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河清》琅声雅集

59、七嘴八舌

　　冥傲天一听，眉心一蹙，眸中隐隐透出几分不悦，问道：“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胆，胆敢殴打朝廷命官？”

　　龙渊昊正欲将矛头直指杨不凡，冷不防见杨不凡已然出班，抱着朝笏，昂然奏道：“臣打的！龙渊昊身为朝廷命官，又担任参知政事，本该为文官表率，竟敢穿道袍入朝！百官若是效仿，朝堂岂不成笑柄？”

　　“国将不国！”

　　杨不凡掷地有声，目光凌厉，“此等哗众取宠之举，乃祸国殃民之道，臣打得不冤，且该打！”

　　冥傲天脸色微沉，眉间不悦愈显，却还未开口。

　　冥傲天见状，微微蹙眉，似有不满，视线在殿中扫了一圈。林朗诵一声轻咳，沉稳出班，眼神凌厉，言辞犀利道：“启奏官家，龙渊昊身为朝廷命官，竟不顾朝堂礼制，着道袍入朝，此举有失仪之嫌，有祸乱朝纲之嫌。”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龙渊昊，抛出一记重言：“二嫌合一，乃亡国之嫌。臣请诛龙渊昊，以儆效尤。”

　　“臣附议！”翟寒锋立刻出列，掷地有声。

　　“臣附议！”沙断天紧随其后，神情冷峻。

　　杨不凡狠，林朗诵更狠，张口便要置龙渊昊于死地。

　　冥傲天眯了眯眼，依旧沉默不语。林朗诵请诛龙渊昊已非首次，听多了他已然有几分厌倦，但细思一番，林朗诵所言并非毫无道理。

　　龙渊昊擅着道袍上朝，还是在大朝会，实属不当。然而训斥杨不凡、林朗诵？冥傲天目光沉凝，心中自有权衡。

　　冥傲天在犹豫，龙渊昊却没有坐以待毙，他踏前一步，傲居在殿中，坦然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帮官家祈福，希望神冥赐福，官家可保龙体安康。

　　我一片忠君之心，自有上苍可鉴。

　　倒是你们，百般阻拦与我，是何居心？

　　是不希望神冥为官家赐福吗？”

　　冥傲天听了龙渊昊那番忠君表态，心中确有几分动容，神情微微放松，似乎正考虑其中的“祈福之意”。然而，杨不凡见状，神色一沉，沉声驳斥：“巧言令色，混淆视听！”他语气中满是愤慨，仿佛要撕开龙渊昊那层伪装。

　　翟寒锋在旁拱手作揖，向冥傲天拱手劝道：“官家，龙渊昊之举明显有违国朝礼法，您若纵容，今后如何管束皇子？他们效仿又当如何？”

　　冥傲天闻言一怔，下意识地转向身侧的皇子们。只见一众皇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殿内动静，神色间满是好奇与跃跃欲试。

　　冥傲天目光微动，迟疑了片刻，对龙渊昊道：“龙爱卿，你……”话未出口，龙渊昊便大声哀诉，“官家啊，臣的这点心意不过是为了向天上昭示我对您的忠诚啊！若这也有错，那大冥的根基又将置于何地？”

　　冥傲天张了张嘴，竟一时无语。这时，云棺子适时地上前一步，缓缓说道：“大冥立国以来，最重忠孝。龙渊昊虽有不当之举，但这份忠心，总还值得体谅。”

　　冥傲天心里也早已偏向此言，点点头道：“诸位所言皆有道理……”话锋一转，

　　冥傲天开始和稀泥了。

　　他这一句带过，杨不凡却不依不饶，冷冷道：“官家，龙渊昊罔顾国法，若不惩处，何以服众？”

　　龙渊昊眼见冥傲天在推托，暗自一叹，躬身道：“臣知罪，请官家责罚。”冥傲天见状，露出几分宽慰的笑意，目光中不禁带上些许欣赏。

　　他喜欢龙渊昊的，便是这份识时务的姿态，总懂得分寸，总不让他难堪。倒是杨不凡、林朗诵，日日掣肘，愈发叫人心生厌倦。

　　冥傲天本想快刀斩乱麻，息事宁人。眼见林朗诵步出班列，心中不由得暗叫不好。

　　“官家！”林朗诵面容严肃，拱手一礼，话锋犀利，眼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冥傲天脸上的微笑顿时僵硬。他太了解林朗诵了——在朝堂上，林朗诵的嘴皮子功夫无人能敌，比起杨不凡和龙渊昊更是锋利几分。只要他一开口，谁都插不上话，话头一卷，甚至连御座上的自己都难以招架。

　　冥傲天心头一沉，隐隐有了退意，暗自抱怨道：这群老臣，就不能让朕清净片刻？

　　皇后见状，凤眉一蹙，神色愠怒，声音略带压迫地开口：“官家龙体欠安，诸位就不能体谅一二？”

　　众臣闻言皆是一怔。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众人目光纷纷转向皇后侯青椒，目光各异。按礼法，官家在朝时，皇后不得擅自发言。今日朝堂之上，她居然率先出声，倒是让众臣不由生疑。

　　林朗诵眉头一挑，冷笑一声：“皇后此言倒叫臣等不解了。朝堂事务重重，岂能因某些细枝末节便停歇？莫非皇后另有打算？”

　　“林相慎言，”龙渊昊眼神一闪，低声接道，“若皇后竟是效仿前朝武后，动了临朝之心，只怕官家也不敢轻易从命吧？”

　　“是极。”杨不凡接话，眼带寒意，目光直视侯青椒，“古来臣妇不得干政，皇后此举，未免有僭越之嫌。”

　　龙渊昊，云棺子，寒月影和林朗诵、杨不凡，翟寒锋，沙断天，虽然是政敌，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出奇的一致。

　　侯青椒冷冷地扫视了几人一眼，不卑不亢道：“哀家不过关心官家龙体，竟成了尔等攻击之由？”她转头看向冥傲天，“官家，难道关心君主也算犯了朝堂大罪不成？”

　　冥傲天一时陷入两难，看看皇后，又看看群臣，皱了皱眉。他轻咳一声，正要开口，林朗诵却又出列拱手道：“皇后关切之心昭然，然此朝堂为国事，不为私情，若无君上旨意，皇后言语未免显得僭越。还请皇后回宫歇息，莫再忧心。”

　　侯青椒抿唇不语，但神色间隐有不悦，片刻后，她缓缓退回座位，却冷笑一声：“臣等如日似月，竟不识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