎么看？”
邵明竹啜了口茶，道：“按理来说，明定去更合适。正弟性子沉稳，明德也老实，唯有明定，年纪轻，性子也活泛，正好和正弟配合。”
老爷子捋着长须点头：“在理。”
却听邵明竹又笑：“可私心里，我想和明德一起去。”
“平素不见你两人交情有多好。”
老爷子知道自家老二的性格，说好听点是老实，说难听些就是木，在社交场合一向吃亏。
邵明竹自小是以未来家主的标准培养的，不见得看得上老二。
“丰郡泽县离交阳县不远，这些年，族中小辈见父亲时，多唯唯诺诺，父亲很不喜欢，我见容娘冰雪可爱，聪颖过人，父亲见了，必然也很喜爱。”
“何况，小叔家的几个小辈，明定家刚出生的那个小子太小，奔波不得，暂且不说。只有容娘没有见过父亲，这次顺路见一见，岂不正好？”
老爷子端起茶杯，良久不语，问：“出什么事了？”
“上京要给新帝择几位伴读。”
“那与容娘何干？”
“不限男女。”
老爷子诧异看向邵明竹。
邵明竹压低声音，道：“去年便说要给新帝娶妇，吴太尉家中没有适龄女儿，几番周折后，便成了这样。”
吴太尉便是吴太后的弟弟，他家本是寒门，因吴太后缘故，鸡犬升天，素日行事极为跋扈，向来为世家所鄙夷。
吴家人丁不算少，可去年朝中发难时机恰好，大的已出嫁了，小的连个影儿都没见到，吴太尉干脆当了搅屎棍，给我添堵？大家都别想舒心。
便有了这不伦不类的男女伴读一事。
即便如此，老爷子仍不看好。
若说是他父亲还在朝时，邵氏确实有资格争一争，现在只龟缩在平州大本营，上京那边使不上力，竟还做梦皇后之位。
老爷子好笑之余，又觉得荒唐极了。
他将茶一饮而尽，道：“此事不必再提了，过了十五，让明定随你一同送梦娘出嫁吧。”
邵明竹扬声问：“小叔这些年隐居山野，难不成真喜欢上了闲云野鹤，只愿做一世富贵闲人了吗？”
老爷子面色发沉，邵明竹混不放在眼里，语气尖锐：“小叔以为，你为养望清苦至此，舍弃交阳县的锦衣玉食，避居于此数年，真能得偿所愿吗？”
他没有说下去，但显然认为这不可能。
自邵明竹来访至今，叔侄两第一次不欢而散。
夜里，老爷子又一次在床上烙大饼。
杨氏忍无可忍，转身推他：“睡不着就出去！”
“倩娘啊，若我此番仍未能出仕，该当如何？”
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膝下孙儿都到了成亲的年岁，很难想象，他再如当年一样满怀热忱，在上京权贵门前不断奔波，不断碰壁。
杨氏沉默了会儿，担忧地问：“明竹与你说了什么？”
她知道丈夫胸有锦绣，一生的执念便是出仕，一展平生所长，并不会说她不在乎丈夫能不能出仕之类的话。
“上京要给陛下选伴读。”
“明竹想让容娘去。”
杨氏诧异：“容娘可是女孩儿！”
“陛下后位空悬。”
杨氏脑子都要烧起来了，她努力吐出一句话：“可是陛下才四岁吧？”
掐指一算，比邵容还小一岁。
“可他是皇帝。”
不论他几岁，只要他还是皇帝，他还代表着权力，就有人以各种可笑的方式，试图染指这些权力。
杨氏压下震惊的情绪，语气中满是安慰的意思：“容娘向来聪慧，她可以的。”
“但她自幼长在山野，去了上京怎么适应得了？”
老爷子的声音迟缓又飘渺，如同梦呓一般。
杨氏语气轻柔，怕惊醒他一般：“想来，大哥会安排好的。”
次日一早，邵明德便听到老爷子吩咐他这几天收拾一下，过了中秋，便带着妻子儿女，去给邵梦送嫁。
老爷子的理由十分充沛，老三孩子小，赶不得路，而且邵明定的武艺最好，更适合留在家里防备流寇。
邵明德一家只能压下不满，应了下来。
邵容心里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免得薛氏心气不顺，逮着她骂。
她鬼鬼祟祟跑到门口，想跟小姑姑分享一下快乐，却被老爷子隔窗叫进书房。
“之前就说要考校你，这几天忙，没顾上，是不是玩野了？”
邵容连忙喊冤：“祖父你又冤枉我，我向来都是做完功课才去玩的，不信你问我爹！”
老爷子就给她面前放了一张纸：“默吧。”
邵容也不怂，当即提着笔开始写。
她人小，从前多是用硬笔写字，软趴趴的毛笔怎么也用不顺手，加上写得少，只能尽量往大写，保证字迹清晰，一张纸写不了几个字。
老爷子看着她哗哗哗换纸，额角猛跳——这个字！
转念一想，容娘才五岁，字已经能写得像模像样，有些人家这个年纪可能都还没开蒙呢。
心气又顺了。
半晌，邵容写完，忍不住长长呼了口气，下意识抹了把汗，给自己涂成了花脸还不自知。
老爷子按照顺序整理好，一张一张看过去。
即便邵容十分自信，在这种当面批改作业的情境下，还是忍不住紧张。
“不错。”
老爷子对着邵容的作业，有一瞬出神，随即放下纸张，淡淡吐出两个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