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南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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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苍宣布的试炼会的消息，被选出的几名弟子每日的功课量明显变重了，华真君也一改之前放任自由的态度，开始严格督促青阳的修行进度。于是青阳讶异地发现，自己的师傅的确如同乐雕缘所说，很有些真材实料，他的教导方式十分严谨合理，解答疑问也条理清晰直捣核心，无论是什么样的功法，华真君都能在其基础上进行细微修改，使功法变得更简洁、有效并且毫无副作用。
但就是因为华真君本人在修炼功法上独有的天赋，他在教导青阳时，总是言简意赅、力求效率，习惯了乐雕缘的耐心和细致的青阳在一开始实在有些不习惯，修行速度反而慢了下来。眼看和自己同时入山门的两位师弟在几个月后也已筑基成功，隐隐有赶上自己的势头，青阳的心情不免焦躁起来，一日午后，他终于忍不住偷偷溜出了洞府，一路打听着向乐雕缘的居所走去。
和内门弟子不同，作为外门弟子的乐雕缘并没有资格居住在几大主峰之上，他的居所建在靠近山门的一座名为南山的小山山腰，青阳一路行去，便敏锐地感到越是靠近山门，灵气就越稀薄，待走到乐雕缘所居的地方，此处灵气已经不足华真君洞府的两成。青阳脸色沉了下来，不免有些忿忿不平，心下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求师尊让乐雕缘搬到五霓峰来住。
依着其他弟子的指点，青阳很容易就找到了乐雕缘的小木屋，但令他讶异的是，乐雕缘所居方圆一里之内竟设了防止外人进入的结界，他一时不查就撞在了结界上，额头顿时肿了一块。好在乐雕缘闻声出来查看见着是他，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拉了青阳入了自己的居所，为他上了药。
“你啊，这么莽撞怎么行。好在这个结界只是防御性质，不会主动攻击，要不然有你受的。”一边数落，乐雕缘一边轻手轻脚给青阳擦着药膏，而青阳眯着眼睛乐呵呵看着乐雕缘，完全没当乐雕缘的唠叨是一回事儿，末了他更是抓着乐雕缘的袖子撒娇道：“师叔祖，您最近为什么都不来看青阳了？”
“你这孩子……”
轻轻拍了下青阳的后脑勺，乐雕缘苦笑了下：“既然掌门已经下令，你的修炼自然有华真君负责，有了出窍期师傅的指点，还用老头子我凑什么热闹……这么说起来……青阳，你今天跑到这里来，是背着华真君的吧。”
乐雕缘微微眯了眼，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经严厉起来：“你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怎么可以偷懒！就算华真君要求严格了些，也是为你好，三年后的试炼会成绩，关乎了我们玄宗的颜面，你这个时候不努力，还要等到何时！”
“不是青阳偷懒！”
忍不住大声辨了一句，青阳迟疑了下，还是续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师叔祖，您能不能继续教导青阳？”
“怎么？”
乐雕缘有些讶异：“难道华真君没有好好教你？”
“不是这样……”青阳垮下肩膀，小脸上满是沮丧，“是青阳太笨，师傅讲了好几次，青阳还是不明白，也许是我真的基础太差了……所以师叔祖，青阳能像之前一样，有不懂的就向您请教么？”
乐雕缘皱了皱眉，他听了青阳的话，立刻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只是他没有立刻回答青阳，反而在沉吟一阵子后，匆匆提笔在一张信笺上写了些什么，然后乐雕缘将白纸一折，口中低吟法诀，白纸立刻变成一只小鸟飞出窗外。
青阳睁大眼睛看着乐雕缘施法，心中甚是羡慕，他曾经见过几次别的师兄师姐运用道法，那场面华丽炫目，虽然威力不见得很大，但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却比任何高深的法诀都来得有吸引力。但偏偏华真君不教授青阳任何道法，他认为本身修为才是一切根本，修为若深，道法自是信手拈来，修为不够，威力再大的道法对人也是有害无益，故而和青阳一同入门的弟子都能施个清风术什么的小法术了，青阳却仍然什么都不会。
乐雕缘自是注意到了青阳脸上的神色，他暗叹一声，随即将眸光转向了窗外——华真君的回信很快，一刻之后，通讯的信鸟飞了回来，乐雕缘伸手一招，信鸟便在他的手上重新变为信笺。乐雕缘扫了一眼信中内容，有些严肃的神情略略放松了下来，他转头对青阳笑笑，温言道：“你的情况我向华真君说明了，他今后会注意。这样吧，你先回去，如果此后还有不懂的，就到后山老地方给我留个信儿，我见着了，自然会在那里等你。”
“哦……”
青阳闻言略微有些失望，他闷闷随着乐雕缘走了出去，等穿过结界的时候，青阳还是忍不住捉住乐雕缘的手问道：“师叔祖，青阳以后能来这里找你么？”
“这……”
乐雕缘犹豫了下，还是摇头道：“我的居所离内门太远，若无必要，青阳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青阳眼神黯淡了下来，但没有再说什么，他安安静静跟随乐雕缘回到了五霓峰，华真君在洞府之内看着书，见他回来只是点点头，也并未责怪，倒是乐雕缘一脸歉然，小声和华真君解释了几句。青阳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等到乐雕缘告辞出门，他立刻扒洞门口偷偷看了出去，直到老者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他才收回目光，耷拉着脑袋回到华真君身边。
也许是乐雕缘的话起了作用，华真君的教导变得更加有针对性，青阳随后的修行再无窒碍，他也愈发努力，两年之后终于达到了辟谷初期，修行之快速让华真君也大为惊讶。两年之中，青阳偶有修行上不解之处，便会在后山给乐雕缘留言，等待老者为他解答。
只是在这期间，青阳发现了一件怪事，乐雕缘一向守时，只要青阳有留言，他总会在第二日前来后山，风雨无阻，但每月的十四、十五、十六三日，乐雕缘却绝对不会出现。为此，青阳曾刻意试探了两次，结果都是相同，适时青阳每日功课甚重，虽然好奇却没有机会问个明白，直到他突破至辟谷，华真君担心他进度太快根基不稳，特意放了他一月假，青阳才突然想起了这件埋藏在他心中许久的疑问。
算了算日子，第二日刚好是十五，好奇心大盛的青阳悄悄起了个大早跑到了南山之上，来到乐雕缘木屋结界外时，青阳试探着伸手摸了摸，果然碰到了那层看不见的屏障。
撇了撇嘴，青阳看看四周没人，嘴里便低声念了几句法诀，随后他再伸手，手臂就像浸到流水中的感觉，一下子穿了过去——心知自己的方法有效，青阳立刻走进了结界之内，心下不免有些得意。
这个法诀是两年前他被乐雕缘带入之时听他念起，后来乐雕缘变化信鸟之时，也同样用过，那时青阳就怀疑这是通过结界的口诀而暗暗记下，果然两年后，他就用上了。
青阳一边想着要给乐雕缘一个惊喜一边轻手轻脚走到了木屋之前，可是出乎他意料，乐雕缘并未在屋内，青阳小声叫了几句“师叔祖”也没有人应声。
疑惑地抓了抓头，青阳正以为乐雕缘不在居所的时候，屋后却忽然传来了水声，青阳心中一动，便掩住气息偷偷向屋后走去。只是当他转了个弯，来到屋后的水池之时，所见到的并非他想象中的老者，而是另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青阳一看清那人的样貌，呼吸就是一窒。
他从来没见过生得那么好看的人。
要说玄宗之中，从不乏样貌上佳之辈，即使是外门弟子，也是容貌端正气度不凡，青阳在门内许久，审美品位自然而然水涨船高，等闲之人都入不了眼，但今天他见了眼前人，才知道什么叫仙姿飘逸什么叫风华无双，一时之间他心中涌上了无数赞美的词句，却又被他一一丢弃，只觉没有一句配得上眼前之人。
他呆呆站着，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也忘记了掩盖气息，只顾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池中的白发青年，直到对方长长的睫毛一颤，轻阖的眼眸睁开的刹那，凌厉的目光就射向了青阳的方向，随即一道喝声又惊又怒响了起来。
“谁！”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南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