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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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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器所能释放的最高强度电流,即使是S级雌虫都能被电得生不如死。
瑟兰西凑近囚笼,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生怕惊扰到笼中惊惶的野兽。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轻柔的微风拂过耳畔。
“乌列,让我看看你。”瑟兰西在语调中注入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宛如在温柔地安抚着路边莫名其妙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倒霉小狗。
片刻后,那原本毫无动静的虫翼轻轻抖动了一下。
瑟兰西虽然心中焦急,却依然保持着轻柔的动作和温和的语调,缓缓伸出手握住囚笼的栏槛,一遍又一遍呼唤雌虫的名字。
“乌列……”几乎耗尽瑟兰西这辈子所有的耐心。
终于,严丝合缝的黑翼缓缓打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只猩红色的眼睛。血色的眼眸在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燃烧着不屈的烈焰与怒火。
那是乌列被送到瑟兰西面前时,第一次视线交汇时的眼神。宛如一匹躲在阴影处的受伤凶兽,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警惕与敌意,窥伺着撕碎敌人咽喉的致命机会。
瑟兰西收回手。
这场刻意的表演正是他昨晚构想出的计划。既然帝国高层想看到乌列被雄虫折磨致死,那么瑟兰西就给雄保会他们想看到的画面。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骄纵残忍的无知雄虫,濒死抵抗的可怜雌虫。
乌列身上的创口已经在药物的治愈下好了七七八八,但是虫翼上的伤口在之前被瑟兰西忽略了。那么正好就让雌虫用翅膀遮挡身体,既能让外人看到遍体伤痕,又能加深雌虫无法承受雄虫折磨的印象。
然而他没有想到,雄保会的雄虫官员会因为无法看到雌虫,就毫不留情地使用电流刺激。可以说在雄虫官员拿出备用控制器的瞬间,瑟兰西的计划便已经宣告破产。
瑟兰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乌列在超强电流的冲击下痛苦地挣扎,心中充满了恼怒与自责。
“对不起,乌列。”瑟兰西诚心道歉。雌虫因他的计划而受苦,他感到自己同等有罪。
赤色的眼眸毫无波澜。
“打开笼子。”雌虫终于开口。
短短四个字,乌列的声音断断续续,嗓音沙哑得如同粗糙的砂纸相互摩擦。颤抖的声线仿佛是被狂风肆虐过的蛛丝,微弱而又飘忽不定。
瑟兰西心中一颤,几乎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以及一个在无尽深渊中挣扎的灵魂。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确认雌虫此时的精神状况,如果盲目放他出来,说不定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雌虫刚刚经历过电击,身心脆弱至极,很可能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与混乱之中。一旦脱离囚笼的束缚,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地逃窜,又或者陷入无差别的攻击状态。
“好。”但是瑟兰西坚定地说。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调,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后果的准备。
“要放你出来必须使用同款控制器。”瑟兰西冷静地说,“你不要害怕,不要应激,我只会用它来打开笼子,别的什么都不会做。可以吗?”
雌虫的赤眸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瑟兰西将控制器握在掌心,特意在雌虫的视野范围内展示,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承诺。
“那么我要打开了。”
再次点头。
按下。
“会有点噪音,你忍耐一下。”
金属栏槛缓缓落下,雌虫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首先,蜷缩在角落的虫翼小幅度地扇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试探囚禁自己的牢笼是否真的已经消失不见。
慢慢地,虫翼一点点舒展,露出藏匿在黑翼之下的本体。雌虫慢慢地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眸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如同燃烧的火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电击中完全解脱。
瑟兰西上前一步,想去搀扶他。
然而,在瑟兰西毫无防备之际,雌虫突然如闪电般扑了过来。一时间只觉一阵疾风扑面,下一秒,雌虫已将他扑倒在地。
两性之间的速度差距是如此之大,瑟兰西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乌列骑在瑟兰西的身上,猩红色的双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身下的雄虫,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雄虫殿下,同样的招,你还会上第二次当啊?”雌虫俯在瑟兰西的耳边,好笑道。
“放开我。”瑟兰西的耳朵被乌列的气息拂过,微微发烫。
雌虫强健有力的双腿牢牢钉住了瑟兰西的下半身,只需一只手便轻松地擒住雄虫瘦弱的双臂,将之固定在头顶。
另一只手顺着臂膀一路向上,稍一用力,便从雄虫的手中夺走了至关重要的控制器。
一切都仿佛是那个夜晚的重演。
乌列看着那枚小巧的控制器,苦笑道:“真是能折腾人的东西。”
“怎么样,殿下,这次可没有发情期救你了哦?”雌虫的呼吸近在瑟兰西的颈边,厘米之隔就是连通心脏的命脉。
气息湿热而略显急促,让瑟兰西的肌肤微微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他想要侧头躲过,又被雌虫用一只手掰回来。
“看着我。”雌虫命令道。
于是瑟兰西与他对视。湛蓝的双眸中满是平静,没有丝毫应有的畏惧与慌乱。那眼神仿佛一潭深邃的湖水,波澜不惊,却又深不见底。
乌列挫败地长叹一声,明白自己没能达成目的,随手扔了控制器。能够掌控雌虫生杀大权的仪器落地,在光滑的地面上转了两圈,撞上餐桌椅之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你怎么就不怕我杀了你呢?”雌虫委屈地嘟囔着,松开钳制雄虫的手。不再作妖,而是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收起虫翼。
瑟兰西得以从地上起身,揉捏着略酸的手腕。起码这次雌虫把他扑倒的时候,有记得分心保护他的后脑勺,没让他又一次狠狠撞上地板。
“一样的套路来第二次,你不烦吗?”瑟兰西把同样的问题抛给雌虫。
“没有哦。”雌虫笑得灿烂,背过手去,“这么有趣,再来几次都不会腻。”
瑟兰西抚平凌乱的睡衣,拢了拢散乱长发,感觉有点莫名的心累。这一个上午才过去一半,先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雄保会的检查,又是安抚被电击的雌虫,还得被雌虫一通反向折腾。
瑟兰西已经感觉累了,抬眼扫了圈空荡荡的客厅,除了一只脏兮兮的笼子之外,连一张可以躺一下的沙发都没有,顿时感觉更累了。
“你等一下,我把笼子扔出去。”乌列时隔数日又一次被迫进入牢笼,虽然这次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但糟心的经历依旧让他极度不爽,眼神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恶。
瑟兰西却拦住了他,揉着眉心疲惫道:“放着吧,晚点再处理也一样。”
“怎么了,你很累吗?”乌列问。
瑟兰西无言点点头,伸手握住雌虫的手,一言不发就拽着人往客卧走去。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紧紧地包裹着乌列的手。乌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任由瑟兰西牵着自己。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来到客卧,瑟兰西松开乌列的手,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头低垂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乌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到底要做什么?”乌列再次问道。
瑟兰西头都不抬,拍拍身侧的空位,闷闷地说:“别装了。”
雌虫挑眉:“我装什么了。”
金发的雄虫强拉着乌列坐下,将雌虫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别以为瞒得过我。”瑟兰西的脸紧贴着雌虫的胸膛,“你还是浑身都在发抖吧?”
乌列拍拍胸前毛茸茸的雄虫脑袋,不解回道:“……我以为,每个倒霉蛋惨遭电击之后都会发抖?”
瑟兰西甚至专门抬头,让雌虫能看到他翻的白眼,说:“不必在我面前刻意掩饰了。你再次使出抢走控制器这一招,也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不要对你的伤势过度关注吧?”
雌虫沉默。
雄虫轻叹一声,面容沉静,“一定很疼吧?”
乌列看着瑟兰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雄虫如此关心他的感受。他已经习惯了独自承受痛苦,而现在,瑟兰西的关心让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乌列倔强地强调,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前雌虫上将习惯用强硬的话语和行动来掩盖自己的脆弱,但指尖无法控制的战栗却将他的真实状态暴露无遗。
瑟兰西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他轻轻地握住乌列的手,环抱着雌虫发抖的身躯,一点点地放出少的可怜的信息素,为乌列梳理残破不堪的精神海。
他们一边相拥,一边因疲惫而沉沉睡去。
“我要杀了那只雄虫。”乌列突然冒出一句。
瑟兰西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不经思索地回了句随你,然后为两人拉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