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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再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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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职不久,便出于好奇,搜了搜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把乱七八糟的都搜了一遍。
事实证明,人不能闲着,闲着就会搞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东西来。但是若没有许莹当时闲的发慌,他们可能就要错过至关重要的信息。
许莹将自己所知道的毫不保留地告诉周沉,“船只要出海,是要向边防派出所报备的。我有一个同事就在那里上班,每年几月到几月,都会有一群船老大到那里去申报海员证。”
“查,”周沉眉目坚毅,“查查两年前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许莹像没听见似的,不去电脑上再查点资料,而是语气略带些心虚般说,“沉哥,这件事情在电脑上的记录只是禁渔期违禁捕鱼,所属公司被罚了一大笔钱,就没有其他了。”
“都死人了,竟然还能被掩盖过去吗。”周沉绞紧眉头,神情中露出不平之意。
许莹没法接话,她就知道,像周沉这样极富正义感的人知道这消息肯定是要被气到的。
周沉的瞳孔猛然一缩,“阿莹,我明白了,我好像懂了。”
他懂了。
起初,划进他脑海里的是虽然细小但闪亮的银光。正如流星穿过茫茫黑暗落在荒野上,发出惊天动的响声,这丝小银光也将他脑中没头没尾的思绪点燃,俯仰之间成为燎原之势。
周沉仿佛瞧见无数盏灯蓬然亮起,它们璀璨明亮着连成一片,驱逐黑暗。
或许是冥冥之中,慕河的指示吧。周沉认为,何人利的这艘船上那个死去的人不管死因清楚与否,慕河应该都是准备将其揭发的。
虽然海城市经常发生禁渔期,渔船偷出海港到太平洋海面偷捕的事情,但是难保这件事,和政府里的人没有关系。
慕河一旦真将这件事揭发出来,渔船偷捕,加上官商勾结,那几个涉事的难免官职不保,而且可能还要进局子坐几年。
慕河他刚直不阿,这类心怀正义的人,你越是威胁他,他便越要把这事揭发。
周沉此刻无比确信王富生光盘里提到的何老板就是何人利。
抓到他,事情就该了结了。
“该是时候像我们的同事说明情况了,”他如释重负地一笑,“咋们今晚就去抓这个何人利,把他的声音录下来,和王富生录音的一对比,就能证明王富生的录音是真的。”
“是不是除了证明他指使杀害刘知远,”许莹急忙问道,“我们还能让他自己也承认他迫害慕河先生的事情。”
她的想法里,王富生已经说过当初是这个姓何的害死慕河,只要把他抓回来,慕河先生沉冤得雪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止他们两个人,”周沉嗓音清亮,“阿莹,扬民伟杀的那个李老板,是不是也是做海鲜水产生意的?”
“是,李某某的公司在海城市也是海鲜水产这一类的龙头企业。”
许莹补充说,“而且,这家的生意好像做的还挺大,每年缴的税都不下千万。”
“那就对了,”周沉面色凝重,“阿莹,我说扬民伟也是何人利指使的,你信吗?”
“为什么啊,”许莹问周沉为什么已经是出于一种按部就班般的习惯,“理由呢?”
她相信周沉,提问时,语气里只有对事情来龙去脉的疑惑而没有对周沉判断的怀疑。
“阿莹,既然何人利要养狗,一条够吗?刘知远也是海城市混社会里有点头脸的,现在可以肯定是他让王富生去杀的刘知远,那他是不是也能让扬民伟去杀李某某呢?”
“我猜,应该是李某某和他在生意上有了过节,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让扬民伟去杀李某某。”
他完全没有见过何人利这个人,之所以那么推测,是因为他见过他的父兄都是那么干的。
当然他的父兄不至于自贬身价去杀人,他们只会给那些得罪他们的人耍些绊子,轻则一时诸事不顺,重则家破人亡。
他推测着,“应该是扬民伟和李某某结仇在先,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们故意让扬民伟去挑事,制造一种扬民伟因仇杀人的假象。”
“扬民伟本就是一颗弃子,所以他们让他明目张胆地去杀人。”周沉分析道,“被抓到以后,还能顺便诬赖一手余絮。”
这番分析条理清晰,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周沉却像那个幕后主使一样,将其剖白得一清二楚。
许莹瞠目结舌,略显浮夸地赞叹,“沉哥,你为什么这么聪明!”
周沉对许莹讲的话,由许莹在晚上紧急召开的会议里复述。
她挺直着腰,双目炯炯有神,“诸位,通过以上种种推测,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何人利有极大的嫌疑,指使王富生杀害刘知远。”
“并且,我们还能大致推定,是他指使扬民伟杀害的李某某”
许莹言辞凛然,“此人,是我们海城市的恶霸毒瘤,是我们扫黑除恶工作的重点打击对象。晚上,将由队长指挥,将此人缉捕归案。”
接着,便由敬公民组织一批警员,奔赴何人利的住址。
周沉和许莹没跟着去,虽然事情已经推测得七七八八,但是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决。比如,王富生是谁杀害的。
而且,他们掌握的证据并不非常充分。
许莹打了个哈欠,手还掐着脸上嘴巴旁边的肉,就听周沉叫她走,“阿莹,我们该去再审讯扬民伟了。”
审讯结束下班时,外头雨便哗哗啦啦地下了起来。最近,海城入了梅雨季节,几乎天天下雨。
周沉没带伞,顶着大雨叫了辆出租车回的家。虽然出租车送到小区门口,到单元门前还有段距离,周沉冲进雨幕里,给淋成个落汤鸡。
他一向不拘小节,想着淋就淋呗,回家去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便万事大吉了。
哪知到电梯门口一站,就瞧见电梯门贴着两道警示条,“电梯故障,切勿乘坐。”
哦豁,电梯坏了。周沉挠了挠他那湿透的头发,拉开了楼梯前的大门。
不就是八层楼嘛,他一个刑警,还能爬不上去不成。
因为他住的小区比较高级,平时就是几乎没人走的楼梯也装修得高档华丽。
他拉开八层楼梯的门时,墙顶的声控灯倏忽亮起,投下一抹橙色的亮光。
恰巧,余絮推开了门,与他的目光相接。
橙色光把她笼在一种温厚的朦胧之中,她看上去是那么娴雅温柔,又是那么美丽,让他的心也不由为之悸动的美丽。
余絮温婉地一笑,“小周警官,你回来了。”
“嗯,”他终于发现他刚才看得呆住,“我回来了。”
余絮下午突然没胃口吃饭,到晚上八九点感觉又很饿。在吃和不吃摇摆了几下后,她最后选择起来热盒牛奶。
她住的这间房,把厨房设计在进门入口处。本来顶楼就只住着她和周沉门对门两个人,即使其他人乘电梯上来,她也是察觉不到的。
热牛奶的时候,余絮听见了楼梯里的脚步声。她不该开门的,但是鬼使神差的,她推开了门,想瞧瞧到底是谁。
“你怎么不坐电梯上来啊?”她问。
周沉哑然失笑,说:“电梯坏了,你不知道吗?”
今天电梯刚坏,她怎么会知道。余絮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
她只知道周沉浑身上下湿透,蹙眉问,“外面在下大雨吗?”
“嗯,雨下的的确很大,我这衣服都给打湿了半边。”打湿的衣服紧贴肌肤,弄得周沉又冷又不舒服。
被雨淋湿的周沉很奇怪地透出几分温润气质,在橙色光线晕染之下,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余絮一时头昏眼花,差点就喊出慕河的名字来。
她很快藏起自己的失态,淡淡笑道:“我刚刚热了些牛奶,小周警官先去洗澡换衣裳,等下来喝一些吧。”
“好,谢谢。”周沉爽快应下。他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余絮。
半个钟头后,穿着蓝色格子衬衫、卡其色长裤的周沉出现在余絮的客厅。
周沉捧着牛奶杯,吹吹牛奶,抿一小口。眼睛盯着地面,眼里无尽落寞,无声无息地漫出来,将他笼罩在一个似乎与周围一切隔绝的圈子中。
余絮瞧了奇怪,“小周警官怎么了,心里头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有,外头在下大雨,刚刚爬楼上来,情绪无缘无故地忽然低落。”周沉的情绪失落,嗓音变得低沉,“我不是海城人,我毕业这两年,差不多都是孤家寡人漂泊他乡。”
他就那么说出了烦愁,熟极而流地把她当作了倾诉对象。
有时候心里的负面情绪压得多了,就得需要一个聆听的人,一个心理“垃圾桶”。
余絮深表同情,“小周警官年纪还那么轻,大可以谈个恋爱,找个温柔贴心的女朋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要好上许多。”
“余絮小姐没考虑过再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