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故事在秋

8、红烧鸡翅

　　“这里吗？”徐行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想过。”
　　“镇上人还挺多的，临街我也看到还有一些关着的仓库，或许可以聊聊呢？”陈一清看着外面街道说，“而且徐爷爷来这里的话也比去城里好。”
　　“嗯……我没想过自己开店，而且我是做汽修的，应该开家汽修店吧？”
　　“汽修店我看到有三家了，不太好再去竞争。”陈一清手指在桌上轻点，“餐饮店路上虽然看到几家，但主要还是炒饭炒面这类快餐店，我觉得这种现炒菜的饭馆可以试试。”
　　“可是我的厨艺可以吗？村里乡亲虽然说好，但那是大家的口味都差不多。”徐行有点怀疑自己。
　　“我觉得可以，以前工作的时候也去过一些镇里的饭馆吃饭，有些菜味道还不如你做的家常菜。”陈一清肯定地说。
　　“你不能算，我们俩口味也像。”徐行还是不自信。
　　“那……”陈一清刚要说话，菜就上来了。
　　“这个猪蹄很好吃，快尝尝。”徐行眼睛都亮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陈一清碗里。
　　陈一清吃了以后说：“确实好吃。”本来想把话说完的，但感觉徐行兴致不高，还是算了。
　　徐行冲他笑了一下，“等会的汤也很好喝。”
　　两人慢慢吃着，菜也陆续上齐了。陈一清一一吃过以后觉得徐行真的可以试着开个小店，外卖快餐他经常吃，农家乐出差的时候也吃过不少，徐行厨艺确实可以。
　　他有点心不在焉，思绪时不时就从徐行未来会做什么跳到自己以后能做什么上面。
　　陈一清不想再做以前的工作了，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没有别的技术和爱好，想学都不知道去哪里学，又该去学什么。
　　又要开始焦虑了。
　　“你别琢磨开店这件事了，我没这个打算。”徐行又给他夹了几块猪蹄肉，“我就想和爷爷待在村里，种花种菜。”
　　“那你怎么维持生活呢，就算你现在有存款，但是以后呢？”陈一清感觉自己有点急了，刚想道歉，徐行就开口了。
　　“拿点菜到镇上来卖，或者去我们下面那个村砍竹子做临时工，现在行情好，一天也有几百。”徐行边吃边说，不以为意。
　　陈一清察觉到徐行对这个话题带点抗拒，顺着他的话说：“那也还行。”
　　“人嘛，有地方睡，有东西吃，也就可以了。”徐行放下筷子盛汤，“我就想开开心心地跟爷爷一起生活。”
　　“也是，开心最重要。”陈一清附和，“等会我们给爷爷买什么奶茶，四季春吗？”
　　“布丁奶茶，给李诚爷爷也带一杯吧。”
　　“好，他们会喜欢吗？”
　　“应该喜欢，我之前买过冲泡奶茶给他们，喝得还挺开心。”
　　“好。”
　　吃完饭两人先给三轮车加满油，又去买了鸡爪鸡翅和猪肉，等买好了其他佐料要买柠檬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镇上没有店卖柠檬。
　　“买不到柠檬。”徐行开着三轮车转悠，“柠檬鸡爪可能做不了了。”
　　“要不去奶茶店问问，看看能不能买两个？”陈一清声音渐小，心里觉得是买不到的，但是又有点不死心。
　　“好，我们去问问，不行的话网上买点。”徐行往奶茶店开去。
　　到了奶茶店，陈一清先点了两杯奶茶，然后又问店员能不能单买两个柠檬，店员礼貌拒绝。
　　“等柠檬到了再做给你吃。”徐行给陈一清看手机，“我已经下单了，三四天就到了。”
　　“好吧。”陈一清舔舔嘴唇，“香辣的也好吃。”
　　徐行看着陈一清想吃又吃不到的样子转身偷笑。
　　“奶茶好了。”店员将打包好的奶茶递给陈一清。
　　“谢谢。”陈一清接过奶茶撞了下徐行说，“回去吧。”
　　徐行点头，两人一起回村。
　　一路无话，陈一清在脑子里想有哪些方法可以提高柠檬在乡镇的销量，徐行则回想着陈一清说的开店，神色黯然。
　　陈一清余光看到徐行脸色，知道他应该在想开店这件事。
　　徐行不想跟爷爷离得太远，也不想让老人家过得拘束。镇里虽然比城市更适合徐爷爷，但终究比不上村里自由。徐行说的做临时工确实是目前最两全的方法。
　　陈一清心想以后不能再提起了，自己焦虑就算了，还影响到别人。
　　陈一清想转移下徐行注意力，于是问他，“柠檬今天会发货吗？”
　　“不知道，说是24小时内发货。”徐行疑惑地看了眼陈一清，“柠檬鸡爪这么好吃吗？你今天晚上不会想得睡不着吧？”
　　“特别好吃，睡应该能睡着，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梦到一堆鸡爪。”陈一清用力咽了下口水，假装无事发生。
　　“雪哥，才发现你这么馋呢~”徐行笑得开心。
　　“我只是比较喜欢吃鸡爪。”陈一清又问，“你喜欢吃什么，香辣猪蹄和鱼头？”
　　“嗯，还有豆腐汤炒粉丝肉末茄子青椒苦瓜……”徐行报了一长串菜名。
　　“停。”陈一清出声打断徐行，然后将奶茶换到右手，左手摸摸徐行的头，“知道你不挑食了，真乖。”
　　陈一清觉得徐行真的太招人喜欢了，要是自己有个这样的弟弟就好了。
　　不对，要真是自己的弟弟，可能关系也不会这么好吧。
　　“雪哥，我只比你小两岁。”徐行突然转头看着陈一清，“对了，为什么我叫李诚爷爷，你叫他李叔，这差辈了啊。”
　　“看路。”陈一清拍了下徐行的头，“我比你大，这很正常。”
　　徐行哼一声，“以大欺小。”
　　陈一清笑着继续摸他的头，徐行头发软软的，很好摸。
　　“雪哥，你喜欢狗吗？”徐行问。
　　“挺喜欢的，但是有点怕被咬。”
　　“所以你是把我当不会咬人的狗来摸吗？”
　　“当然不是，是好朋友，好哥们。”陈一清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想我，我会把你当狗吗？”
　　“没办法，你这真的很像摸狗。”徐行叹了口气，“要不给你买个毛绒小狗？”
　　“不要。”陈一清果断拒绝，摸头动作不停，好像有点上头了。
　　徐行又无奈地叹口气，任由陈一清摸头。
　　“好了好了，下车，头发都被你摸掉了。”徐行忍了一路，终于把陈一清的手甩掉了。
　　“一根都没掉，发质不错。”陈一清下车开门，徐行跟他一起把买的东西放在客厅地上。
　　“你去给李叔送奶茶吧，我也回去把奶茶给爷爷，等会再来。”徐行说着拿出一杯奶茶走出门。
　　“好。”陈一清答应一声，也出门去给李叔送奶茶。
　　跟李叔客气几句后，他回屋把食材放进冰箱，又拆开那箱碗，洗好放进橱柜。再把各种吃的用的分类归置好了，徐行才过来。
　　“你都弄好了啊。”徐行看着干净的客厅问。
　　“嗯，东西也不多。”陈一清从厨房出来，“要做红烧鸡翅了吗？”
　　“这么想吃啊？”徐行坏笑，“说点好听的。”
　　“大哥，小弟真是三生有幸遇到大哥这么好的人，大哥给我做点鸡翅吧，万分感谢。”陈一清声情并茂地说，最后还鞠了一躬。
　　徐行看着他笑得不行，拍着陈一清的肩，“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做个红烧鸡翅给你吃吧。”
　　“多谢大哥成全。”陈一清饱含深情地说。
　　“过了啊。”徐行假装嫌弃地看着他，搓了搓胳膊。
　　两人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确切地说，是徐行忙碌起来，陈一清就在边上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忙些什么。
　　清洗，切花刀，准备佐料……本来徐行是想用柴火灶做的，但是屋里没柴，所以用了电磁炉和陈一清新买的锅。
　　“这锅用着还行。”半小时后，徐行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鸡翅放在了灶台上。
　　徐行碗才放好，陈一清就拿了筷子夹起一块稍微吹了吹，直接上嘴咬了一口，“呼～好吃。”
　　“我真怀疑你年龄造假了，哪有这么着急的。”徐行无奈笑笑。
　　“太香了，没忍住，而且刚出锅的最好吃。”陈一清满足地说，“你也吃啊。”
　　徐行嗯一声，把鸡翅端到客厅桌上，两人坐着吃了起来。
　　陈一清一口气啃了五个，才放下筷子擦擦手说：“吃不下了。”
　　“晚上再吃。”徐行啃完手里的鸡翅，去厨房洗了手出来对陈一清说，“开心了吧？”
　　“开心了，我看你也吃开心了，都直接上手了。”陈一清靠在椅背上，惬意笑着。
　　“看你吃得太香了，不自觉就拿着啃了。”徐行把水弹在陈一清脸上，“带你在村里转转？”
　　“好，转两圈回来把这盘鸡翅吃完，晚饭我就不去你家吃了。”陈一清眯了眯眼，躲闪徐行弹来的水珠。
　　“我跟爷爷说了今天不吃晚饭。”徐行走近陈一清。
　　“嗯？看来你也想吃鸡翅。”陈一清看着徐行靠近，伸手捉住徐行要往他脸上擦水的手，“大哥，小弟这预判还不错吧。”
　　“行啊你，反应挺快。”徐行收回手，顺势把水擦在陈一清手上，“走吧，带你看看我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
　　陈一清跟着徐行出了门，走过屋子旁边的水泥桥，顺着老巷子走进徐行记忆里的村庄。
　　“这条路我小时候经常跑，那会跟几个小伙伴就是穿过这条巷子过老桥，再沿着大路跑到刚刚那座桥，绕着村子一圈圈跑，也不知道在跑什么。”徐行沉浸在回忆里，低头笑着轻声说。
　　“我爸妈说书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小时候基本都是跟着爸妈一起看书。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现在都不记得了。”陈一清也回忆从前。
　　“我带你跑一圈吧，就当陪小时候的陈一清玩一会。”徐行停下脚步，看着陈一清认真说。
　　陈一清愣在原地看了徐行很久，才慢慢笑着点头，“好。”
　　徐行笑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开始跑起来，陈一清跟在他身后。
　　看着徐行时不时笑着回头看他，陈一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很开心，很轻松，很自由……
　　跑完一圈回到陈一清屋门口时，徐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张开双臂，“我们捉迷藏吧，我跑进去，你来找我。”
　　“好，但是不能跑太远了，我还不熟。”陈一清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
　　“不熟才好玩呢，熟了你一下就找到我了。”徐行拍拍陈一清的肩，“放心，不会让你迷路的。”
　　“嗯，你去吧，我要数几秒？”陈一清问。
　　“15秒吧。”徐行把陈一清的身体转到背对屋子的方向，边往桥上退边说，“3，2，1，开始数吧。”
　　陈一清站在原地倒数，结束后往巷子里走去。
　　他边走边四处寻找徐行的身影，时不时停下来静静听周围的声音，试图捕捉一点脚步声。
　　可能快到饭点，除了锅碗声和流水声，其他声音都没怎么听见。
　　沿着刚才跑的路走到一个分岔口，陈一清心想徐行是不是跑到岔路里偷偷跟在他身后，等在哪里准备吓他。于是又转身往回走了一段，突然回身往前跑。
　　就这么自己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陈一清不想沿着原来的路走了，随意找了个岔路走进去打算碰碰运气。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一片菜地，边上还有几只鸡在趾高气昂地踱步。
　　陈一清看得想笑，心想徐行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在村里四处转悠。
　　正偷笑着，陈一清的眼睛就被一双手蒙上了。
　　这双手并不细腻，掌心和手指指节都覆了一层茧。陈一清轻轻包裹住这双手，“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