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痛之疾》周翡翠

6、周虞烈视角

　　“没有。”周虞烈压着声音说。

　　他转头去看电影屏幕，画面闪回到了一间破旧不堪，年久失修的木屋。少年在塌陷的地板上简单的扑下了两层床单，少女脱下精致的鞋袜与嫩绿色的花裙，他们在简陋的废墟中激烈地相爱，用身体上的痛感将美好情愫铭记于心。

　　少年说“我以后会把这间木屋重新装修，把墙壁刷成白色，屋顶铺成红色，你就在二楼那间阳光最好的屋子里画画。我们永远生活在这里。”

　　画面再次闪回到十年后，男人把女人挤在白漆的墙上，红色屋檐下，他们身侧的窗阳光正好。

　　他说“不过十年而已，是命运不让我们分离。”

　　周虞烈就这样想起来十年前的自己，和他像烂木屋一样的少年情愫。

　　不过与电影不同的是，十年过去了，他只能从一层层焦黑的灰烬中勉强看见木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李夜石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周虞烈已经彻底听不见了，他像前天晚上那样再次出现了类似于断片的行为。

　　他只记得自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这是他首次在观影室睡着，也许是谈话的最后以少年爱恋结束，他也梦见了自己的十年。

　　于是他几乎是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重复着那个吃人的夜晚，二十二岁的他惊慌惶恐，痛苦地想从永无止境的绝望之中逃脱出来，于是三十二岁的他眼角流出一点水花，唇瓣颤抖着微微张开，随着微弱地呼吸他的牙齿不住的打在一起。

　　他的躯壳皱眉，流泪，艰难地呼吸。他的灵魂一遍遍的死去又新生。

　　慢慢的，他的记忆和周列衣的记忆混合在一起，于是他迷茫手起刀落，迷茫的在雨夜逃亡，迷茫的吊死在湿冷的浴室，他迷茫寻找他的爱人。

　　周虞烈睡醒了。

　　但他不记得爱人的名字。

　　周虞烈坐在床上。

　　像一台设计好程序的机器。

　　他光着脚拉开窗帘，天边红色的火烧云被突然翻涌起的乌云盖住。细密的雨丝掉落，远远看去像是一栋着火的摩天大楼正在被雨水浇灭。周虞烈从衣柜里找出那套黑色的防水风衣，他穿上，发现瞎子的血好像还溅在风衣的内侧，不过这并不影响穿着，他还等着接他的爱人放学呢，不知道他今天在学校过的还开心吗，应该是开心的，毕竟爱欺负他的那个毛头小子已经被他散落在城市各处的下水道了。
　　周虞烈打开卧室的门，他听见家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

　　是谁呢？地下室吗？

　　那里的房间还没有彻底腾空，他放在地下室的那个瞎子老是在半夜发出响声。

　　不过周虞烈并不介意他发出这些没有礼貌的声音，他的爱人怕鬼，会在听到以后钻进他的被子里。

　　但瞎子也被清理掉了，因为他的爱人说昨晚在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外看见了一个牛奶纸箱，里面有一直巴掌大小的小奶猫，他说他怕今天下雨，晚上小猫如果还在就会把小猫带回家。

　　周虞烈不愿意把自己和爱人的生活环境让给小猫一部分，所以他想让小猫暂且住在那里。

　　是因为今天下雨，他的爱人提前回来了吗？

　　不会的，他今早没有给他的书包里装伞，他会在学校门口等他的。

　　但处于保险起见他还是张口问到“亲爱的今天提前回来了吗？”

　　“周老师？”李夜石从厨房里走出来。

　　果然回来了。周虞烈有些不满地道：“提前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他说完又担忧起来，“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周虞烈脱下风衣，朝李夜石走过去，他从背后抱住他的爱人，“亲爱的身上好温暖，外面不是在下雨吗？”

　　李夜石看了一眼窗外灿烂的阳光，后背直冒冷汗“周老师，你在说什么呢？”

　　“不是要带小猫回来吗？放在那里了，让我看看？”周虞烈把李夜石从背后严丝合缝的包围，他侧脸亲了一下久久不给与他回应的爱人。

　　“亲爱的不回答我。是想死吗？”他温柔话语中带了一点狠意。

　　怀里的人抖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啊，吓到了吗？”周虞烈放在李夜石，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当然不是说真的杀死你啊。”
　　“这是我们的安全词啊，亲爱的你真是的。”周虞烈有点烦躁，他捋了一把头发，眼神有些危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夜石“再不说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李夜石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周虞烈，他有些腿软，电影里周列衣是怎么手起刀落的，他的盗版网页里可是丝毫没有删减。

　　怎么样才能让他清醒过来呢….

　　他紧张的小腹发酸，事实证明人在紧张的时候大脑里会疯狂搜算能用到的答案，而且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李夜石尝试着开口，可面前的人实在他过于可怕，他疯狂地咽口水润嗓子却根本无法改变发不出声音的事实。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周虞烈的耳朵，亲上了周虞烈的嘴。

　　耳朵被突然捂住的感觉很陌生，周虞烈只能听见火车闯入山洞时的嗡鸣。他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舌根开始兴奋地抵住牙根，他的唇很干。但是李夜石的唇是湿润的，像不断冒水的温泉，他唇被贴住。
　　被一汪泉包裹住。

　　周虞烈只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下强有力的跳动。

　　他还很真切的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舌尖发出的暧昧的滋滋的水声，该拿他怎么办呢，他的爱人就是这么的可爱。

　　他深深地吻他，偷走他嘴里的空气，交换彼此的口水，紧密地抱住他的腰，把他的头更深的按向自己。

　　他的爱人也呜呜咽咽的发抖，浑身发软的夹住双腿，他脆弱的脖子尽力地挺直，于是他爱不释手的摩挲上去，他的爱人抖的更激烈了。

　　他把他的爱人抵在墙上，就像他们晚上一起看的电影那样，他们就像里面的男女主，永远的幸福，永远的互相陪伴。

　　他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回头被他亲吻的同时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然后他浑身发冷的松开李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