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河清》琅声雅集

33、今夕何夕兮

　　夜色如墨，深沉而广袤，将白日的喧嚣与纷扰悉数吞噬。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银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照在幽冥古冢这片静谧的小院中。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一两声夜鸟的啼鸣，划破了这无边的宁静。

　　在小院的一角，一间简陋的书屋内，一盏油灯摇曳生姿，火光微弱却坚定，仿佛是夜色中唯一不肯屈服的光明。灯光下，韩长二正端坐于案前，他的身影被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书生衣衫朴素，面容清癯，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书卷气与不屈的意志。他手持一卷泛黄的书籍，目光专注而深邃，仿佛能穿透纸背，直视那千古流传的智慧与真理。他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细微却清晰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书生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喉间涌出一股腥甜，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血。血液溅落在地，带着令人心惊的鲜红。

　　“糟了……”他眉头微蹙，感受到体内一股不稳的力量在蠢蠢欲动。他急忙闭上眼，运气调息，试图探查体内的异样。片刻之后，他再度睁开眼，一切了然。

　　他脑海中快速闪过许多记忆片段，最终理清了其中的因果。原来，母体韩长益因为禅渊离开北冥雪域，失去了佛气的庇佑，导致体内邪气反噬，瞬间晕了过去。而他和韩长三与韩长益本源相连，虽并未受到直接的攻击，但也无法完全避开这股邪气的波及。

　　韩长三的状况显然比他更为严重，毕竟韩长三的身体较弱，邪气在她体内肆虐得更加猛烈。但他感知到，虽然波及不小，真正的影响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让他们陷入了短暂的虚弱状态。恢复需要一些时日，但并不致命。

　　书生一边调息，一边默默感知着体内的情况，心中有些许复杂。禅渊的离开，对母体的影响之大，出乎他的预料。或许，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反应，内心深处那股从未曾解开的情感羁绊，才是真正让韩长益陷入如此境地的根源。

　　“情劫终究还是来了……”书生喃喃低语，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韩长二感到一阵不安，闭上眼，尝试用意念联系韩长益，想确认他的状况是否稳定。然而，不管他如何集中精神，韩长益的气息似乎完全被屏蔽，像是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中，毫无反应。

　　“到底怎么了？”他心中一沉，感觉有些焦急，眼看情况不妙，决定试试与韩长三沟通。比起韩长益，韩长三的灵魂波动相对较弱。

　　片刻后，韩长二终于感应到了韩长三的回应。那声音带着些许疲惫，透着一股虚弱感：“二哥，你去哪了啊？我醒来也找不到你……现在我这本体，成了个……。”

　　听到这个熟悉的吐槽，韩长二竟微微笑了起来，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既来之，则安之。”韩长二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似乎在安慰韩长三，也在劝自己。“好好休息，别乱动，别乱想。”

　　“二哥，你接下来啥打算啊？”韩长三问

　　“科举考试，入朝报仇。”韩长二语气中带着一股坚定，仿佛一切早已计划好，冷静得让人无从反驳。

　　韩长三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科举考试？听起来不难，那我也要去。”他的语气满是无所谓，似乎只是在随口一提。

　　韩长二懒得理他，知道韩长三那性格，无非是去玩玩而已，不是真心想要参与其中。

　　他淡淡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韩长三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嘴里叼着根草，无奈地说道：“这破家庭，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敢死。那怎么办呢？要死一起死吧。我脑子本来就没你们灵光，现在还成了伪娘，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哎呦卧槽！”

　　韩长二忍不住笑了一声，眼神冰冷却透出一丝狡黠：“与其为难自己，不如逼疯别人。”

　　“啥意思啊，二哥？”韩长三好奇地问道，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做一只蛀虫，从里面把他们搞烂。”韩长二的声音阴冷，像一条毒蛇，缓缓爬进了韩长三的耳朵。

　　韩长三眯起眼睛，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镜安侯府，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家子没几个好人。沙无痕拿这个外姓王爷没辙，遇到他都绕着走，简直是个癞蛤蟆蹦脚面，不咬人膈应人。至于我爹，那陈世美，抛妻弃子，忘恩负义，呵！”

　　他说着，声音渐渐带上了愤怒。

　　“那要怎么办啊？好烦，真不想动脑筋。”韩长三抱怨道，双手抱着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韩长二心中暗叹一声：“这家伙总是这个德行，能不能靠得住，全看运气了。”

　　“先得收集情报，了解他们的底细。然后想办法从内部着手，让他们自己撕裂。”韩长二冷冷一笑

　　“可是二哥，我可不想跟他们正面刚，我只想快快乐乐地生活。”韩长三撅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那就趁机在旁边捣乱，给他们制造麻烦。看他们怎么自相残杀。”韩长二的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彩，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微笑。

　　韩长三虽然懒洋洋地抱怨着，但心里却知道韩长二说的有道理。让他们互相残杀，不需要自己亲自下场，就能从旁获利，这听起来似乎不那么坏。

　　“可是二哥，我这脑子……你别指望我动太多脑筋啊。”韩长三依旧一脸不情愿，但眼神中已经开始流露出一些兴趣。

　　“你不用太费心，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韩长二淡淡一笑，

　　韩长三皱眉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妥协道：“好吧，我就照你说的去，反正这府里也没啥好日子过了，搅一搅，指不定还能有点乐子。”

　　“你假装成一个天真无邪的傻子，让她们自己动手。”

　　“记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别被她们察觉到你的用意。”韩长二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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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长二走出屋子，来到小院，

　　耳边传来隔壁飘来的悠扬古琴声。琴音清晰而又悠远，

　　“今夕何良宵兮，击鼓于野，今日何吉日兮，与君并肩战垒……”
　　“身被甲胄兮，荣辱共担，心虽忧而不悔兮，伴君左右——”
　　“地有阔兮，天有涯。”
　　“情深许兮，君未察……”

　　“今夕何夕兮，鼓声阵阵，今宵何时兮，心中惆怅似潮……
　　“昔日情愫兮，难以释怀，欲诉衷肠而无言兮，愿君知我心——
　　“山有青松兮，松有苍翠。
　　“心系君兮，君不知……”

　　“今夕何夕兮，击鼓鸣响，何缘君不来兮，空余我心独伤……”
　　“心似尘埃兮，难忍寂寞，思君情长兮，怎奈君无音信——”
　　“月照明兮，星孤行。”
　　“我愿为君兮，君何知……”

　　“今夕何夕兮，鼓声幽幽，何以为期兮，愿与君共鸣……”
　　“心中苦兮，不敢言说，忧愁渐生兮，愿知君心——”
　　“月有影兮，影随影。”
　　“心系君兮，君可知……”

　　接着，他听见一个男子的歌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诉说着对另一位男子的深情厚谊。

　　歌声中满是浓烈的爱恋之情，但也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和失落。韩长二不由自主地被这情感所吸引，心中似乎也被撩动，感受到那种无可奈何的孤独。夜色渐深，思绪在这低吟浅唱中游荡，让他在这寂静的夜晚，默默思考起自己的情感与命运。

　　他在想，这样的歌声或许只是在对过去的追忆，或许也是对未来的一种渴望。随着歌声的不断升起，他的心情也愈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