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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意忽略之 ...


  •   天气晴朗,惠风和畅,适宜午睡安眠。

      用过午食后,张持珩便昏昏欲睡,反正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已经被圣上厌弃的侍君,有大把的光阴可以虚度。
      就算忧虑圣上与江山,那也不急于一时,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圆满了结的事情。

      是以干脆搬了一张躺椅,放在庭院内满地绿荫的老树下,然后惬意的开始午睡。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身边好像有人在站着,还以为是近侍太监小圆子过来叫醒,张持珩又感觉有些许口渴,所以随口便说了一句端杯水来。

      结果对方却一动不动,半晌过后,才听见一道语气凉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让朕端茶送水,你还真是口不择言胆大包天,怎么,当自己是帝师太傅,还是皇太后啊。”

      张持珩:……

      张持珩:!!!

      张持珩猛地睁眼,立刻被日光晃得眼晕,眼前满是大大小小的光晕。

      他晃了晃脑袋,光晕渐渐散去,视线中央,竟真的是一身玄衣常服的上官天纵。

      这可真是使人意外。

      不是说再见一次面就杀无赦么……怎么自己又跑过来?

      难道看自己不顺眼到了如斯地步,竟打算主动做饵,来杀他不成。

      张持珩和上官天纵沉默对视半晌,眼角余光看到后边那些宫人们欲言又止,充满担忧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身为侍君,这样躺着和圣上对视委实不妥,该要起来行礼才是。

      于是从躺椅上起身,站定之后正要行礼,上官天纵又提前摆了摆手,让他免了这些虚礼。
      “行了,反正你也不是诚心跪拜朕,何必多此一举。”

      张持珩:……这是可以说的话吗?

      张持珩竟无言以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总觉得八年后的上官天纵,说话越发阴阳怪气了。

      上官天纵说完话后,就转身朝着内殿走去,一路走入厅堂中,看了一圈周围摆设,几乎没有什么变动,看不出什么好恶习惯。

      张持珩跟在身后进屋,看着他从正厅饶过屏风,进入内里寝殿,又从寝殿出来,似乎是想要找什么东西一样。

      但这里有什么东西好找的。

      张持珩沉默了一会儿,待到上官天纵终于停下到处晃悠的脚步,才率先开口,轻声的说:
      “圣上不是说臣……咳,小人相貌丑陋令人厌恶,再见一面就杀无赦么,这——”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上官天纵蹙眉打断话语:
      “朕什么时候说过你相貌丑陋了?敢假传圣旨,你是真言行无状,想要讨罚吗!”

      张持珩:……
      行行行,他言行无状行了吧,但再见面杀无赦这句话,是你这个皇帝亲口说的总是没错。
      不许张持珩前去露面,自己反倒跑来见人,岂不是出尔反尔么,怎是君无戏言的圣上所为之事。

      可上官天纵却直接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话,然后若无其事的问道:
      “你在家时,都学过什么技艺,又读过什么书?”

      张持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想了一番原主留存的记忆。

      原主兰玉似乎并没有正经念过什么书,跟着上面的几个哥哥读过书,但哥哥们不喜欢他,然后他就被驱逐出来,不能再进学堂了。

      在家中时,兰玉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小小的偏院里发呆。
      母亲病逝后,院子里除了他,就只剩下赵妈妈陪着,还有一个小厮,但那小厮惯会偷懒耍滑的,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赵妈妈倒是对他十分上心,总在小厨房里变着花样做美食给他吃,兰玉渐渐也学会不少的美食。

      所以张持珩沉默片刻后,便回答说:
      “未曾念过什么书,只是学过千字文之类的,不做睁眼的瞎子,在家中时,只对厨艺多有涉猎。”

      上官天纵听他说完之后,便哼了一声,不屑说道:
      “太傅曾言君子远庖厨,你竟然爱好此道,却不是什么君子行径了。”

      张持珩:……

      君子远庖厨,那是圣人说过的话好么。
      况且这句话还有一个“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的前提,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自己贬低厨肆了。
      所以上官天纵今天过来一趟,就是特意来嘲讽自己的么。

      张持珩忽然很能理解为什么宫人们对如今圣上畏惧非常……且不说其他行径,单是这阴阳怪气一项,就够让人受不了的了。

      所以这八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上官天纵变成这个样子。

      张持珩又没忍住晃神,好在这次只有一瞬,回神后,就见上官天纵准备离开,离开前,又语重心长的嘱托:

      “你如今既然做了侍君,也该多读些书,别的不说,四书五经这些是太傅精通的,也是太傅说的必读之物,你也学学。”

      张持珩:……

      特地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羞辱自己一顿,然后再来一个劝学吗?

      张持珩感到心累,很是敷衍的回答了一个“是”字。

      上官天纵才好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满意的离开了。

      傍晚时候,就有人送来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又传来圣上口谕,是让他记得抄写这些书册加以记忆,还说过几天圣上会校考他都看了什么。

      这是来真的?

      张持珩大为吃惊,过往十多年朝夕相处,也没发现上官天纵喜欢好为人师啊。
      侍奉的宫人也疑惑不解,不过天子素来行径荒诞,喜怒不定,想法清奇,这么一想,反倒很符合天子的作风了。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意外的。

      第二日,又有人前来宣读圣旨。
      是说圣上经过一夜深思熟虑,要给他一个封号,曰“衡”,又连带着礼仪月俸,贺礼若干,倒是没必要一一赘述了。

      总而言之,此后他张持珩便是衡侍君,日后若有晋升,自然也跟着称呼衡君子,衡贵君,甚至衡君后……不过,那就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张持珩更没想那么久远,他看着圣旨上的封号,嘴角抽了抽,是真搞不懂上官天纵到底在想什么。

      珩者,衡玉是也。
      将昔日太傅的名讳换个说法赐给一个侍君,觉得很有意思吗。
      人怎么能想法诡异到这种程度。

      张持珩还在为上官天纵的想法大为不解,其他人却为张持珩入宫以来的遭遇颇感惊奇了。

      短短几日,从见面怒斥厌恶,不愿再见第二面,到圣上亲自拜访,赐封号,怎么不算是大起大落。

      纵观后宫,几年间几乎如一潭死水,妃嫔侍君们的封号,要么刚进宫就有,要么逢年过节一块封了,万分随意。

      可没有张持珩这样特例来说,正正经经走流程的。

      于是难免生出好奇之心,既然好奇,便忍不住前来拜访,心思各异。

      年轻的没见过张持珩,只感慨新人果然貌美,怪不得圣上垂怜;
      年长一些的见过张持珩,在看到这位新晋衡侍君的真容后,几乎都露出怪异神色,感慨竟然和那位太傅长相如此相似,怪不得圣上舍不得惩处,怕不是爱屋及乌了。

      但这些想法,却也不会明面说出来,仍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

      唯有一位名叫岑观雪的侍君,见了他的样貌,联系他的封号,以及听闻前一日圣上的举止,意味不明的说:
      “只怕是……真将你当做那位的替身了。”

      张持珩没听清他说的话,是以又多问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
      岑观雪朝他一笑,别有深意的说:
      “既然圣上眷顾你,你且受用着便是,哦,或许我该来你这里多走动走动,结个善缘,日后你若飞黄腾达了,还望能大发慈悲,让我也沾沾光,过得舒服些。”

      张持珩:……
      如今身陷深宫,又说什么飞黄腾达的玩笑话。

      况这位岑观雪,乃是如今兵部尚书的二公子,只因他忽然对佛家经典大感兴趣,他爹娘怕他真想出家当和尚,于是日日催他相亲成婚,他不胜其扰,也解释不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来宫中躲清闲。

      无论怎样,岑观雪的出身,可不是衡侍君一个小小的县官庶子能比的,要说沾光,也该是衡侍君沾他的光才对。

      但岑观雪说出这句话,也自然有他的道理,此后几日,果真时不时跑来串门,或者送些吃食小玩意过来,竟真是要讨好他的意思了。

      而没过几日,张持珩便被圣上叫去挽春殿前侍奉。

      那已经是暮色四合,夜色渐浓,却叫他过去寝殿侍奉,让人不由想入非非。

      张持珩却是倍感尴尬,他到底仍觉得自己是太傅身份,如今却要做侍宠,去逢迎从小看着长大的学生,乃至于侍寝……未免太超过了。

      可他如今又确确实实是侍君的身份,由不得不去。

      于是只能安慰自己,前面那么多妃嫔侍君,都没让上过龙床,想必让自己过去,也不是为了这事……

      或许就是单纯叫自己去陪着观星呢。

      这样想着,张持珩才缓缓放松心情,跟随宫人前往挽春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故意忽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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