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妖虫后悔了》走天

24、危机

　　瑟兰西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慢慢变冷。

　　他自以为勘破了真相，那一刻，愤怒犹如一头狂暴的野兽，在他的胸膛中横冲直撞。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可怕，眉头紧紧蹙成了一团死结。

　　乌列见瑟兰西的反应竟比他第一次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还要大，虽不明白为什么却丝毫不敢托大，连忙举手投降：“别，别这样，我不出门了还不行吗？”

　　瑟兰西很不爽。他觉得是他为雌虫提供庇护，让乌列没有像很大一部分获罪军雌那样被雄虫玩死在床上。而且他甚至没有对乌列出手，连标记都是在雌虫的主动下被迫进行的，但是乌列仍然不安分的试图得到更多，这让他感到受伤。

　　但是话说回来，乌列又不欠他什么，如果离开这颗垃圾星恐怕还能过得更好。分明是他锁住了雌虫的自由，将他像宠物一样栓在身边，假惺惺地施舍吝啬而虚伪的善意。

　　即使雌虫真的趁着他假性发情的时候得到轻度标记，那也不是什么趁火打劫的阴谋，而是雌虫面对他时一步步退让底线的阳谋。

　　标记是铭刻在基因上的东西。被标记的雌虫一生都无法洗脱雄虫的气息，而且再也无法与雄虫敌对，否则便会遭受精神海的反噬。即使是对乌列这样的S级雌虫来说，其后果也是无比严重的，轻则基因等级退档，重则因精神海彻底崩坏而死。严重程度取决于标记的深度。

　　乌列脖颈上那副细密琐碎如同蛛网般的虫纹，便是承担了部分反噬的结果。

　　昨夜瑟兰西不慎陷入假性发情，只有与雌虫进行深度交合才能弥补精神力的亏空。乌列承受了瑟兰西所有的欲望，却唯独压抑着自己的。他的腺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超高强度的负荷，这才导致显现出了那如同皲裂般的虫纹。

　　然而，即便瑟兰西的理智能够清晰地理解这所有的一切，明白其中的缘由和逻辑，但感性的那一面却仍旧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让他不合理地感到难过。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真是怕了你了。”乌列惊魂未定地观察着瑟兰西的微表情，见他神情缓和下来便松了一口，略带自嘲地打趣道，“知道你离不开我了，雄主大人。”

　　瑟兰西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开始拨弄小碟中的黄金豆。黄豆经过油炸之后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金黄色泽，尝起来嘎嘣酥脆，咸香开胃。

　　瑟兰西很喜欢这种新奇的滋味，放之前只怕是捧着这碟黄金豆可以啃一整天，但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最后只吃完了小碟的一半。

　　他边吃边整理心情，放下筷子的时候不能说完全调理好了，只能说冷静了许多。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逐渐退去，只留下沙滩上一地狼藉。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依旧存在，只是不再如之前那般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内心。

　　瑟兰西气消了，但仍感觉心烦意乱。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足够的理智去面对乌列，说不定只要一两句话不合，刚刚平息的怒火又会再次被点燃，到时候局面可能会更加难以收拾。他不想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想让自己在乌列面前如此狼狈。

　　“我吃完了，谢谢。”瑟兰西站起身，有些狼狈地躲回卧室。乌列没有出声阻止。

　　瑟兰西轻轻地关上房门，将整个世界都关在了外面。他靠在门上，缓缓地滑坐在地，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刻的瑟兰西，只希望能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独自梳理自己的情绪，试图弄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想出个好歹，竟不知不觉间坐在地上睡着了。傍晚时分，夜班的闹钟把瑟兰西惊醒。良好的职业素养和工作习惯让他迅速回过神，来不及多想什么，条件反射般地从地上爬起来，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便赶忙出门赶去工作了。

　　临出门前下意识找了一圈乌列的身影，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雌虫正好在冲澡。他没有刻意等着见上一面，推门出发。

　　抵达亚林酒吧，按部就班地开始工作。尽管他的内心依旧被各种情绪搅得乱糟糟的，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但他还是努力地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这一晚的工作。

　　工作日的夜晚顾客并不多，酒吧里显得有些冷清。瑟兰西穿梭在各个桌台之间，为为数不多的顾客点单、送酒，脸上始终挂着职业性的假笑。

　　然而不知为何，之前都表现得一派和气的雌虫们，好像都专门挑着今天跟他过不去似的。

　　有一只雌虫坐在吧台前，眼神迷离地看着瑟兰西，嘴里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还时不时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角。瑟兰西礼貌地躲开，试图保持距离，但雌虫却不依不饶，甚至开始大声喧哗，引得其他顾客纷纷侧目。

　　还有一只雌虫在舞池中跳舞，跳着跳着就朝瑟兰西扑了过来，差点撞翻他手中的托盘。瑟兰西稳住身形，好言相劝，可雌虫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在他身边纠缠。

　　在这个原本就情绪低落的夜晚，雌虫们的行为无疑是雪上加霜。瑟兰西感到无比的烦躁和无奈，不明白为什么今天雌虫们都如此反常。他努力地保持着冷静和耐心，继续应对着这些状况，但心中的憋闷感却越来越浓。

　　虽然亚林酒吧雇佣瑟兰西本就是冲着他不输雄虫的相貌，有点打擦边球的意思，可雌虫也不会真把亚雌当雄虫。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雌虫们这样对待他。

　　避开第三只试图往他身边靠的雌虫之后，瑟兰西寻了个理由，躲到后厨洗脸冷静一下。

　　一进入后厨，那相对安静的环境让瑟兰西稍稍松了口气。他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清凉的水，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仿佛也在带走他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水滴落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晚发生的种种事情。那些雌虫们的无理纠缠，让他原本就乱糟糟的心情更加恶劣。

　　那些雌虫们实在是太过放肆无礼了，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瑟兰西完全不想接近他们。如果是乌列就好了，乌列的话哪怕是提出请求，都绝对——

　　瑟兰西站在镜子前，看着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如果是乌列就好了……

　　——这种领悟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多兰，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亚林店主的声音。

　　瑟兰西收起表情，镇定地应门，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请进。”

　　亚林店主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瑟兰西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察觉到了瑟兰西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直接点出来。

　　“多兰，你不用理会那些雌虫。如果有人闹事，你直接拒绝，我会报警处理的。”亚林店主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他知道今晚那些雌虫的行为有些过分，担心瑟兰西会因此受到影响。

　　瑟兰西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店主。”

　　亚雌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来安慰瑟兰西，然而话到嘴边却突然顿住了。他微微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目光在后厨里扫视了一圈后，看向瑟兰西问道“这里怎么有股信息素的甜味……是刚才有雌虫进来过吗？”

　　瑟兰西听到店主的话后，身体一僵，瞬间知道了问题的根源。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店主的目光，含糊地回答道：“可能是刚才有雌虫路过吧……我也不太清楚。”

　　亚林店主不疑有他，正色叮嘱说：“后厨重地，不要随便让雌虫进来。这里面有很多食材和设备，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

　　瑟兰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待下班时间几乎是熬刑，瑟兰西这次甚至没跟店主打一声招呼，掐着点就快速离开酒吧。

　　瑟兰西从酒吧脱身后，便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直接冲进店里。

　　此前见过的年轻雌虫店员看到他如此匆忙的样子，难免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打完招呼之后询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瑟兰西顾不上多说，直接开口道：“我要信息素抑制剂，给我来十只。”

　　雌虫店员愣了一下，十只抑制剂管够十个月的量，很少遇到一次性买这么多的顾客。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去货架上拿了十只抑制剂递给瑟兰西。瑟兰西接过，连价格都没问，直接刷卡付钱。

　　瑟兰西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袋子，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走出药店就拐进附近无人的小巷，挽起袖口简单消毒之后给自己扎了一针。

　　如果不是他的情况特殊，如果是寻常雄虫在大街上信息素失控，恐怕根本没机会活着回家。

　　他是完全想不到，加起来活了两辈子，最顶端的SSS级和最底端的E级雄虫都体验过了，自己竟然还会有信息素失控的一天。

　　瑟兰西在小巷里静静地等待着抑制剂完全起效，说明书上写建议十分钟，他特地多等了五分钟。正打算走出小巷回家，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雌虫的对话声。

　　“刚才那只小雄虫是不是往这边跑了？”
　　“肯定就在附近，再找找，那样的美人可不常见！”

　　他立刻后退回到墙角，忍不住骂了一声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