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相府搞副业那些年》元月初

14、第 14 章

　　萧景媛带着林楚楚到了太和殿，众人在给萧景媛行礼之时都有些诧异，跟在萧景媛身后穿着火红狐裘，长得玉雪可人的小姑娘是谁？

　　谁人不知萧景媛在宫中的名声，说声张扬跋扈也不为过，奈何圣上宠爱她，还有太后护着，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眼睛长在脑袋上，看得上的人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能这么亲密地挨着她的这还是头一人。

　　柳氏自然也看见了萧景媛身后的林楚楚，眼神似刀落在她身上，好若要在她的身上剐下一层肉来。她已听闻林月儿与林楚楚起争执却触怒萧景媛之事，如今林月儿狼狈的退回府中，身为罪魁祸首的林楚楚倒是完好的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颇得长公主青眼。

　　这怎能不让她生恨？

　　林楚楚恍若未见柳氏要吃人的目光，带着静秋淡定的落座在她旁边的位置。

　　柳氏冷笑出声：“楚楚果真是好大的本事，竟能让堂堂长公主为你出头？”

　　“如今你害得月儿名声受损，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就不是丞相府的姑娘，难道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柳氏厉声道。

　　柳氏连声的质问没在林楚楚心中掀起半点波澜，她心中只觉得好笑。林月儿在宫中众人眼下拿她娘亲做筏踩她痛处，想让她颜面尽失，就没想过她也是丞相府的人？

　　这会儿说什么一损俱损，不过是看不得林月儿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罢了，果真是亲母女。

　　林楚楚佯作不解：“夫人何出此言？月儿妹妹在宫中言行无状，我身为长姐，不过是担心她说些不该说的话，牵连到咱们丞相府，才出手阻止，夫人怎好将事情都怪罪在我的头上？”说着眼眶泛红就要落下泪来，“楚楚实在委屈……”

　　“你！”

　　柳氏气极，见周围众夫人都朝她们投来若隐若现的目光，眼神带着好奇和看好戏的神色，想必刚刚发生的事早已传遍众人耳中。

　　想起她带林楚楚赴宴的目的，柳氏狠狠咬了下后槽牙，换上一副慈母作态，低声凑到林楚楚耳边，“好！好！好！林楚楚你真是伶牙俐齿，另我刮目相看。”又将林楚楚垂于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脸上言笑晏晏，眼眸深处透出冰冷阴森，“但你别忘了我如今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咱们，走着瞧！”

　　众人离两人稍远，加之殿中觥筹交错之声阻断了两人的声音，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见林楚楚眼中含泪，柳氏在她耳边低语又替她拨发，还以为柳氏因刚才的事在安慰林楚楚，想着继母做到这个份上也算不错了。

　　林楚楚知道柳氏打的算盘，无非就是想在众人面前为自己博个好名声。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柳氏早晚会在众人面前露出她的马脚，到时她所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

　　沉闷的钟声响起，除夕宴开始了。

　　男女分席，各自按着品阶落座。林楚楚因为有个官居一品的丞相父亲，座位在前列，再往前便是皇亲国戚以及侯爵。

　　林楚楚抬眼便见前头薛怀峥没骨头似的用手支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茶杯。蓄着美须的中年男子端坐在薛怀峥的身边，气宇轩昂，沉稳坚毅，即使闭口不言，也能从他的举止投足间感受到威压，那是只有久经战场的人才能历练出来的杀气。

　　想必这就是他的父亲，晟朝的大将军，薛清扬？

　　林楚楚见男子横扫了薛怀峥一眼，薛怀峥便撇撇嘴，老老实实地坐直了身子。她眼中泛起笑意，正想收回视线时，竟与薛怀峥看过来的眼神相撞。

　　薛怀峥一个愣怔，他刚刚还想谁这么胆大，竟然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没想到竟是林楚楚。随之眉头微挑，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不是说不来赴宴么？

　　林楚楚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便对薛怀峥举举茶杯，放到嘴边小饮一口，低头放下茶杯时，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微笑。薛怀峥也将杯中茶一口饮尽，心想，今天的除夕宴应该是不会无聊了。

　　正想着，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圣上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待上方传来“赐座”二字，众人这才坐下，只听圣上说道：“今日是除夕宴，众爱卿不必拘礼，纵情饮乐即是！”

　　“多谢圣上！愿我晟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众人齐声道。

　　话落，乐姬、琴师等人进入殿中，一时间歌舞升平。

　　林楚楚第一次看为圣上表演的歌舞，眉目间露出几分新奇。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圣上，刚刚跟着众人一起行礼，不好抬头看，如今倒是可以趁着看歌舞的由头窥视下天颜，看看圣上长什么样。

　　圣上侧过头和身边的皇后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微笑，然后端起酒杯跟皇后碰了下，一饮而尽。如果不是身上明黄色的黄袍，任谁也想不到这竟是晟朝的最高统权者，因为他看上去是那么的随和。不过等圣上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望来时，林楚楚的眼眸突然一震，连忙垂下眼眸。与圣上对视的那一眼，他眼中泛出的精光告诉她这人并非如同表面一般。

　　圣上萧衡只觉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一眼扫去，竟是约莫8岁左右的小姑娘张着大大的眼睛毫无畏惧的直视着他，待他看过去时，却又马上垂下眼眸，躲避他的目光。

　　见林楚楚坐在林相的家眷位置上，他心生惊讶，这小姑娘难道是林相家的孩子，怎么从来没见过？想来是第一次进宫，见什么都好奇罢了。他摇摇头，也转移开了视线。

　　歌舞之后，来自西域的外国使节一个接一个的送上祝辞与新年贺礼，无非是些西域的珍宝玉器，林楚楚起先还新奇，见多了之后竟觉得也就那般，于是拿起筷子想吃点宫宴上的美食，看看与宫外的有何不同。
　　她夹起一块羊肉，刚放入口中便神色一僵，肉冷了不说，羊油已经凝固在上边，又冷又腻。她缓慢的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喝了点茶漱了漱口。心想薛怀峥果然没骗他，这宫宴真是有些乏味可陈。

　　约莫到了亥时，除夕宴总算是结束了。

　　林楚楚带着静秋跟着柳氏往太平门去，突然一人从身后撞了下她的肩膀，然后手中便多了一个字条，她上了马车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凝香居院墙相见。”

　　这是薛怀峥的字迹！

　　子时，这么晚了，他来做甚？

　　等回到丞相府门口，柳氏已经没有了做戏的心情，今天这些事已经让她够糟心的了。她下了马车，也没管林楚楚，甩甩衣袖便朝林月儿的院落走去。

　　林楚楚乐得清净，回到凝香居休息片刻，见时日已晚，便叫秦嬷嬷、巧云、静秋三人去休息，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软塌上等着薛怀峥。

　　秦嬷嬷奉上一盏热茶，便下去了。

　　不久之后，林楚楚听见院墙处传来几声短促的夜鹰声，头伸出窗子一看，薛怀峥正坐在墙头，挥手给她打招呼。

　　林楚楚飞快从软塌上下来，打开房门悄声走了过去，到院墙处压低声线问薛怀峥：“这么晚了，你来这干什么？”

　　薛怀峥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朝她伸出左手，“上来，带你看一样好东西！”

　　林楚楚半信半疑地将手放在薛怀峥的手上，薛怀峥一个用力，林楚楚便上了围墙，如今天色已晚，围墙的高度倒不明显了，林楚楚以为薛怀峥会像之前那样将她放下，结果薛怀峥搂紧她的腰，说着“今天我们换条路走”，便带着她在坊间的屋顶上快速奔走。

　　林楚楚的心都提了起来，担心会被发现，但后来就完全沉浸其中。她穿着狐裘，奔走之间带起的微风拂在脸上格外清爽，因为屋顶掠走，她看见了与平时不一样的长安城，坊间院落四四方方，井然有序。待到东市的市界，一下便灯火通明，未见其容，先闻其声。

　　薛怀峥带着林楚楚到了东市最高处的阁楼屋顶，他拉着林楚楚坐在屋脊上，下方东市人声鼎沸，上方一轮弯月高挂天空，几颗星星点缀其间，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处繁华市井，一处静谧悠然。

　　两人欣赏着夜色好久未曾说话，还是林楚楚忍不住开口，“你带我来这到底干嘛“？不会是专门为了赏这夜景吧？”

　　薛怀峥还是卖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等着等着，林楚楚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都要睡着了。就在这时，薛怀峥轻拍了拍她的小脸，“醒醒，来了！”

　　林楚楚睡眼惺松地揉着眼睛，“什么来了？”话还没说完，便见从东市“啾”地飞出几道火光，上升到天空中“嘭”地一声炸开，一朵荷花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林楚楚瞬间睡意全无，惊喜的瞪大了双眼，“烟花！”

　　“嘭！嘭！嘭！”的声音不断从空中传来，林楚楚双手抱着脸颊，脸色在烟花的照耀下变得红润，“哇！好漂亮！”

　　薛怀峥看着身侧林楚楚明亮的眼眸和惊喜的神色，突然一笑，凑到她的耳边，大声地喊出一句，“林楚楚！新年快乐！”

　　林楚楚转头望向他，眼睛弯出月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学着他的样子“薛怀峥！新年快乐！”

　　两人沐浴在月色与烟花下，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