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故事在秋

21、热闹过后

　　“以前我跟徐行，还有一群邻居同学，一到夏天就在这溪里泡着，特凉快。”李天一站在路边，看着溪水说。
　　“是啊，那时候大家满村满山地跑，有时候一星期可以跑坏一双鞋。”徐行接话。
　　“一星期一双鞋？你们好有活力啊。”陈一清羡慕地说。
　　“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大太阳下帮着家里插完秧，还能去山里转一圈呢。”李天一语气里满是怀念。
　　“而且一天都不用喝水，回了家以后能猛灌两缸。”徐行双手比划一个圈，对陈一清说。
　　“对对，有一次我回家找不到水，把我爸藏起来的酒翻出来一口气喝了大半，哈哈哈哈～”
　　“然后被叔叔打得半死，边吐边哭……”
　　陈一清一路上听着徐行和李天一说他们的童年趣事，仿佛自己也参与进去了。
　　记忆里又多了很多在山里跑来跑去的小孩。
　　三人绕着村四处转悠，路上碰到熟人就简单招呼一声，再挥手说拜拜。
　　平静悠闲。
　　转到萝卜地的时候，陈一清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要多录视频留念，于是问李天一能不能把他录进去。
　　李天一说当然可以，确认陈一清在录了，就冲手机镜头打招呼，说自己是陈一清的新朋友。
　　说完还拉过徐行，指着他说这是陈一清的旧朋友，可以靠边了。
　　徐行直接在镜头前表演了一个“徐氏掌法”，把李天一一掌推到地上，还压坏了一根萝卜苗。
　　陈一清看着屏幕里打闹的两人，心想如果生活一直这样多好。
　　等徐行和李天一闹完了，陈一清收起手机，几人又走到了柿子树下。
　　李天一一个箭步就上了树，还说要比谁爬得高。
　　陈一清和徐行都起了玩心，直接应战。
　　三人轮流爬树跳树，最后以李天一扯断了一根树枝，吓得抱在树干上结束了比赛。
　　最后也没分出谁爬得高，只给了李天一一个最好笑的称号。
　　“刚真要吓死了，还想往上爬一点呢，树枝咔一声断了，我差点就掉下去了。”李天一心有余悸，摸着自己心口说，“还是长大了啊，小时候这么点高根本不放在眼里，现在反而怕起来了。”
　　徐行也点头说是，感叹一句时光不复返。
　　“所以说啊，要珍惜当下，珍惜身边的人啊。”
　　李天一说着拍了拍徐行的肩，“好好在这陪爷爷，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给我打电话。”
　　“嗯，不会跟你客气的。”徐行也拍拍李天一的胸口。
　　珍惜身边的人，陈一清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是啊，按自己的计划，明年八月就要走了。回家住一个月，过完中秋又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没有一年了。
　　“咯咯哒～咯咯哒～”李天一跟在一只鸡后面叫着，吓得鸡翅膀一直扑棱。
　　陈一清这才发现已经走到罗婶家门口了。
　　“诶陈哥，看我，教你抓鸡。”李天一突如其来的教学欲让刚回神的陈一清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这个我就不学了吧，我捡捡鸡蛋就行了。”陈一清反应过来，边说边往后退，看着李天一有点哭笑不得。
　　“哎呀，玩一下嘛，抓鸡很锻炼人反应能力的。”李天一兴致勃勃往陈一清这边走来。
　　陈一清向徐行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徐行只是站在一旁坏笑着看他，隐隐还有些期待。
　　陈一清心想，完了，这样都觉得他好可爱啊。
　　就这么一晃神，陈一清被李天一抓到了。
　　两人开始拉扯，一个不停地弱弱说不用不用，一个大着嗓子说就试一试。
　　“李天一你干嘛呢？”罗婶听见家门口的动静，出来一看，就看到李天一拉着陈一清往菜地那边走。
　　“罗婶他要抓你养的鸡。”陈一清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
　　“破坏王这么大了还搞破坏呢。”罗婶笑着走出门，“看中哪只了，给你带回去吃吧，徐行昨天急急忙忙来找我说要煮鸡汤，原来是你回来了啊。”
　　李天一嘿嘿笑两声，又赶紧说：“不用不用，昨天吃了，我就想教他抓鸡。”
　　“小陈一看就不想抓，你欺负人干嘛。”罗婶看着陈一清笑，“小陈算是你们这些同龄人里最斯文的了。”
　　“他？婶，我跟你说，你是没看到刚刚……”李天一的话被陈一清打断了。
　　“罗婶，我其实也不算斯文，不然也不会跟李天一一起玩了。”陈一清微笑着说。
　　“哈哈哈哈～”徐行听了这话大笑起来。
　　“你这是拐着弯损我呢。”李天一指着陈一清，“真没想到，陈哥你还挺会损人。”
　　几个人都笑开了，徐行跟罗婶说他们就是在村里转转，开开玩笑。
　　罗婶笑着说李天一就爱玩闹。说完她又跟李天一闲聊两句，进门前对他们说了句好好玩，鸡蛋随便捡。
　　大家笑着道谢。
　　罗婶摆摆手说不用客气，就进屋了。
　　抓鸡的事翻过去了，几人又沿着巷子一路走。
　　陈一清舒口气，然后记下了徐行不帮他这笔账，寻思得找个机会让他还了。
　　一圈转下来，就临近中午了。
　　“回去吧，中午我做饭。”徐行拍了下李天一的背，“多吃点。”
　　“行。”李天一揽过徐行，“过年我还会来的。”
　　徐行嗯一声，三人一起沿溪回家。
　　徐行回家看到徐爷爷正在煮饭，说了一下中午他炒菜，然后翻出一个玻璃罐，带着陈一清和李天一去院子里装酸枣。
　　“陈哥快吃一个。”李天一拿起一颗腌酸枣，津津有味地吃着。
　　陈一清也吃了一个，果然超乎想象。果肉酸甜黏软，连果核都有滋味。
　　“好吃，我第一次吃这种酸枣。”陈一清又吃了一个，对他们说。
　　“外面大部分是去核做成酸枣糕，这种做法不多。”徐行把酸枣慢慢倒进罐子里，陈一清和李天一在边上一颗一颗拿着吃。
　　“好了，这罐你带回去吃，剩下这点我们吃。”徐行把一罐腌酸枣递给李天一。
　　李天一接过说同事们都有口福了。
　　徐行笑笑，把剩余酸枣装进一个带盖的碗里，又带着他俩去厨房做菜了。
　　三个人在厨房闹出的动静时不时就把徐爷爷引来，在门口看看又笑着走了。
　　香味传到客厅，闹腾的厨房终于安静了。
　　徐爷爷走进厨房看了下排骨汤，说可以了，李天一就把汤端上桌，等徐行从卫生间出来，大家就开饭了。
　　“爷爷来，我给你盛汤。”李天一从徐爷爷手里拿过碗，给他盛了一大碗汤放在桌上。
　　然后又拿过陈一清面前的碗，给他也盛了一碗。
　　徐行见状主动把碗递给李天一，但李天一直接给自己盛好汤就坐下了。
　　“鄙视你。”徐行给无视自己的李天一一个白眼，自己起身盛汤。
　　“你不懂，爷爷是长辈，自然要给他盛好。”李天一喝了一口汤，“陈哥是我新交的朋友，也要好好照顾一下。”
　　“你嘛，我俩之间还需要这些吗？各吃各的就好了。”李天一话音刚落，手臂就挨了徐行一拳。
　　“快吃吧你，还要开一下午的车呢。”徐行没好气地说。
　　饭桌上又是李天一和徐行在聊，徐爷爷和陈一清听着，时不时也搭两句话。
　　等都收拾好了，大家送李天一出门。
　　李天一拿着酸枣罐子，边走边吃。徐行也从罐子里拿酸枣，还跟李天一说别路上就吃完了。
　　李天一一把拍开徐行的手，让他别吃了。
　　走到村口空地，徐行对李天一说：“开下后备箱，我放点东西。”
　　李天一说干嘛，还要给我吃的啊。
　　徐行点点头，走到车后面拎起一个黑袋子，李天一也快步过去。
　　“这是只土鸡，你回家就赶紧放冰箱。”徐行打开袋子给李天一看，里面是一只处理好的鸡和两个冰水瓶。
　　“还有这么大一袋米，我半年都吃不完。”李天一接过袋子，又指着地上的米说。
　　“去年你陪我回来都没什么能给你带回去，过年也只有一点腊肉。”徐行把米搬进后备箱，李天一也搭手一起。
　　“这次有新米，你可以拿回家吃。”徐行关上后备箱，对李天一说，“其他的也没有了。”
　　李天一又抱住了徐行，跟来时一样拍着他的背，“我走了，过年见。”
　　“过年见。”徐行说。
　　李天一又跟徐爷爷和陈一清聊了几句，然后上了车，从车窗伸手出来跟他们挥手，“我走了啊。”
　　车开出去了，开进了徐行说的山海。
　　“我们回去吧。”徐行说。
　　再回到徐行家，好像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徐爷爷进屋拿了几颗酸枣，说是跟徐二爷爷一起边看电视边吃。
　　徐爷爷出门后，徐行坐在饭桌前看着院子里的花，“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陈一清也有这样的感觉，热闹过后总是会失落一下。
　　自己明年离开后，不知道会失落多久。
　　又真的只会失落吗？
　　“要不玩游戏？”陈一清说，“emmm，我就用辅助跟着你好了，其他的我太坑了。”
　　“那上号。”徐行拿出手机点开游戏，“我们玩娱乐，娱乐模式大家都是随意玩玩，不算坑。”
　　“好。”陈一清也登上游戏。
　　两人就在饭桌前玩了起来。
　　陈一清以前都是一个人玩，还喜欢把局内消息都屏蔽掉。
　　没办法，以他的操作，不屏蔽影响心情。
　　所以他没有说话的习惯，也不知道有什么要说的。昨天一起玩的时候他不怎么说话，现在他还是不说话。
　　徐行一个人边玩边说，但是很少有回应。而且陈一清的回应大部分都是“好”“我来了”“嗯”……
　　“雪哥，你玩游戏都不说话吗？”徐行看着屏幕里陈一清的角色站在河道草里不动，不太明白他想干嘛。
　　“好像没什么要说的，现在大家不都各自在线上清兵吗？”陈一清看着和平的游戏界面说。
　　“emmm，你是要蹲人吗？”徐行斟酌一下用词才问。
　　“没，我帮你看着有没有人过来偷袭。”陈一清觉得自己做得挺对，语气上扬。
　　“可是，对面刚刚基本都在上路，不会这么快来偷袭的。”徐行知道陈一清的意图后，开始教他，“你过来跟我一起打完这个野怪，对面打野就差不多要来了，然后我们直接回去。”
　　“好。”陈一清的角色从草里出来了。
　　徐行边玩边跟陈一清讲解局势，分析对面的路线。
　　陈一清也不再只是“好”“嗯”了，开始说自己看到的情况，还时不时分析一下，两人玩得越来越起劲。
　　“哎呦，教小陈玩游戏啊。”徐爷爷在徐行背后说。
　　“哎呀，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徐行压根没注意到徐爷爷过来，被他突然出声吓得手一抖，本来带着陈一清埋伏在草里要打人的，结果暴露了。
　　于是两个游戏角色就躺在草里了。
　　陈一清虽然也吓到了，但他看着徐行对徐爷爷耍赖，要徐爷爷帮他打游戏的时候，真的很想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