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学霸他一碰就躲》誓宇

8、第 8 章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微信号的吗？
　　—不想，反正都已经知道了。
　　—那天咱俩一块被老班叫到办公室，她办公桌靠里的一摞书上放着学生档案，最上头的就是你的。
　　—你眼还挺尖的。
　　—不光是眼尖，最关键的是，我个儿高。
　　—......
　　谢逸这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的狂傲自信。
　　童泽不想针对这个问题再跟他斗嘴。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童泽。
　　—什么？哪样的？
　　—你明明早就猜出来是我了，还一直装猜不出来。怎么说呢，感觉你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腹黑。
　　—呵...…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况且，说起腹黑，我可不敢跟你比。
　　—呦，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大开眼界了。
　　—是你的眼界太小。
　　—得，不贫了。
　　—嗯。
　　—11点了，还不睡？
　　—马上就睡。
　　—......行吧！明儿见。
　　—嗯。

　　用了一晚上的手机已经快没电了，童泽关掉手机，充上了电。
　　虽然晚上没学习，但感觉挺累的。
　　他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如墨般的夜空。
　　卧室又恢复到原有的安静，即便刚才打字聊天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可现在，就是感觉屋里出奇的静，像是心里没了声音一般。

　　今天一整天好像过了很久一样，上午发了试卷，得知了成绩和排名，下午回家碰上他妈带着人在家，晚上出去溜达又遇到了谢逸，回来跟他妈吵了几句又说了心里话，刚才还在微信上跟谢逸聊了些乱七八糟没用的话。

　　跟往常一点也不一样的一个晚上，让他有些享受的一个独特的晚上。
　　享受跟谢逸在篮球场偶遇聊天的过程，也挺享受跟他加上微信后聊天的过程。
　　这是个好现象吗？
　　他不确定。
　　有那么点不习惯，也有那么点意犹未尽。
　　更不明缘由的是，如果现在让他起来背英语单词，他竟然提不起劲儿来去背了。

　　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就好像上初中时参加长跑比赛，如果他一直保持同样的速度和节奏去跑，中间不停下来，坚持跑到终点，那么他不会感觉有太大的异样，可如果他在过程中由于某种原因停下来哪怕一次，走了几步，接下来想再度跑起来，就有一些难度了，总感觉停下来的那几秒唤醒了他身体内隐藏的惰性，他需要更大的决心和毅力去同它做斗争。

　　现在就是这样，他是学霸，但并不代表他有多么的酷爱学习，他只是在做着在他这个年龄本应该做的事，他看起来很爱学习，那不过都是他逼着自己去学的，因为不学没有未来，他会饿死。
　　这样常年紧绷着一根弦，真的挺累，他已经习惯了一直绷着，一旦休息了一晚，节奏就打乱了。

　　晚上虽然跟谢逸说过，自己是出去散步的，还说劳逸结合的道理他都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说给谢逸听的借口罢了，难不成还跟他实话实说，说嫌家里人多太吵所以出来打发时间？
　　呵，家里的事儿还有抱怨的话语，他不太愿意说给还不怎么熟悉的人听。
　　话说回来，其实他根本做不到真正的劳逸结合。

　　到底该怎么调整一下自己呢？
　　童泽双手张开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用力地抓了抓。
　　哎，慢慢来吧！
　　该绷着的时候还是得绷着。
　　该松的时候......到时候再说。
　　现在快十二点了。
　　本来打算问一下那个负责人找新家教工作的事，可这么晚了，算了，改天再说。
　　睡觉。
　　一夜无梦。

　　这周过得出奇的快，转眼又到了周四，摸底考试的风波算是彻底过去了。
　　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学习，童泽回家后已经七点了。
　　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写完作业看了会儿书，十一点就睡了，睡意朦胧中听到了开门声，之后便是童沁媛说话的声音，随着她在客厅走来走去的，声音忽高忽低。

　　“我告诉你何庆华，我今天看见了，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今天你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还他妈是我给你买的呢？我能连自己买的衣服都认不出来？那个女的挽着你的胳膊靠那么近，你跟我说你俩只是朋友？”

　　“你个骗子，大骗子，跟我说的和我交往，结果你他妈的还搞着一个，你怎么不再搞几个，累死在床上，徒有其表的人渣。”
　　“道歉？这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你以为你他妈是三岁小孩？我告诉你，老娘我不需要。”

　　“呵......没见过这样的我？暴躁？别以为你欺骗的每个女人都有那么好的脾气。今儿让你见识了，我脾气就这样，反正咱俩也没戏了。你以为我有多喜欢你是么？别自以为是了。滚蛋吧你！”

　　“求我，哎呦，你个衣冠禽兽，我能不生气么？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不生气？来来来，你教教我，啊？”
　　“别跟我来这套，我不吃，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我告诉你，以后别再来烦我，惹急了我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童沁媛挂断了电话。

　　客厅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又安静了。
　　童泽摸黑翻到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半。
　　他来到客厅，沙发上有一团黑影，是童沁媛。
　　童泽打开客厅的灯，看到童沁媛耸动着的肩膀和茶几上的几团纸巾。

　　“妈。”童泽叫了一声。
　　“小泽，你怎么出来了。”童沁媛起身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措，“你，都听到了？”
　　“嗯。”童泽上前打算收拾桌子上的纸巾，靠近童沁媛时，扑鼻而来的一阵酒味：“你喝酒了？”
　　“是，在外头喝了点酒，怎么，你还要管我喝酒？”童沁媛提高了声调。
　　“不是管，是担心你出事。”童泽说。

　　“呵，担心，你是担心我在外边耍酒疯丢人吧！你一定觉得我特没用吧！”童沁媛扶着额头，眼泪还在掉。
　　“没有。”童泽说。
　　“连个男人都留不住，这么大岁数了还在被他们骗被他们耍，多少次了都，是不是很可笑。”童沁媛闭了下眼睛又睁开。

　　“......”童泽不会安慰人，尤其是被感情困扰的人。
　　“你说话啊！小泽，你说句话啊！别像个哑巴一样。”童沁媛瞪着童泽，“你知道，你不说话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样子像谁吗？”

　　听闻她这么问，童泽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童沁媛之前有一次喝醉酒提过，那时他还小，才十岁，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这么说，甚至后来的七八年他也没再回忆起，然而这次，童沁媛突然再次问他这个问题，他登时感觉有点招架不住。

　　“像你亲爸。你知道吗？他就是这样，话少，什么都不爱说，总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我被误会时他都不敢站出来澄清，太可笑了，太他妈奇葩了。”童沁媛又哭又笑，“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生活怎么会变得一团糟。”
　　“......”童泽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像是堵住了一般，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却哭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干嘛要这么对我？”童沁媛哭得更凶了。
　　“妈！别哭了，妆花了，走，我扶你去洗洗脸。”童泽压制住心里涌起的难受劲儿，走上前打算扶着童沁媛去卫生间。
　　“我不去，洗什么洗，一晚上不洗我又不会老，我还年轻着呢，四十岁怎么了？连你都开始嫌弃我了，啊？”童沁媛像小孩一样哭闹着。

　　“不是，我怕你眼睛肿了，还有，你别在意那些人，世上人这么多，总还是能找到合适的也真心对你的。”童泽尽自己最大努力安慰着：“妈，活了半辈子了，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理想化的，所以，想开点，别再那么天真了。”
　　“嗝......唔......”童沁媛捂着胃部，“想吐。”
　　“妈，你忍一下。”童泽赶紧扶起童沁媛到卫生间，让她涂了个昏天暗地。

　　吐完的童沁媛看上去就很难受，终于把眼泪哭干了，情绪也随着呕吐释放完了。
　　童泽把童沁媛弄到卧室睡下以后，已经两点半了。
　　他从妈妈卧室出来后，只觉家里安静得可怕，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散落着几件衣服的小沙发和狼藉不堪的茶几，又朝童沁媛卧室的方向看了眼，想起里面已经睡着的童沁媛，一种无以名状的虚脱感瞬间袭上全身。

　　十多年了，童沁媛始终走不出来。
　　童泽面对童沁媛像今天这样哭泣吵闹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喝酒，今天尤其严重。
　　童沁媛生气伤心的时候，可以毫不顾忌地朝他发泄，可是他呢，他又能跟谁发泄呢？
　　又有谁会真的在意他的情绪？
　　童泽靠在墙上无力的垂着头，瞳孔失焦地盯着地面上的某一处。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谁吗？像你亲爸！”刚才童沁媛的话还反复回响在耳边。
　　真的吗？她真的那么想吗？

　　他可以一直给童沁媛找各种借口，借口她说的不是真心话，她只是因为被欺骗后说的气话。他不知道酒后吐真言到底是不是真理，所以他才真的害怕，怕他的妈妈是真的那么想。
　　在他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生父，所以父亲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是童沁媛，他是真的在乎她，也在乎她对自己的真实看法。
　　他简直不敢相信，童沁媛每次看见他就会想起自己痛恨的前夫。
　　那同时，她是不是也痛恨着他，自己的儿子？
　　太荒谬了。
　　太矛盾了。
　　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童泽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向来在人前处变不惊的童泽却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展现出内心真实的自己。
　　没人能想到学校里万众瞩目的学霸，竟也有如此狼狈脆弱的一面。
　　他蹲坐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才缓缓站起身来，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腿麻的厉害，他忍着脚底接触地面时麻痒的感觉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卧室。

　　睡觉吧，明儿还上学呢！
　　躺下之后，童泽担心六点起不来，订了个闹钟，可躺下却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五点多才睡着。
　　六点时，平时无比精准的生物钟这次也十分难得地罢工了，过了五分钟闹钟响起。
　　童泽艰难地爬了起来，浑身酸软，因为缺觉脑袋有些疼。

　　六点半出门前，童泽看了一眼门口倒着的高跟鞋以及挂钩上挂着的背包，童沁媛还没起。
　　他拿起书包和钥匙出门了。
　　到学校后，像往常一样，早自习，上课下课，上课下课，按部就班。
　　半夜没睡好，白天没精神。
　　头还是隐隐有些疼，从起床疼到现在。
　　童泽已经没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

　　但是情绪不好和睡眠不足确实会影响今天上课的状态，哪怕他平时看上去再一丝不苟，也着实扛不住。
　　上课时，为了集中注意力，童泽举手跟英语老师说：“老师，我申请到最后边站着听讲。”
　　“站着听？最后边？怎么了？”英语老师很诧异，问道。

　　“困。”童泽说罢便拿起课本，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最后边靠墙中间的位置转过了身。
　　“好，好。”秦老师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不由佩服童泽的自律，“你们都跟人家学学，自己觉得困了就自觉站到后边听课还不挡住大家。”
　　上午上课站了两节课，下课补觉补了三个课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童泽今天有多不正常。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前的课间，童泽还在趴着。
　　“老大，学霸这是怎么了？”徐杰看着童泽问谢逸。
　　“补觉呗，谁还没有个犯困的时候。”谢逸随口回了一句。
　　“我是问你他为啥补觉？能困成这样？”徐杰问。
　　“你问我，我问谁？”谢逸也想知道原因。

　　“不是，开学快两周了，我看他跟你说话说的最多么？以为你俩关系缓和了呢！所以就以为你知道原因呗。”
　　“我俩关系本来也没多紧张，哪来什么缓和不缓和的，而且说不定以后我俩的关系会变得很好呢。”谢逸瞥了他一眼，“紧张什么的都是你们自己意/淫的。”

　　“好吧！那老大你咋不问问他？”徐杰还是想知道童泽犯困的原因，奈何他不敢问。
　　“啧，没见他在补觉么？补完了再问。”谢逸轻嗤道。
　　“成吧。”徐杰无趣地回到了座位。
　　谢逸靠坐在自己的课桌边缘侧着头看着依旧在睡觉的童泽。

　　怎么这么能睡，半夜做噩梦了。
　　干什么了，一宿没睡，还是失眠？
　　这个样子的童泽确实反常。
　　即使只同班了十天左右，他也能确定高一一整年童泽应该都像前些天一样，今天这样的他绝对是个特例。

　　看得出来今天的童泽特别困，在这么困的情况下，一般人上课都会直接点头入睡，也只有童泽，会主动去后边站着。
　　“来，来，起开点儿。”一个班里平时就很调皮捣蛋的男生飞一般地在过道间穿梭。
　　“王宏，你站住，把东西还给我。”一个女生追着前边的男生，好像是男生抢了她什么东西。

　　“靠，你们别他妈跑了，老子桌上东西都掉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你自己捡起来不就完了么？矫情什么。”王宏冲那声音嚷道。
　　“有人睡觉呢！你们别闹了，要闹出去闹。”班长喊道。

　　“咣当......刺啦......”王宏重重地磕在了童泽的桌子边缘，带起周围挨着的几个桌椅一连串的滑动，紧接着衰货王宏脚底一个没站稳就要朝童泽身上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旁边的谢逸长腿一迈身子一转，两臂瞬间架在他和童泽的桌面上护住了他，挡下了背后摔上来的王宏。

　　刚才桌子被撞时发出的动静很大，当时就已经把童泽吵醒了。
　　他从臂弯里慢慢抬起头，迷糊着等待眼睛恢复清明。
　　等看清东西之后首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只五指张开骨节分明而又青筋凸起的手，童泽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视线随着胳膊往上移动，他看到了一张眼里有着明显担心和愤怒的脸，谢逸的脸。

　　不出一秒童泽就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有人打闹，撞上他，谢逸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