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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漾漾春水绿 ...

  •   这一锤何止千斤,可惜徒然激起火花四溅,只震得井枭两只手都颤抖个不停,整个人反倒被倒震出几十丈远。男子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被削落下来,面上已然动怒,一双手已成赤金,比刀还利,比箭更锐,直直切入了陵光丹田处。

      修真者全部灵力尽孕于丹田,这一下只看得白玉京人恸哭不已,不少人痛呼:“圣君!”却见那男子猛发出一声咆哮,用力一推,将陵光重重甩出。但见他双手上一圈血洞,个个穿透可见白骨,神兵利器尚且不能在这双手上落下半点伤痕,却是何物,能将他伤到这般地步?

      不要说众人,陵光惧更甚于喜,看着自己丹田中颤颤巍巍立着一根比胚芽大不了多少的小苗。别的小苗都是绿莹莹的,偏它浑身红通通的,两根小嫩芽紧紧抱在一起,像是吓得不轻。。然而,刚才陵光却亲眼看着就是它张开叶片,活像一只嘴巴,狠狠给了那男子一口。

      修真者耳聪目明,季连塔尔却觉得自己眼睛瞎了,他呆呆转向茄众全觉,点着陵光问道:“茄子,你书读得多,肯定懂得多。难道我们朱雀圣君,本体也是颗草?”

      茄众全觉同样木呆呆看着他,喃喃道:“怎么可能?没有朱雀血脉,怎能登上圣君之位。这草,这草——”却觉身边掠过去一阵风,如兰芷吐芳,如玫瑰怒放,芳香甜蜜闻之欲醉。俏生生白玉美腿,在陵光身上一勾,拉着他夺过了数道金芒,不是玄夙又是哪个?

      只听风中叮当响声不绝,不断有金芒向陵光射去。玄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抛上半空接在怀中,抱着他眉开眼笑,仿佛手中举的是稀世珍宝。只见她身子柔软到不可思议,每次都能在金芒切割前恰到好处地避开。那腾挪的婀娜身姿,如灵蛇般扭动,如蝴蝶般轻盈,不时有浓烈的草木香薰,透过她衣衫飘扬出来。这哪里是生死搏斗,分明是三月花开,凤蝶在花间翩然起舞,一举一动,都是醉人的风情流淌。那男子手势也放慢了,眼中兴味渐浓,突然出腿,勾住了玄夙还没来得及缩回的小腿。

      后者滑溜开去,脸不红心不跳,叫了声:“猴子大叔,你赶紧啊!”井枭正待冲上来,闻言一个踉跄,好险没摔下去,瞪了她一眼,锤向男子前胸。果然咚的一声,男子毫发未伤,倒是他自己心血一阵激荡,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幸亏男子兴趣更多在玄夙身上,顺势滑步出去,不知怎么搭上了玄夙的肩膀,摸了把她胸口蝴蝶般对称的锁骨。后者以为男子要掐死她,急忙逃窜开去,对被摸了把毫不在意:既没掉叶也没伤筋,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技到底是怎么被施展出来的?这男子一定是脑壳被锤着了,外面没事,里面已经成浆糊了。

      趁他病,要他命。自己是不成的,刚依靠水灵珠发了芽出来,最怕就是这种金系法术了。不过,在场男人多的是么。玄夙眼睛滴溜溜四下里一转,突看见不远处铁青着脸的季瓜金霖,扭动几下便来到他后面,手掌一翻,遥遥将他便是一推。

      季瓜金霖只觉身体被一股大力牵引,不知为何觉得体内的力量汹涌澎湃起来,急需要宣泄一番。他张口就是一声清叱,响遏云霄,手中法剑也暗蕴风雷,这一下就直直劈在了那男子左胸,发出一声钝响。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击打男子根本是件极耗心力的事。因为一接近他,就仿佛进入了一个磁场,握剑在手都十分困难。击中目标已经很难得,更可怕的是,力量过去,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那感觉如以卵击石,以石撼山,对面人高不可攀的不可摧毁,直接要让人觉得羞愧欲死。金剑毫无悬念地碎得只剩下了个剑柄,他退回步来,只觉得心如擂鼓,差点就透不过气来。

      季连塔尔的一句“最毒妇人心”吞了半句回去,“吓”了声道:“冬瓜啥时候这么厉害了?”因为季瓜金霖虽然样子难看了点,却是毫发无伤。再看那男子,眯着眼看着季瓜金霖后面的玄夙,挑眉笑了。

      平地里犹如起了阵狂风,风里金光四伏,犹如布下一张密口金网。眼看那网就要往季瓜金霖当头罩去,季连塔尔厉喝一声,持剑上去,还未扑入,已起了一身冷汗:这无处不在的金芒,忒么要怎么挡?

      这真是被连累死的节奏!他果然是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不过一招,身上已平添了累累的伤口,眼看寒芒交错而来,即将把他射成刺猬。关键时刻,甜香袭人,一只手将他一拨转了过去。等到他转定了站住,才惊觉不对,玄夙离他少说也有几丈远,而且她一手还抱着陵光,这么远的距离,她是怎么把手伸过来的?再看她,满脸都是惧怕,巴掌大的脸褪却了血色,眼眶里泪珠摇摇欲坠,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季连塔尔非但骂不出口,连问也不好意思问了。季瓜金霖就更别提了,明明自己都在发抖,还把她拨到身后去,道:“女人先走!唉,就当我今日为圣君尽忠罢!”

      男子笑了,笑容里皆是傲慢,道:“躲在这些废物后面,有用?”半空中又是大喝一声,却是井枭又至,这次的目标是他的腰椎。显然,他的击打都是有预期的,对准的都是男子的命门所在。

      那男子随手便是一拨,只听井枭骇呼一声,右手血淋淋,犹如下了场血雨。原来那男子这一拨,差点就将右手齐腕切去,若不是他还算经验老道,这只手掌必然保全不得。饶是这样,右掌里所有经络都在不停抽搐着,痛得难以遏制。

      男子狞笑道:“走到哪里去?”季连塔尔用剑强支着身体,只觉头上乌云摧顶,好像天地都下沉了一般,漆黑的天地中,有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宛如五指山一般,向地下蝼蚁般的人,扫荡下来。

      在这种近乎窒息的力量前,人其实是完全无能为力的。季连塔尔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被压得凝固不转,动弹不得,七窍中滴滴渗出血来。他还不是最惨的,季瓜金霖被裹在石头风里,活像滚地瓜一般滚了开去。只听嗤啦一声,却是玄夙后背的法衣被用力撕扯开来,露出欺血压霜的完美轮廓。

      金色手指利剑般下滑,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般锋利的金芒,竟然不能在这娇嫩的肌肤上留下半点痕迹。季连塔尔很想再揉一下眼睛,因为他看到,玄夙的后背刚才犹如云烟一样散开,又聚了回来。试想金再厉,难道能扯开云?它根本就是一团空气。

      所以这季瓜金霖护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季连塔尔觉得自己的思路跟着身体一起迟钝了,幻听般听到了金齿鑫鑫高亢的声音:“拟态,这是最完美的拟态!”

      骤风暴雨般的岩石块从四面八方旋飞而来,减缓了金芒切割的速度,这招“飞沙走石”,是金齿鑫鑫的看家法术。石头阵中,青衫蹁跹,少年人沉静如水,手持三尺青锋,灿若一泓春水,盈盈杀机扑面,直取男子眉心。

      男子哈哈大笑,道:“上善若水,有些门道,可惜你的修为差了一点!”

      剑断,即墨春鸿倒旋而回,面如金纸,摇摇晃晃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断裂散架般脆弱,竟是无法再进一击。幸亏他身后罡风又起,黑衣少年刀随身转,人还未至,刀刀破空,斩开了半空寒芒。

      男子扬声笑道:“小辈!等你练到风之眼,也许还能在我手下接住一击,现在么,呵呵——”以手一拂,金光透体而出,化作一杆金枪,犹如一道耀眼无比的闪电,直奔吉白仲明。后者悍然不惧,纵刀而起,气势虽弱,却也是一往无前。无数次剧烈的撞击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只见金光滔滔,把他霎时吞没,又如潮水退去。余光中,少年还维持着拔刀的姿势,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一缕血线,从他唇角蜿蜒而下,将他脚下的大地染成了赤红。

      季连塔尔悲号了声:“仲明!”想扑过去,却被迎面来的罡风掀扑了出去。忽听陵光微弱地一声低呼,整个人就脱离了玄夙的怀抱,临空而起,身体向下,后背眼看就要落入那金色手掌心中。他丹田上的小嫩芽,叶子直被打得七零八落,可怜巴巴地耷拉下来。

      漫天的狂风中,玄夙紧握双手站在那里,直直盯着上方将落未落的小芽,最后张开嘴来,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叫声十分奇特,仿佛要把所有人的耳膜都要震破刺穿一般,声音直冲九霄,引得四周云气动荡不已,天地轰然震颤,像是在回应她的召唤。

      季连塔尔先觉得耳朵里嗡嗡响成了一片,再听不到任何声音。然后,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裂了开去,引得他张开口来,吐出一朵朵黑血。

      难道是我命休矣?他惊愕无比地发现,身体上不断冒出黑乌乌的水来,就像是落了场石油雨。身体明明刺痛着,却渐渐轻盈。他听到自己经脉里轰然的回响,与大地合奏成一曲酣畅淋漓的和音。

      乌云沉沉,却有惊雷撕裂长空,电光闪烁,犹如一条条游龙,在云层里兴奋地游弋着。旋即便是密密的雨丝淅淅沥沥落了下来,仿佛是神迹般,一点点的绿苗冒出头来,顷刻就铺满了他脚下的地面。

      他这是幻觉了吧?!为什么他看到原本已经倾倒下去的吉白仲明,身子缓缓拉直,就像是风里有双温柔的手,慢慢将他扶起,最后将他送入了空中。他面上和身上,也在流淌着污秽不堪的黑油,但他的人却抱着刀御风而起,脚步稳稳踏在风中,那是吉白家传说中的“御风步”,是只记载在典籍上的图像。他闭着眼睛,如在梦中,长刀破空,刀刀不落,切在那金色手掌之上。火花飞溅,气势凌绝,最后一刀更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斗,更像一只巨人的眼珠,一张一合,顷刻之间,就将那金色手掌扯了个粉碎。

      那男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身体一个踉跄,第一次退了一步。还没等他醒过神来,密密麻麻的藤蔓延伸过来,犹如无数条蛇身,牢牢将他困在其中,只露出头和四肢。再看那些藤蔓,哪里是藤蔓,分明是季瓜金霖的手臂,化作了一条条巨蟒般的木藤。后者比男子还要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对张大嘴巴瞪着他的季连塔尔道:“我刚才就是想困住他,真的,没想变成一棵树啊,而且还是藤树!”

      茄众全觉又是哭又是笑,叫道:“木之民,冬瓜,你忘了,你是木之民。只是,近千年了,我以为只是传说。有生之年,我看到了,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它对我敞开了!”

      男子狞笑了声,道:“巫族,那是早已被抛弃的种族,那是永远在角落里上不得台面的小丑。神,倾听我的祷告,让这神国的福音,传遍天下;让这蝼蚁的残喘,化为乌有!”

      那边,陵光应声而落,落在了一双冰凉手上,只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他焦黑的身体已经在这场雨里恢复如初,唯有虚弱的感觉挥之不去,很想昏昏大睡,被这冷激灵了下,总算有了点力气,只恨这女子忒是缠人,一定又要将他摸了又摸,简直是把他的面子直接往地上摔。哪知他运气突然好转,刚才将他如珠似宝抱在手里的女子,这次手一翻,竟将他推倒了地上,避之不及地躲了开去。他被摔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直直往上看,正好看到女子将自己的手揉了又揉,嫌弃得只恨不能搓下一层皮。就算这样的动作,她做来也有一种优雅的韵味,宛如临花照水,手指纤纤,犹如在琴上起舞。

      这冰冷的触觉,这旖旎的风情——他似有所悟,只觉心口猛地一震,又痛又酸,说不出的五味庞杂,再看这张脸,就看出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他看到她将自己的衣服拉扯了下,牢牢盖住了自己的后背,看着自己露出的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突然,她像是闻到了什么好吃的味道,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

      只见星星点点的金光,从天地间生成,由无到有,由少聚多,最后变成一颗璀璨夺目的金色宝石,叮的一声,落在男子皇冠之上,灿灿生华,宛如一个金色的太阳。男子笑得猖狂,道:“愚蠢的人啊,好叫你们知道,阿瑞斯之星,又叫永生之星。它与我一样,永不能摧毁,永不会消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漾漾春水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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