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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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总不能让美露莘帮我付钱吧？”
因为一句话成功占用了旧友一日的时间，瑶芳当天就喜滋滋地抱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冲进了那维莱特的居所，坐在地上一个个拆包裹。
那维莱特脱下紧绷的外衣，卸下繁琐的装饰，又把一头长发高高扎起便于活动，挽起袖口，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准备晚餐。
人类的食物丰富又强烈，而他还是更偏爱如水一般纯净的味觉体验，因此居所里连调料都很少，更别说是璃月有名的绝云椒椒了。
“看这里，看这里！”
那维莱特一抬头，闪光灯一闪而过。
瑶芳喜滋滋地低头取出从新买的相机里吐出来的新鲜照片，“哇，高马尾居家审判官！拿出去的话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刚兴奋完，她马上就注意到了岛台上放着的佳肴，脸上不掩失望，“欸~怎么还是汤汤水水。”
“我觉得很好。”
“一天天都吃那么寡淡，就没有人吐槽过你吗？”
“没有。”那维莱特认真回忆，“他们都赞同我说的话。”
瑶芳挎着个小猫批脸，“他们肯定是骗你的！”
“水龙水龙，请给我辣椒！”瑶芳伸手指天。
“水龙没有。”那维莱特笑着说。
他们隔着岛台相望。
一顿清淡无味的晚餐后，辣椒爱好者感觉自己深受其害，躺在地毯上意思意思地装死了半分钟后，很快又活力四射，翻出今天从书店里买来的稻妻轻小说，趴在地上看了起来。
“大家都用一种语言可真好！”瑶芳翘着小脚丫，高兴托腮，“哦！这个套路还很新嘛！”
兴致盎然的少女把屋子里弄得一团糟，那维莱特绕了一圈才走到自己的书桌后，准备处理今天的书信。
沫芒宫里的公务有大部分都不是能够带离现场的保密文件，即使是那维莱特，在家里也只能浅浅回几封私人书信。
不过……今天是假期，按理说，他放松些许应该也无妨。
把笔搁下，地毯上的少女已经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地上，举着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一时之间，房间里没有人说话。
纯粹清闲的时间，那维莱特端上茶杯喝了一口水，难得发起了呆。
他在想……今日白天的事。
然而思绪却在半途被银铃般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瑶芳放下小说，笑着垂眼与桌后的那维莱特对视，“我想起来了，哈哈，你以前是不是有一次生气地把海浪掀起来了！七百年前……没错，就是你就是你！哈哈，里面说你是海妖，肚子饿了要吃小孩！”
这么说，那维莱特也想起来了。
略过为何稻妻小说里会混杂枫丹传说的事，当年他年少无知，确有其事。
不过也是有缘由的……那时的他甚至连“愤怒”为何物都尚且朦胧，如今回想起来，与其说是生气地兴风作浪，不如说是不知该如何排解自己的不安。
那天，瑶芳第一次远行。
瑶芳一点不介意自己没有得到回应，笑过之后又继续看了下去，可那维莱特却已经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一千多年过去，多少事物在发生变化，曾经的磐岩也会坍塌，湖泊也会消失，有新的高山立起，也有新的风向袭来。
他也变了，过去曾经认定的界限，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清晰。
这么想着，那维莱特从桌后站起身，绕过一地的商品，就如他曾经绕过他们一同收集的漂亮石头和鲜花一样，来到中央的少女身旁，缓缓坐下身子，躺在她的身边。
天花板上的吊灯，比天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
这一幕太熟悉了，甚至隐隐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颤栗，超过百年的日日夜夜，他们曾经就是如此一同度过。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壮，这么高大，也没有这么“知晓世故”。
可身旁的少女，一如既往。
她还在看小说，对身旁多出来一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那维莱特思索片刻，一开口，就是密语。
“你怎么没有变？”
与兼顾整个世界的表达的提瓦特通用语不同，只属于他们两个的语言，显然缺少许多委婉的词汇，更加原始，也更加直接。
“嗯？”瑶芳目光不变，“变什么？”
“我以为你游历世界，见了那么多人类，会跟我一样发生变化。”
“你是说你这样的？”瑶芳翻页，“我本来就是人类啊，还能多像人类。”
瑶芳总说自己是人类，但是那维莱特知道她不是。
人类活不过百年，人类也没办法在水下自如呼吸，更不可能随手一挥，就能让花瓣化为箭矢，取人性命。
那维莱特向来只把瑶芳这句话当成玩笑，可在人类社会五百年的时光，让他重新审视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她竟真与人类别无二致。
而这样的她，在一千多年前就如此了。
那维莱特认为自己的人生，从五百年前走入枫丹那一刻起，就被划成了两半。
一半，属于枫丹审判官，那维莱特。
一半，属于天地遗孤，■■■。
这两个身份在他眼里并无上下褒贬之分，但“那维莱特”是他有意塑造在人类社会关系中的存在，而“■■■”只属于狭小却温暖的小龙洞。
瑶芳，是■■■的朋友，不是那维莱特的。
但现在，两个世界交融了。
他发现，原来瑶芳也是活在这个世界的。
这听上去有点奇怪，也有些不符合常理，但在那维莱特的潜意识中，他因此发出了感叹。
瑶芳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但又好像没有那么不一样了。
那过去的他，是不是也是如此？
“你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那双蔚蓝色的大眼睛又沾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那维莱特很淡定，“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见你了。”
“还有，浪费了很多时间。”
他从没想过，观察瑶芳得到的行为方案，原来也可以套用于其他人类身上。
瑶芳拍拍那维莱特的肩膀，“没关系，你时间多的是。”
“多谢安慰。”
“哈，我突然想起来，你以前连道谢都不会。”也许是方才回忆起的往事让瑶芳也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她干脆趴在那维莱特的肩膀上，笑道，“一下子被拐来当官，你没露怯吧。”
“比如被骗得团团转，以为蜂蜜是毒药！”
“没有。他们当时并不敢靠近我。而且我早就知道蜂蜜能吃了。”
“啊……芙卡洛斯做事还是妥帖啊。”
瑶芳悻悻，翻身重新躺在地毯上。
是只要略微一侧头，就能靠上肩膀的距离。
那维莱特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按人类的规矩来说，我们好像不适合这么亲近。”
“嗯？为什么？因为你是枫丹最高审判官吗？”瑶芳轻声问，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是的。”那维莱特坦然承认，“这对枫丹的律法体系可能会有影响。”
“但我们在枫丹有律法体系之前就认识了啊。”
“过去的联系，也会影响现在的存在。”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那维莱特推断瑶芳接下来可能会耍脾气。
但瑶芳没有，只问道：“话说，我都说了好多我的故事了，你还没有说你的呢。”
“这五百年的演出，好看吗？”
那维莱特一阵恍惚，“你怎么会知道？”
在五百年前的不告而别时，那维莱特曾给瑶芳留下过一封信。
在那封信里，他详细说明了自己之后的去向，以及自己离开的原因——被水之魔神芙卡洛斯邀请，占据枫丹戏剧院的一个前排席位。
但至今就连枫丹民众都不知道——水神的宝座已然坍塌，水之龙已收回他的全部权柄，而这，都源于五百年前那位大导演规划的大型剧本。
欺骗天理，拯救枫丹……那维莱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瑶芳知道天理的存在。
瑶芳晃晃手指，一脸高深莫测，“我都跟你说啦，我什么都知道。”
于是那维莱特明了了，他觉得这估计又是瑶芳天生的知识。
就像他出生就知道自己是水之龙，审判是他的本性，而收回全部权柄之后，也有新的知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很精彩。”那维莱特想了想，回答了瑶芳前面的话，“我看入迷了。”
只不过这场演出太过盛大，让旁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踏入其中。
瑶芳转过头，盯着那维莱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瑶芳：“你现在才终于让我觉得帅气了。”
那维莱特诧异，“我吗？”
瑶芳点头。
“你以前就是个手握核弹的小屁孩。”
“……我确实曾有过幼年期，但我不是天生幼儿。”
“在我眼里都一样。”瑶芳笑了，如月下花开，“呆呆小龙崽。”
那维莱特又觉得瑶芳不一样了。
“不，你不是龙崽。”瑶芳又改变了主意，“你是海獭！”
那维莱特反应过来，“你好像从未怕我？”
在踏入人类社会前，连魔物都不会靠近他，而他来到枫丹，人们一开始也对来历不明的他充满了警惕与畏惧，特别是发现他长生不老之后，各种传言都流转开了。
但瑶芳从没怕过他，即使清楚地知道他有多么强大。
瑶芳似乎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你有什么好怕的啊。”
“你是小海獭！”
“……”那维莱特伸手揉了揉瑶芳的脑袋。
“哇，我比你大！你竟然假装长辈！”
玩闹中，也该入眠了，那维莱特帮瑶芳清理出了一间客房。
她当然可以继续回海里待着，但现在这个情况，她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过夜了。
“不跟我一起睡吗？小海獭？”
瑶芳语气揶揄又兴致勃勃，显然对新鲜出炉的新外号非常宠爱。
那维莱特回头又揉了揉瑶芳的脑袋。
他发现这么做触感真不错。
“好好休息。明日我会工作到很晚，有什么事找美露莘。”
瑶芳鼓起腮帮子，一溜烟窜进被褥里。
那维莱特伸手把她的腮帮子戳破。
“这次还要走吗？”
“哼，再待一会儿。”
瑶芳指挥那维莱特快点去关灯。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像那种每日工作不着家徒留家人苦守空房的渣男丈夫吗？”
那维莱特脸色顿时一言难尽。
看到那维莱特的反应，瑶芳满意地笑了两声。
那维莱特算是知道以前她为什么总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他关了灯。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晚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