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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好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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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大青山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金黄如璀璨的阳光,火红似燃烧的火焰,深绿中带斑斑点点的橙黄。
远远看去,整个山林都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湛奇抱着一一走在这片被金色光辉温柔拥抱的桂花林中,呼吸着山林的香气。
小姨,你慢点。
湛奇走得有些急,她好像听到了江逸叫她。
他好像远处站在细碎的阳光里,毛衣上细细的绒毛如生长出了光芒,周身都散着光晕。
“小逸……”
湛奇伸手去碰,却抓不住,她和小一一一起,靠着盛放的桂花树,席地而坐,呼吸着包裹着他们的香气。
温暖香甜的香气,如江逸的怀抱一般。
小时候,湛奇就喜欢赖在江逸的怀里,沉浸地体验着这份安心和温暖,傻傻地一遍又一遍确认:“小逸,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江逸总是微笑,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会闪过一丝泪光,然后微微点头,紧紧拥着她。
“小逸,我们来看你了。”
湛奇拥紧了怀里的一一,三岁的小一一眉眼像极了江逸,深邃的眼里透着懵懂:“妈妈,爸爸在哪儿?”
“爸爸就在我们身边啊,你闻闻着桂花香香的,太阳暖暖的,山林间的风吹在身上就像爸爸抱着你。”
一一望着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好奇地用小手抓着枝桠间的光影问道:“妈妈,这是爸爸吗?”
“嗯,一一你看……”
微风吹过,桂花树枝轻轻摇曳,细小的桂花从树上飘落随风起舞,像金色的雨丝,轻轻地、缓缓地飘落在湛奇和一一的肩头,指尖,发丝,一阵阵温柔的触感:“一一,这是爸爸和你说话呢。”
小一一点点头,萌萌地眼神往下望着,鼓着小嗓门喊:“小舅舅,我找到爸爸了,我找到爸爸了,你快来。”
“来了来了”,湛可可气踹吁吁地追了上来,一屁股坐在最大的一棵大桂花树下,纠正一一:“一一,你妈骗你的,这满山遍野的桂花树,你妈哪记得小逸在哪。”
“姐,当初你就不该听小逸的,把他葬在桂花树下,这树一长高都分不清是哪一棵了。”湛可可东抱抱树,西抱抱树,试图用拥抱的感觉分辨自己好兄弟江逸。
“可可,是哪一棵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他这里就好。”湛奇徜徉在花雨间,她似乎能与这树林对话。
微风一吹,桂花树落下一朵朵小巧精致的桂花落在湛奇的肩头,如江逸和在低语。
“当然有区别,小逸跟我说过,生同眠,死同穴才是最好的爱情,可这……姐你怎么和他同穴?”
湛可可毕竟是个孩子,说话时没想那么多。
湛奇却因为他这句话红了眼眶。
江逸去世之前,就想好了,不让湛奇为难。
为了湛奇下辈子能幸福快乐,为了一一有个健康身体和完整的家,他要让湛奇改嫁,所以就不会用一块墓碑来牵绊湛奇。
死不能同穴,这点牺牲,江逸从来不在乎。
江逸从来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湛奇最好的人,好得可以为她牺牲一切的人。
湛世听江逸的话改嫁给了凌拓,一个对她和一一都很好的人。
江逸选的人,是最好的人。
但百年以后,她只想成为这里的一棵树,陪着他。
就像江逸送的手镯,一直陪着她。
湛奇轻抬手腕,阳光光晕在腕间的镯子转动,阳光透过冰底微黄的镯体,镯里黄色的结晶体,如纷扬的金桂飘飘荡荡。
恍惚间湛奇回到了那年秋日。
那年的云蔓会之后,湛奇正式接手了翠芝斋。
她白天忙得昏天黑地,可她再累都要去看望江逸。
般若那件案子,江逸受了很重的伤。
医生冒了一次险,给江逸进行了心脏移植,把江逸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江逸的底子本来就亏,移植后他的身体恢复的很慢。
江逸需要营养,湛奇苦练了很久,终于学会了炖人参鸡汤,她每天亲自喂给江逸喝。
江逸清隽的脸本来就瘦,这场大病又让他瘦了一大圈,湛奇看到他的样子就想掉眼泪。
湛奇喂汤时,她努力保持着平静,江逸费力地微笑着,但他的笑容始终很僵硬。
喝完这碗鸡汤,似乎费上了江逸全身的力气,他额头常常会渗满细密的汗珠。
“小姨,谢谢。”江逸苍白枯瘦的手轻轻握着湛奇的手。
在接触的江逸手的那瞬间,迅速地抽离了自己的手。
他们再也不是以前的湛奇和江逸了。
湛奇不知道怎么面对江逸,她怕江逸问她,到底爱不爱凌拓。
她不可能忘记凌拓,凌拓是那么好的人,她真心实意地喜欢他,她的心里永远会有他的存在。
可她更清楚她爱的是江逸,就算江逸赶她走,她也要赖着他。
在江逸的面前,湛奇可以永远任性妄为,有恃无恐,永远不用善解人意,永远做别人嘴里的妖孽,杖着江逸对自己的宠爱做真正的湛奇。
可心里有凌拓的湛奇,还是江逸的湛奇吗?
湛奇握紧了自己被握的双手,让自己尽量平静:“小逸,对不起。”
江逸脸上在微笑,深邃眼眸明显暗了暗,再次双手盖住了湛奇局促不安的双手,声音平淡而温暖:“小姨,我好了,别担心,我三十一岁了,我想过补过个生日,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好,那就明天。”湛奇的心里很乱,胡乱地作答。
“我预约了洲际酒店,明天你等我。”
“小逸,就在医院过吧。”湛奇怕江逸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他走出医院。
“洲际酒店,你等我。”江逸微笑风淡云轻,异常坚定。
出了医院,展奇脑海里那些死去的记忆,翻江倒海。
她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生日,每一次都甜蜜无比。
江逸的十八岁生日那天,湛奇亲了江逸的脸颊。
轻轻的一吻,她激动地一晚上都没睡着,揣测江逸是不是喜欢自己,肖想着无数浪漫的情节。
那时她幻想着江逸的求婚,专门赶制了一件高定,少女风白底纱裙,绣着撒金般小黄花,如漫天桂花飞舞的画卷,远远看去仿佛能闻到那远溢的馨香。
赴约前,湛奇从衣柜里翻出这条裙子,居然还很合适,她就所幸穿了过去。
湛奇早早等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可酒店里面却连一个服务人员都没有,江逸预定的位置到是极好,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酒店的全貌。
湛奇一等就等到了快打烊。江逸还没来,她实在担心,就发了几条信息。
【小逸,我要回家了,实在来不了就不要勉强,你保重身体。】
湛奇没等到江逸的回信,却等到了Athena堵住了去路。
她面无表情地抱着一个橙色大盒子,出现在湛奇面前。
湛奇的眼神划过她的脸,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湛奇姐,逸的礼物。”
Athena平时宛若神袛,碾压感十足,但此时,她连头都不敢抬。
湛奇靠近她,她的头又低得更低了些,身子往后退了退,抻着手把橙色盒子塞进湛奇怀里,再次强调:“逸的礼物。”
“小逸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肤浅?我不要包,他人呢?”
湛奇嘴上嫌弃,可这是江逸送的,手上还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的包包让湛奇喜欢上了江逸的肤浅:“喜玛拉雅?!”
Athena僵硬地点头:“嗯,湛奇姐喜欢就好。”
Athena说话惜字如金,还是没说江逸在哪。
Athena越不肯说,湛奇越担心:“Athena,小逸刚刚好起来,如果来不了,可以不来,我们不能陪着他胡闹。”
【江逸!你不许逞强!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生日可以一起过。】
【江逸!你想搞什么花样?再不理我,我真的生气了!】
……
湛奇的手指打字在发抖,她很担心,打了很多很多,江逸始终没任何回应。
江逸从来不会这样,湛奇越来越担心:“Athena,小逸在哪里?”
Athena如一尊泥胎似的表情,没回答湛奇的问题。
“Athena,小逸现在在哪里?”
Athena 依旧是一副机器人般的表情:“湛奇姐,逸马上就到了。”
湛奇问不出什么,急得都要掉眼泪,她想离开又怕错过。
【小逸,我会陪你过以后每一个生日,错过一次真的不要紧。】
“小姨,但我的求婚,你不能错过。”
江逸的低沉温暖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湛奇落座的玻璃窗外,漫天的烟花盛放在天空之中。
巨大的“嫁给我”出现在天空之上,伴着七彩的霓虹。
湛奇眼眶里莫名地泛起薄薄的水雾,泪水不经意间滴落,她怕妆花了,用指尖去轻轻拭去,可眼泪不听话还是止不住,越擦越多。
她的双肩激动颤抖着,心里的喜悦,如同这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她的心里。
花火之中,江逸站在其中,身上的光晕和烟花融合在了一起,手中的红玫瑰异常夺目。
江逸单膝跪地站在漫天的绚烂之中:“小姨,我们说好的,我三十岁娶你。晚了一年,你还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