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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绎清回了趟卜南村,被村长拦了下来,才知道村民已经好几天不曾见到生月了。以往每次生月出村,都会先告知村长,但这次好几日了,都不见生月。村长找了几个壮丁去竹林深处找也未果。
      绎清听完却想起了箫落,安抚了村长和周遭的村民几句就离开了。红衣在无人之境一摇,便出现在嵊州国城外,而后直奔将军府。
      大门开着。怀罟就站在门边。
      绎清强忍心中升起的逃避之意,跟在怀罟的身后进了院子。现下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只是不知箫落究竟何意,生月哥哥如今在何处,是否受伤。
      箫落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手中摇晃着白玉酒杯。青葱繁花之中,一袭玄衣在阳光下盖着微弱的白光。绎清走近,却莫名觉得他身上多了些什么。还未觉出什么,箫落便看了过来。
      那一眼,就像是千万丈冰窑里的冰柱,冷冽刺骨,直射绎清,转瞬间又消融。只是那股冰冷未退,强制地缓缓推向绎清,从头顶到脚底,生生把绎清冻在原地。
      绎清从未看过这样的眼神,它直勾勾地把她的心口扯了开来,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慌恐。
      “绎清姑娘,请坐。”
      怀罟的声音在前头几步远的地方响起。绎清却迟迟没有踏步。
      身后突起嘈杂声,解了这僵持的场面。
      原来是郑霈将军家的千金,郑姣。郑姑娘前段日子见绎清出入将军府频繁,心生嫉妒,便命人天天守着,只要看见有非府内女子出入就通禀予她。今日可算又等到了。
      “箫落哥哥,我何时入府还要通报了?”郑姣提着衣裙靠近箫落,并未看见他的神色,只将眼光放在绎清身上,“这位姑娘是?”
      怀罟蹙眉,答道:“郑姑娘,这位是将军府贵客,绎清姑娘。”
      郑姣堵着一口气,听到贵客二字,语气瞬间暴露了她的不悦。“贵客?那得好好招待。箫落哥哥府中无女眷,不如由我做东,带姑娘到城中转转?”
      绎清再不经世事也明白,这位上次拦了她的郑姑娘心悦箫落,不喜自己的出现。虽然自己也想离开,但是生月哥哥还不知下落。“不必……”
      箫落蓦地起身,打断了绎清的回应。“不劳烦郑姑娘。”
      郑姣眨了眨眼睛,双眼瞬间荧光闪闪。“箫落哥哥,我只是想帮你分担,毕竟……”
      “怀罟,送郑姑娘回去。”
      “箫落哥哥,等等。我,我只是想将所拾物品还与绎清姑娘。就是这只玉簪。”郑姣从衣袖里取出一物,赫然就是那支白玉霜簪。绎清那日过后也曾去寻过,但是却找不到,也感应不到,没想到却是在郑姣手里。
      然而箫落一看到这只玉簪却头疼欲裂,那些刚刚恢复的记忆一幕幕再现,几近目眦尽裂。他一把夺过白玉霜簪,左手一挥将郑姣推开,手中不可控的黑气划过她的手臂,哗啦一声就见了血,娇贵女子惊呼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绎清吓了一跳,见郑姣身上的血不止,下意识地要去救治,刚踏了一步便被箫落拉住了胳膊,下一瞬周遭环境就变了。绎清还未从他的法术中回过神,下巴就被紧紧扼住,迫不得已看向眼前的人。
      箫落额头已汗珠密布,眼睛发红,连带着眼尾处也泛红。目光如剑,隐隐有黑气涌动,却好似并未看着绎清,而是透过她的眼神看向某个地方。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绎清只觉得气闷心疼,喘不过气,比之上次被掐住喉咙有过之而无不及。
      绎清双手推着箫落的胸膛,“箫落,你……你放开我,你怎么了?你放开……”
      箫落听到熟悉的声音,渐渐回神,看着眼前手里的脸竟突然心神欢喜。那些记忆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些突然出现的幻象罢了。仅仅而已。眼前的女子才是自己这一生想要抓住的人,他不是那个人,他不是!
      看着绎清红了的眼眶,软下的手掌,箫落只想给自己一拳。上次伤了她,今日又因那怪异的记忆伤了她,简直该死。箫落猛然放松力道,双手抚上绎清的脸,轻柔而深情。手上的白玉霜簪在手上翻转,插入发髻间。
      绎清按捺不住狂跳的心,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这样温柔的眼神,仿佛春水漾开的涟漪,将整片湖都笼在柔情里。绎清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微微颤动的指尖,好像这双手里捧着的是世上最最珍贵的瑰宝。
      绎清想挣开。她很想沉醉在这样的深情里,可是总有一种声音让她远离他。
      就在绎清在纠结的时候,箫落蓦然靠近,薄唇贴向眼前饱满欲滴的红唇,极慢极轻地抽离,又覆了上去,辗转间的亲吻后不舍不分,只在绎清还未动作时便撬开了唇齿,将舌尖掠进,轻柔颤抖着吮吸。
      绎清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一股甜蜜而熟悉的感觉涌向身体每一个地方。那种酥酥麻麻的体验,将她的心提到一个高度,颤颤巍巍地悬着。
      然而就在箫落将唇从她的唇移向下巴,再落到脖颈时,绎清浑身一颤,眼泪就不知不觉地也落了下来,恰好落在箫落泛红的眼尾处。冰凉的触觉瞬间将箫落从情欲里拉了回来。
      他才发现,绎清浑身都在发颤,几近跌下。
      箫落将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不知所措的问道:“阿清,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我碰你,我不碰你,你别害怕。我走,你别哭。我走。”说罢便缓缓放下手转身欲离开。
      “箫落……”
      箫落转身,却听得绎清问:“将军,且问生月哥哥在何处?”
      箫落怔怔地看着她,眼前又看到这样相似的一幕。昏暗烛光里,女子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记忆里本该是深情如水的眼神里,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她就这样抬头仰看着他,问:“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
      师父!师父!所以这一次是生月吗?忘了那位万人敬仰的仙,这次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乡野小子生月吗?为何这么久的轮回里,自己还是落到如此地步?
      “生月,生月,为何都是他人?阿清,你何曾将我放在眼里?”箫落头疼欲裂,心口像有把刀在戳。
      不对,不该,那是幻象。那是假的。
      “阿清,对不住,我不该对你凶,我……”
      箫落话还未说完便只觉后颈一疼,悠悠看了一眼绎清,才闭上眼倒了下去,被身后上前的怀罟扶住。绎清还想上前看看他却被怀罟一挥,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怀罟念了个诀设了个结界,将绎清困在床榻上。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箫落情绪的反常变化和不同于仙道的法术,还有怀罟的结界,只看一眼就知道连自己的诀都破不了。原来怀罟所修比自己深厚许多,怪不得未曾看透。他这样的人待在将军府,到底是为何?箫落,他又是如何习得这不同寻常的法术,将气息弄得这样不稳……
      “绎清姑娘就待在这好好歇着,不日将邀你,看一场好戏。”怀罟留下话便扶着箫落离开了。
      绎清按着心口冲撞欲出的小兽,看着房内的光线渐渐暗下。自从识了箫落,一切都乱了。

      箫落醒来时,怀罟正跪在床榻前。低着头,面色晦暗。
      “怀罟向主子请罪。”
      “箫落是嵊州国将军,守卫四方,征战沙场,从未到过西荒,非你口中的主子。”
      箫落起身,“我不怪罪你私自将生月掳进府内,不怪罪你施法扰乱我记忆,也不怪罪你三番两次暗中伤我。你走吧,将军府不留你,你有你的一番天地。”
      怀罟俯身贴向地面,急急道:“主子,属下确实有所越矩,但是属下并未说谎,那些记忆是实事。如今魔界无主,主子你该回去了!”
      箫落伸手扼住怀罟的喉咙,紧盯着怀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非你口中的主子,趁我还未改变主意,给我滚。”
      怀罟被推倒在地,见他还未接受事实,颇为痛心。“魔君,红萝仙子从未真心待过你,你又何必如此?”
      箫落听得魔君的称谓,又听到红萝仙子四字,刹那间那股想要挤开脑袋的痛苦涌来。箫落推翻桌上的茶壶水杯,按着额角,扶着桌角,却无从发泄。
      怀罟冷眼旁观,愣是没有伸手帮扶。“魔君,红萝仙子欺骗你,此涯上神道貌岸然,你又何必苦苦痴情于此等地步?魔界万年来受制于天界,属下便寻你万年,如今只待你回去,重新执掌魔界,将万年前那一战的耻辱还回去!魔君,你该醒了!”
      箫落将他的话听了,却本能地抗拒。不该,不是,总觉得有什么遗忘了。箫落跌跌撞撞得跑了出去,混乱的记忆纠缠,让他分不清方向。浮浮沉沉间,他推开了一扇门。
      正阖眼冥思的生月被突然出现的箫落吓了一跳,看到他鬓发凌乱的样子只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还没回神,箫落便近身一掌打向他,只是气息紊乱力道有损,生月受了一掌只是歪向一边,紧急间揉了揉匆忙起身,又接下了他的一掌。
      箫落得以发泄分神,力道逐渐加深。生月手上无剑,拳脚功夫不得道,只靠躲避和巧妙的几招进攻,也过了十几招。只不过不知为何,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只当是许久没与人过招,兴奋罢了。
      但是箫落不这么觉得。即便他内心一直不愿接受怀罟强行替他恢复的记忆,但是自身莫名多得的修为却在此时感受到了与自己同源的魔道气息。这股气息再次将那一幕幕记忆拉扯开来摊开在眼前。
      摇曳烛光下,两侧烈焰熔岩红热,中间一架桥,桥的那头是上神此涯。白衣青带,妆容得体,眉目间熠熠生辉,是天上地下难得的美男子。而这个人,是他的阿清的,心悦之人。
      箫落听得绎清问,“你要对我师父做什么?”然后他以绎清威胁此涯上神,取自身三成修为灌注深渊魔气断他情根,毁他情智,想就此隔绝他与绎清的情谊来往。
      不能伤了绎清,那便只能对此涯上神下手。
      却未曾想身后之人拔下白玉霜簪,以命要挟,让他住手。
      她为了救此涯上神,愿意舍命,愿意坠入烈焰,愿意魂飞魄散,却不愿意陪他走遍人间,看遍四海八荒的沧海桑田。
      他放下手中抽取出来的情根,没细看尊贵无比的此涯上神被抽筋剖骨之痛折磨成什么样,只将心思放在身后的女子身上。
      那情根离了身,又沾了自己的魔气,怕是不能回归本体。此时看来,此涯上神并未将它放入清骨池,竟还温养了万年。
      箫落看着眼前的人,明白了什么,暗中将气息引到右掌中,眉眼一挑,在生月错身躲过左掌时,一掌打中他的胸口。生月感受到一股股的戾气涌向自己的身体,它们带着喧嚣刺耳的喊叫声,响破云霄,心脏剧烈跳动,像失控了一般。
      生月在万般折磨间,忽然想起那个梦,梦中那道黑气带来的周身骨痛就如此时的一样,透着深深的熟悉感。他还在朦胧中之中瞧见了一层薄薄的白光,忽隐忽现。
      眨眼间,他陷入了无尽黑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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