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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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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醒来时,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
睁眼,闭眼。睁眼,闭眼。
没错,是在二叔家里。吴邪认得这天花板,这必定就是自己常常光顾的二叔家客房。
吴邪下意识想起身,但肩上的疼痛让他不敢动弹。
想起这竟是吴是下的狠手,吴邪呕得不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吴邪脑子里蹦出这名诗,开口便是骂娘的话。
说来也怪,这厢方有动静,门外突然闹腾起来。先是听到一串急促的声响,接着房门“嘣”一声被推开,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径直跳到吴邪身上,不停往吴邪怀里钻。
突然闻到一身骚味,吴邪不看便知是爷爷养的那狗来心疼自己了。
吴邪无奈地把狗抱了起来,眼盯房门。
如吴邪所想,紧随狗后的是带着爽朗笑容的吴非。
吴非一进门,便发现躺在床上的堂哥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见到仇人一般的咬牙切齿。
吴非素来只怕他爹,吴邪的白眼他也不理会,只笑着说:“看来是好多了,还能瞪眼。”
冷冷一笑,吴邪回道:“吴是那犊子呢?叫他滚出来谢罪!”
吴非不做声,站在床边只是笑。
吴邪见他不说话,明白他的意思,心里越发不舒畅。不想这两堂弟厚颜无耻,坏事干尽却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收拾收拾心情,吴邪伸手摸摸自己的裤兜,发现衣服早不知给谁换了,连带那封条和资料也不翼而飞。
好不容易找到的资料!
吴邪懊恼地想道,假如自己被放倒时闷油瓶已经跟出来,凭他和胖子的本事当然能轻轻松松赶跑吴是。他们三人组是过硬的交情,那两人说什么都不会丢下他跑路。看目前的状况,自己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兄弟不见踪影,只怕还是闷油瓶吃了瘪。
“胖子和小哥呢?”吴邪问道。
吴非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吴是只把你带了回来,至于什么胖子什么小哥,我可不知道。”
“我的衣服呢?”吴邪再问。
吴非问无不答,耐心答道:“你被运回来时身上脏得不行,爹一脸不满意,剥了你的衣服就往地上扔。后来被谁人收到何处我哪敢问。”
吴非说得有趣,吴邪听了却笑不出来。
这几次下斗,但凡是要出远门,吴邪总会把两枚蛇眉铜鱼带在身上,这回当然也不例外,这习惯就算是胖子与闷油瓶也不知道。
吴邪黑了一张脸,按捺住怒火随即又问:“我的背包呢?”
吴非笑了,玩味地反问道:“你是问包呢?还是问包里的东西?”
看吴非做此态度,吴邪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翻找到的资料确实被收缴了。而铜鱼究竟是被二叔扣了还是被扔进垃圾桶处理了,不得而知。
老实讲,吴邪对自己的两位堂弟实在知根知底,他不认为吴是有胆害他。
况且,吴是从来不是那种会在背后给人一棒子的卑鄙家伙。且他在待人处世上全然学得二叔那一套,常常是正坐在堂口正中板脸摆谱,何曾自己抡棍打人?
如果一定要给他的反常加以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果然是……
吴邪下意识地皱起眉。他想起自己也曾被三叔骗过一回,且一骗便是几十年。不同于三叔,吴邪对二叔总是敬重及信任的,想到二叔会长久地欺瞒他什么事,他的心里抽痛得不行。
沉默片刻后,吴邪突然开口问吴非道:“你说我是哪个高中毕业的?”
“三中。XX三中。”
慎重回答着问题的吴非依然笑容可掬,看不出破绽。
吴邪只觉得心凉透了,摆摆手就赶吴非出去。
吴非收起笑容,看了吴邪几眼,什么也不说随手带门走了出去,房里一下子只剩吴邪与爷爷留下的狗。
八月的杭州已有些凉,傍晚时候尤其易起风。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
吴邪鬼使神差地撑起酸疼得厉害的身子来到窗边,轻手轻脚地打开紧闭的窗。
随着吴邪的动作,原本挡在窗外的风吹进气闷的房间内,吴邪看着昏黄的落日光景出神。
呆了一会儿,吴邪心里一动,把怀里的狗往地上一放,自己则快速的翻出窗去。脚尖快很准地在漆刷的墙上戳出个卡脚的坑,双手则攀在窗台上。下一秒,只见他倾着身子伸手握住一旁的排水管道,很快顺着管道滑到地上。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吴邪便从上下不得的尴尬局面解脱出来。
吴邪没有时间讶异自己突然了得的身手,只是小心地避过屋子那偌大的窗,腾身一滚躲到绿化带灌木的后边去。
此时,在吴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逃走,在二叔抓到自己之前找寻到一切真相。
就算是吴邪不愿承认,事情的走向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自己的二叔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的行动,并且多次阻挠三人的调查。
巴乃那被火烧掉的竹楼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实?这回找到的旧资料究竟意义在何?吴邪说不清楚。
他现在甚至连自己的事都理不顺。
即便如此,他还是抓住了解密的线索。
被吴是带走的“样式雷”资料,被吴邪记在脑里。想不到当时的细细摊看能为自己留下一手,吴邪心里不禁窃喜。
多次下斗,锻炼可不止是心智。吴邪翻眼看看身后那道围墙,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小爷在墓里九死一生,一堵小墙能堵得死我?吴邪心里这样想,四肢并用很快爬上墙头。
正当吴邪骑在墙头,欲翻身往外跳时,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
吴邪往上一看,他娘的,不知什么时候爷爷那只狗也跳上了窗台,不停地朝他吠。不久后,屋子里便传出了纷乱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操!你个小畜生!吴邪只顾骂了一句就不管不顾往外边跳。
双脚被震得酸疼,但总算是安全落地。只是没跑出几步,吴邪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扭头一看,身后跟着的一群年轻人都是二叔家的伙计,跑在最前头的正是一脸阴霾的吴非。
动作倒快。吴邪冷冷勾起嘴角,抡起双腿没命地往前逃。
只是出乎吴邪的意料,吴非跑得异常快,而且手劲十分强。三步两步赶上吴邪后,便抓住吴邪一只手腕,狠狠地将吴邪的脸压到地上。
“不跑了吗?吴邪。”吴非不怀好意的声音让吴邪作呕。
吴邪吊起眼角看吴非,看到吴非脸上还是有笑,只是表情平白多了一分狰狞。
“赶紧回去,你跑了,我爹怕是要罚我了。”吴非状似和蔼地对吴邪说话,手上却加了一分力。
吴邪在适才的拉扯当中擦破了脸,血淌了半边脸。
吴邪这时也朝吴非笑,忍不住反讽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是被当作打手一样养大的。”
吴非看到吴邪脸上的血全掉到暖色的睡衣上,染红了前襟一片,也不好再气他,这才柔声说道:“祖宗,你何时有如此凶残的身手,不声不响就跑了也不选个安全点的路儿逃。看你骑墙头爹都要气疯了,你可厉害!待会他不骂你,事后还是要打死我的,你这下便少怨我了。”
听完这话,吴邪心里只想道活该。
接下来,两人不再有什么交流。吴非把吴邪抓了回去,这次是直接把他带到吴二白面前。
还是那个熟悉的家,还是那个荣辱不惊的二叔。只是出了这事,再亲不起来。
吴二白坐在太师椅上,手端一杯热茶,目光投在茶水上,另一只手执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茶杯,神情如常般的惬意。
吴邪想,这哪里是气疯了的模样,就算是天塌下来,二叔都该是这个样子的。
正在品茶的吴二白似乎并没有理会吴非一群人的打算,众人久站在厅内,没人出声。
吴邪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感到不耐,血似乎止不住般滴滴落在吴邪的衣服上,少许血滴还落在地板。看到如此情景,吴邪心内烦躁更胜。
周围的人此时不敢说话,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茶水喝尽,吴二白才开口说话。
“吴非,你先带阿邪去处理伤口。”
吴非应了,便想把吴邪拉下去。
两人方走几步,又听到吴二白说了一句:“阿邪,待会儿我有话跟你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临转出客厅时,吴邪回头看了吴二白一眼,默不作声走了。
“你要相信我。”吴二白的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兀自留在空荡的客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