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妖虫后悔了》走天

17、启明

　　瑟兰西的第一次酒吧夜班冒险结束得很顺利。

　　大概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顾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整个夜晚，酒吧里弥漫着烟酒的气息和雌虫们嘈杂的喧闹声。瑟兰西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努力地满足着每一位顾客的需求。

　　雌虫往往性情豪爽直接，只要瑟兰西为他们端上一杯酒，对他们笑一笑，就什么旁的都不管不顾了。

　　偶尔有雌虫因为醉酒而举止稍显失态，其他雌虫也都会连忙把人摁住，帮助维护酒吧的秩序，不会让瑟兰西感到难堪。这反倒让瑟兰西觉得他不是来打工的，而是来赏脸的。

　　真是有趣，他心想。

　　白天光顾酒吧的雌虫大多不会如此放纵，还勉强保持着些许矜持，晚上就变得随性得多。大半都是B级C级的中等雌虫，工作稳定，事业不愁，战争的阴云暂时还找不上他们。

　　在忙碌的间隙，瑟兰西也会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些雌虫们。他看到他们在欢笑中分享着彼此的快乐，在微醺时倾诉着生活的烦恼。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一本生动的故事书，展示着人生百态的小小缩影。

　　随着夜色渐深，酒吧里的人逐渐减少，瑟兰西开始清理桌子、收拾酒杯，为即将结束的夜班做最后的收尾。

　　熬夜和喧闹的环境还是令瑟兰西感到疲惫。当他终于把最后一个空酒杯放进洗碗机，才发觉自己早已精神不济，身体的疲惫感如海浪般袭来。

　　“多兰，第一天夜班，还算适应吗？”亚林关切地走进后厨询问。

　　瑟兰西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嗯，还可以。作息没还有调整过来，稍微有点累。”

　　亚林看着瑟兰西倦怠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轻轻拍了拍瑟兰西的肩膀说：“辛苦了，第一次上夜班都这样，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会好很多。”

　　瑟兰西点了点头。

　　亚林似乎看出了瑟兰西的不适不仅仅是因为疲劳，他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头疼？脸色不太好。”

　　瑟兰西摸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可能是熬夜加上酒吧里太吵了吧。”

　　亚林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说：“多兰，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们亚雌不比雌虫结实。如果实在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医生，别硬撑着，医药费我帮你垫。”

　　连亚林都看出他缺钱。瑟兰西失笑，敷衍道：“我知道了，谢谢店主的关心。”

　　和亚林道别后，瑟兰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酒吧。深夜的街道格外空寂，瑟兰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抬头望着天空，稀疏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明亮的蓝白双月高悬于顶。

　　瑟兰西喜欢星星和月亮。首都星没有夜晚，人造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让人几乎忘记了自然的昼夜交替。在那里，他从未见过如此澄澈的夜空，也从未感受过月光洒在身上的温柔。不过应该为首都星辩护的是，那时的瑟兰西也从未在意过。

　　他凝望着遥远天际那闪烁的星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在这颗位于银河系偏远角落的星球上，与那处于帝国中心的首都星相比，人们所能看到的是否会是同一颗启明星呢？

　　瑟兰西摇了摇头，头疼又开始隐隐发作，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脑袋里乱撞。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细想这个愚蠢的问题，只想快点回到家中，好好地休息一下。

　　然而颠倒的作息着实令瑟兰西全然没什么睡意。尽管身体已疲惫不堪，精神也萎靡不振，但生物钟仿佛被夜班彻底打乱，使得他的大脑依旧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无论如何都难以平静下来进入梦乡。

　　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四处奔腾。

　　超古代名言，自己不好过，那就让别人也不好过。于是瑟兰西一骨碌爬起来，趿拉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乌列的次卧。

　　瑟兰西盯着乌列安静的睡脸，见自己煎熬的时候雌虫却睡得正香，心中那股想要捉弄他的冲动愈发强烈。他伸出手，朝着乌列的鼻翼快速探去。

　　然而，就在瑟兰西的手指即将碰到乌列鼻尖的那一刻，雌虫却突然自己睁开眼睛。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高度的清醒与警觉。乌列静静地看着瑟兰西，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询问雄虫又在搞什么阴谋。

　　雄虫想要偷袭S级雌虫还是太难了。恶作剧被捉了个现行，瑟兰西不仅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还理直气壮地宣布：“乌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乌列有些无语，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上完夜班不休息，跑来找我问问题？”

　　瑟兰西却不以为然，雌虫醒都醒了，还能跑掉不成？

　　乌列看着瑟兰西这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他只能认命地说：“遵命，请问雄虫殿下想问什么？”

　　瑟兰西：“乌列，你觉得首都星的启明星，和偏远外环星球看到的启明星，有什么不同吗？”

　　雌虫徒然地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脸埋进里面。瑟兰西一把扯下被子，露出乌列的脸。

　　雌虫又一把拽上来，过了好一会儿，被子里才传出闷闷的声音：“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拷问我哲学问题。”

　　瑟兰西再次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带着些许无奈和无语的赤眸，“回答我。”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对视，雌虫率先放弃挣扎，从被窝中起身，认真思考片刻后给出答案。

　　“启明星不就是启明星，还能有什么不同？横跨这么多光年，当然不会是同一颗恒星。但是启明星描述的从来不是一颗具体的星体，在有的文化中它是美丽、爱情和欲望的化身，在有的文化中它则代表着光明、希望和指引。”

　　乌列说到这儿翻个白眼，补充道：“当然，在首都星，单指那位雄虫殿下。”

　　雌虫沉思两秒，似乎犹觉得火候不足，继续说：“不过在我们繁荣的虫族帝国首都星，启明星的光辉估计也会被人造光所掩盖，没人能看得到吧。”

　　瑟兰西早习惯了乌列没事就讽刺以前的自己两句，但是这次，他竟然猛地觉得雌虫说的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一通长篇大论阐述完毕，雌虫可怜兮兮地抱着被子，用控诉的眼神投向瑟兰西，“所以为什么深夜跑来找我问起启明星？”

　　瑟兰西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你好像很在意那只SSS级雄虫。”乌列微微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探究，若有所悟地审视着他，“之前提到的时候，你的神情不太自然。”

　　瑟兰西顿时愣住，心里想着自己真的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夜班发生了什么？”乌列没有放过瑟兰西的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追问道，语气中渐渐透露出一丝急切，“有人刺激到你了吗？”

　　眼见着雌虫的想象力逐渐朝着狂野的方向去了，瑟兰西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没事，什么都没有发生。”

　　导致他失眠的那股兴奋劲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慢慢地散去。瑟兰西感觉加倍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双腿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不由自主地发软。

　　终于，他脱力地坐到乌列身边，身体重重地陷进柔软的床铺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今晚我就睡这里了。”他咕咕囔囔地说，准备闭眼休息。

　　“等等。”然而乌列却突然伸出手，抚摸瑟兰西的脸颊。

　　乌列眉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和疑惑。他看着瑟兰西那疲惫不堪却又透着一丝异样兴奋的状态，心中越发觉得有问题。

　　“别睡，你肯定哪里不对劲。”乌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试图让瑟兰西保持清醒。

　　瑟兰西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无尽的迷茫。“当然不对劲，因为我要困死了……”声音含糊不清，可能下一秒就会再次陷入沉睡。

　　两人的立场翻转，这回轮到乌列不依不饶。他轻轻地摇了摇瑟兰西的肩膀，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不行，不许睡。”

　　“……”瑟兰西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么，眼睛一闭头一歪，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意识已经模糊不清，身体也变得无比沉重，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不断地向下沉去。

　　雌虫这时候福至心灵，突然想明白了雄虫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他有些懊悔于自己的迟钝。回想起之前雄虫的种种异样表现，那些细微的神情变化和不自然的举动，自己竟然都没有及时察觉。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对于他这样不被眷顾的倒霉蛋来说，似乎总是被命运捉弄，或是在被命运捉弄的路上。总之，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所以他宁愿选择随机应变，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出决策，而不是被一个可能随时失效的计划所束缚。

　　乌列心意已决，毅然咬破手腕，鲜血涌出。他毫不犹豫地俯身，用嘴含住伤口，将自己的鲜血渡入瑟兰西的双唇之间。

　　“醒醒。”温热的血液在唇间流淌，他等待着怀中的睡美人醒来。

　　“这次换你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