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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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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他的家事吧?”
茶过三巡,克洛琳德发出直击红心的灵魂疑问。
“额……”莱欧斯利闭眼,双手抱胸,“好问题。”
“好什么好!”阅案履历五百年的芙宁娜简直难以置信,“他这很明显是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就算是妻子也不能这么干吧!”
枫丹餐厅的包厢里,三人正在秘密商讨旅行者留下的难题。
莱欧斯利本来只是想拉上克洛琳德,毕竟她是那维莱特麾下最有武力的下属,结果她转头把芙宁娜也捎上了,问起来就说枫丹最了解那维莱特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逻辑没问题,虽然莱欧斯利觉得克洛琳德只是直觉芙宁娜应该知道些什么。
“但我们谁都不知道那维莱特的家里有什么。”莱欧斯利发表异议,“虽然旅行者推测里面应该关着他的那位青梅竹马——就假设这是真的好了,那我们又怎么知道她本人是不愿意的呢?”
芙宁娜也双手抱胸,“那他把自己的家锁起来做什么?愿意留下的人,需要锁吗?”
克洛琳德:“有道理。”
莱欧斯利摊手,“可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需要忌惮的?芙宁娜女士,你与那维莱特先生相处最多,对此你有什么头绪?”
芙宁娜刚刚还胸有成竹的模样,此时被两人看过来,气势却又弱了下来,磕磕绊绊道:“我,我怎么知道……他这五百年来从未有过渎职行为,也以身作则从未违法,我哪里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克洛琳德低头沉默片刻,“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旅行者和你,我不会相信这是那维莱特做的事。”
那维莱特是枫丹稳定的磐石,也是枫丹人民信仰一生的不变标尺,他活在每一代人的生活里,从祖辈到现代,即使人来人往,时间流逝,那维莱特也不会变。
就像是书里永恒的定律,如今在枫丹的所有人,没有人曾经经历过没有那维莱特的时光。
——这份信任和依赖,是五百年时光相伴积累而生的习惯,甚至在民众间形成了文化。
那维莱特这四个字,早已不是指代单纯的人,而是一种精神象征。
它象征着正义,象征着律法,更象征着枫丹引以为傲的灵魂。
如果这个象征骤然坍塌,不难想象,整个枫丹都会被压死。
“我本来也不怎么信。”莱欧斯利无奈叹气,“可看来,这里面确实有蹊跷。”
“那你打算怎么做?”克洛琳德目光沉静,“对付他,我们没有任何手段。”
莱欧斯利:“我对掺和他的家事没兴趣,但是我需要确认枫丹不会有陷入混乱的风险。”
难以想象要是那维莱特失去了威信,这个城里会有多少压不住的势力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克洛琳德:“真冷酷。”
莱欧斯利:“我手底下毕竟有人。”
芙宁娜眼珠子一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确认一下里面的人的想法吧。”
“我们送封信进去。”
这是个技术活,但又确实不怎么难。
毕竟那维莱特的值班时间不会变,问题在于怎么穿过他的屏障,而又不被他发现。
“新的发卡?是给我的礼物吗?”
小马虎贝拉身体前倾,伸出脑袋新奇地瞅了那发卡好几眼。
她看上去确实喜欢,但过会儿又迟疑地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道:“可是,今天不是节日也……”
沫芒宫后门,一场经典的诱拐戏码正在上演。
“就当是我买多了吧。”堂堂演员亲自上场,看着被迷惑的美露莘,芙宁娜不忍地撇开眼,“你看,我还有好多,我这几天到处送呢。对了,不然给那维莱特也带一个?不过我估计他不会收这种东西,你能帮我悄悄给他吗?”
“给那维莱特大人带礼物!”贝拉一听这是件高兴的事,立马点头,“嗯嗯,芙宁娜大人给那维莱特大人礼物,嗯嗯,贝拉要帮忙!”
“那你要帮我保密哦。拿着这个发卡,到时候偷偷塞进那维莱特家的门缝里,等到他回家,他就能看见了。”
贝拉并不明白为什么要保密,但她疑惑了一下很快就被递过来的大发卡吸引住了注意力,郑重地点头。
“我知道啦!贝拉不会忘记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发卡,又迷迷糊糊被芙宁娜牵着手,来到了那维莱特家门前。
贝拉认得那维莱特的家,不假思索地蹦到了门前,正要敲门,就被芙宁娜赶忙喊住。
“哎哎,保密!保密!塞门缝!”
贝拉恍然大悟,小手毫无阻拦地跨过逐渐显现而出的屏障,将发卡一股脑塞进了门缝里。
“好啦!”贝拉美滋滋地回头。
芙宁娜小海豹鼓掌,给了她一颗糖果算作奖励,再摸摸头,把她送回了沫芒宫。
小马虎虽然想不明白前因后果,但她知道,那维莱特大人也有礼物啦!
快乐要分享才行!
眼见着欢快的小身影一蹦一跳地逐渐远去,留下的人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看来那维莱特确实没有对美露莘设防。”旁观了整个流程的克洛琳德双手抱胸,叹息道。
“好事。”莱欧斯利耸耸肩,“说明他还理智。”
“接下来就等里头的人,会有什么动静了。”
里头人的动静非常大,不过多时,整条街都溢满了花香。
“是瑶芳!”芙宁娜当即明白,激动昂声道,“这是瑶芳的味道,是她的信号!”
在与少女相处的短短半天,这个味道一直萦绕在她的鼻间,绝对错不了。
莱欧斯利皱眉,“看来她被关得死死的。”
他们送进去的信里写明了他们观察到的情报,并告知内里的人,若想脱身,就制造一些响动出来。
现在看来,她连声音都没有办法传递,便只能以空气作为媒介,释放嗅觉信息。
事情已经明朗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
武力不行,只能智取,他们抬头看了看天色。
傍晚,那维莱特背对着夕阳往家的方向走去,他手上拎着一罐辣酱,一个挂饰,两包茶叶,另一只手还抱着一套茶具。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但这个时候偏偏有零星几处霞光偷偷蹭开了云层,撒向人间,将那维莱特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如平常一样打开家门。
“回来啦?”
一进门,就看见瑶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桌子放在门前,她坐在桌子背后,头趴在桌子上,看见那维莱特回来,当即坐直身子,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那维莱特动作一顿,面色愈加缓和了下来,“啊,让你久等了。怎么在这里?”
说着他关上了门,这个屋子里依旧看不到日月。
“我无聊嘛。”瑶芳慢悠悠地走上前,翻看那维莱特手上的包裹,“这个挂饰好,我要挂在床尾,一抬头就能看见!还有翘英庄的茶叶!你真的买回来了啊,我还以为要等一阵子呢……”
那维莱特站在玄关,微弓着腰,乖乖地打开袋子任由瑶芳在里头胡乱地翻找,面色温柔又充满耐心。
瑶芳把一个个东西叠在自己手上,明明有袋子,但她还是在怀里包了一团,兴致冲冲地往房间里跑。
“我给你做好吃的啦!你先去厨房拿出来,我待会儿再吃!”
那维莱特便任劳任怨地把空袋子收起,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将一身厚重的服饰卸了下来,再听话地走进厨房。
锅里正闷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香气扑鼻,是一锅炖煮的卤味猪蹄。
那维莱特并不喜欢口味重的东西,卤味自然也算,但他知道这是瑶芳喜欢的,所以并不介意陪她一块享用,更别说她做的炖猪蹄并不难吃。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介意的事,随她就是了。
那维莱特把锅盖又盖上。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忽然从瑶芳房间的方向传来,像是重物摔在了地上。
那维莱特迅速转身,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门外。
他不假思索地推开门,神色沉稳中带着一丝不安,“瑶芳!”
“唔……额……我没事。”
瑶芳卧倒在地,手边躺着那枚刚买的挂饰,她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半撑起身子,抬手揉着脑袋,面色比刚才更加惨白,这会儿连红唇都透出了几分薄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那维莱特跪坐上前,将瑶芳抱入怀中,“你怎么了?”
说着,他伸手握上瑶芳的手,蓝光亮起,纯净的水元素灌入瑶芳的身体。
但瑶芳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脸更白了几分,挣扎着摇头,抵触地推开那维莱特的手,手上的力道因为虚弱而软绵绵的,但恐慌的眼神不作假。
那维莱特见此连忙停止,手中的水元素从输入转而进入探查模式,笼罩着瑶芳的整个身体。
在他的感知里,瑶芳正因能量枯竭而虚弱……
联想到她的本体,那维莱特眸光一沉,眼底乌压压的仿佛压着什么东西,“你在做什么?”
瑶芳需要水元素,眼前如此境地,竟然拒绝他的补给?
对于那维莱特而言,他无所谓瑶芳如何任性妄为,她想要璃月的房间,那他就给她一个璃月的房间,她要吃辣酱,他可以违背自己的口味为她准备,她目无规律,总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他也可以一一整理……
但唯有一点,他不能忍受,触之即怒。
瑶芳在磨损,她在消失,她在衰弱,她在崩溃……
她还想离开。
那维莱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要把她放在自己眼底下,看管起来。
在他眼里,瑶芳本没有任何异样,但不过是脱离他的视线在外头游历的区区五百年,就有了磨损,一定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他迫切地希望一切回到正轨,就像千年前一样。
反正原本他们也是这么生活的。
被不安包围的那维莱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掌控欲已然过界。
“不,不是……”瑶芳窝在那维莱特怀里,一张小脸就像白纸一般惨白,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她虚虚地伸出手,指了指窗户。
其实看不见窗户,整个屋子的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遮挡得密不透风了。
“阳光……”瑶芳垂下眼帘,颓丧道。
那维莱特面色一僵。
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