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老师竟是omega！》野杉

1、六年没见

　　许颂从潮湿的被褥中醒来，思考起自己为什么在这儿，脑海中却只剩下发热晕倒前零星的痛苦回忆。

　　隔离室内alpha信息素浓度极高，滚烫的腺体叫嚣着释放。头脑依旧昏胀，许颂强撑开眼睛看到窗口外的人眉头紧锁说着什么。

　　那人是帝国皇帝，许颂许久不见的亲生父亲。

　　“让季禾来教吧……”许颂听不见声音，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口型。

　　季禾？

　　在做梦吧，许颂没精力多想，又昏睡过去。只是这次的梦里，出现了另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高挑纤瘦的beta笑意盈盈地推开自己，走向对面的alpha。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变得扭曲阴森，许颂开始逃跑，急于摆脱后面紧紧追赶却始终看不清面孔的人。

　　一脚踩空！

　　许颂睁开眼睛。

　　“醒了？你足足昏迷了两天。幸好来的早，要不然不知道腺体会被刺激成什么样呢。”

　　病房的窗帘开着，阳光很足。许颂眯缝着眼睛环顾四周的摆设，闻言一愣：“腺体？我分化了。”

　　开口声音极哑，许颂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是alpha吧，感觉……”横冲直撞的。

　　小护士激动地点头，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冷淡的俊俏少年，卖了个关子：“猜猜分化等级。”

　　“A级？”国内目前的最高等级，许颂看着护士问。

　　护士被这双因病态而显得有些缱绻的目光闪到 ，有些脸红地移开目光：“是S级！”

　　当今世界，AO数量有限，S级alpha更是到了几十年才出现一位的程度。许颂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正要开口，门被敲响。

　　A区医疗总院院长走进来，高大严肃的中年男人难得有些柔和地笑。“状态还行吧，你分化晚等级又高，分化反应很强烈。接下来要进行系统的信息素控制课程，之后就可以正常外出了。”

　　院长笑容不变：“控制课程的老师你有意愿吗？一般都是由高等级的alpha担任。像……”他细数了几个经验丰富的alpha导师。

　　许颂听他说完，好似不经意地问：“我父亲的建议是什么？”

　　院长哑然：“他……您父亲希望季禾来教，但季禾毕竟只是个be……”

　　“我听我父亲的。”许颂看着季乘亦，真诚又缓慢地说：“虎父无犬子，我信任您，也相信他。”

　　院长又交代几句就没什么表情地离开了，许颂也松开了被子里攥得很紧的拳。

　　父亲的考虑总是很周到：许颂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受到信息素的刺激，季禾是没有信息素的beta，而且能力很强有目共睹，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许颂想到这，有种坦然起来的轻松。

　　课程于一周后开始，共两间教室，一间较小却充斥着各类医疗线路、检测仪器，包括无死角的摄像头和配备的观察室；另一间则空旷阔大，内部构造极似大型教堂，庄重明亮，但只中心有一桌两椅。

　　此刻，许颂正坐于此，未着华丽的宫服，只穿一件休闲的黑色衬衣，同色长裤，随性舒展又难掩贵气。

　　黑发墨瞳与统治者一般无二，双眼皮的褶皱恰到好处，不做表情也显得多情又无辜。

　　许颂双手抱臂，盯着门的方向，似专注又似出神。

　　门终于开了，闯入者先探头进来，卧蚕下方的褐色小痣与记忆渐渐重合。

　　季禾慢慢走过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

　　许颂思绪纷飞，身体有些僵硬，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好久不见啊，许颂。”

　　他还在笑，眼睛弯弯的。

　　心里的所有委屈不满仿佛因这笑容烟消云散

　　——那是不可能的。

　　许颂别扭地转过头，站起来，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季老师好。

　　“咱们两个都八九年没见了吧，现在长这么高了。”

　　“六年。”许颂看了一眼季禾，表情很高冷。

　　六年吗？

　　自己记错了？

　　季禾头脑里闪过一次模糊的擦肩而过，但实在久远，记不真切。

　　许颂没再多说，回到位置上坐好，两手小臂交叠在桌子上，脸埋进去，微微侧着，高挺的鼻梁卡在臂弯，只露出眼睛，低垂着看着桌面。

　　一副受了委屈不想理人的模样。

　　和小时候一样，季禾忍俊不禁。

　　季禾也入座，把手上的资料放好，同时开口：
　　“我的课程计划大概十个周期，六十天，一个周期上四天课，具体时间和教室我会根据你的反馈灵活安排。”季禾停顿一秒

　　“然后呢，还有两天的假期～”

　　季禾的两只手臂都放在桌子上，满怀期待地盯着许颂，等着他的反应。

　　“哇！”许颂面无表情地配合鼓掌。

　　他没问为什么是六年。

　　过渡期是每一位AO都要经历的。为了适应体内凭空出现的高强度信息素，越高等级的AO过渡期历时越长、过程越艰难，而相应地，他们对于信息素的掌控能力也越强。对高等级AO来说，信息素是他们最趁手的武器。

　　甚至有传言说，成熟期的S级alpha能实现信息素攻击的“精准定位”。

　　几本专业类abo生理教科书整齐的摞在桌子上。

　　“最近发现身体有什么变化吗？一下子变成Alpha。”

　　季禾的神情温和姿势放松，却隐隐透露出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感。

　　明明是那样清瘦的身型……

　　“偶尔发热，但不太严重

　　……我的腺体总是肿胀状态，很……很难受”。

　　应该要说出来的。

　　但许颂有种不受控的莫名羞耻感。

　　“肿胀是正常的，这会间歇性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季禾声音柔和。

　　“我的任务就是陪你度过这次过渡期，所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目前这些症状相对较轻，几天之后你会经历高热、假性易感。”

　　季禾停顿几秒。

　　“鉴于你的等级，你的排斥反应大概率会非常严重，做好心理准备。”

　　许颂没说话，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贴着腺体贴吗？可以摘下来的，长时间使用腺体贴并不利于腺体发育。”

　　许颂犹豫几秒，没多想，缓慢地撕开了那层桎梏。

　　alpha的信息素快速充盈整个房间。

　　许颂舒服地呼气，感受到信息素不受控制自由发散。

　　他偷偷观察着季禾的反应。

　　没什么表情？

　　幸好，幸好季禾只是个beta……

　　许颂逐渐放松下来。空气中的信息素似乎也随主人的情绪变化，变得轻盈起来，透露着愉悦。

　　分化后，许颂在私人领域都会贴上腺体贴，所以少有人闻过他的信息素。

　　说到信息素，许颂一直耿耿于怀。世间少有人知，高等级alpha在分化初期信息素会相对“甜蜜”，而气味的完全转变才意味着真正的发育成熟。

　　就比如许颂的父亲许云帆，初期是榆钱甜香，而成熟之后却是沉稳的木质香。

　　年轻的alpha羞于让人知晓，清醒状态下都贴着腺体贴。

　　许颂出神，没注意到某一时刻，季禾神色微动。

　　是……

　　奶糖味的alpha……

　　这种味道的……

　　直到此刻，季禾才终于把面前这个无比别扭的男生和从前那个拽着他胳膊不让他走的弟弟联系到一起。

　　真是长大了啊。

　　“季禾？”

　　许颂正探究似地看着他。

　　季禾轻笑，眼下的小痣会说话似地灵动晃眼

　　“刚才不是还叫我老师吗？”

　　他没再多说，从准备好的资料里抽出一张卷子，推过去。

　　“先做题吧，对错都没关系，你如实填就好了。”

　　许颂余光看着几根细白修长的手指推过来，又收回去。

　　许颂很快答完，把问卷递还给季禾。

　　“字还挺好看。”

　　季禾看着眼前潇洒恣肆的字迹，不觉回想起当年自己一边陪伴许颂，一边忙活自己课业的日子，闲下来时就抱着许颂认字。

　　小屁孩最先学写的还是自己的名字呢。

　　季禾的手圈着小朋友的手。“季禾”两个字歪扭的躺在纸上。

　　小许颂拿了笔和纸，不再打扰季禾，跑到一边去。

　　等季禾完成作业，去看小许颂的成品时，只看见季禾两个字遍布一整张纸。

　　初学者似乎都是这样，很用力地抓笔，很用力地写，纸上有很深很深的铅笔印。并不好看，但通篇几十遍同样的字没有一处错误。

　　小许颂写的很认真。

　　季禾抬头，看见小朋友很灿烂、很可爱的笑，星星眼等着夸奖。

　　季禾抬头，看见许颂反应淡淡，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

　　此时的许颂正看着教室对面墙壁上方的彩色玻璃，日落的光打在上面，投下绚烂的光影。

　　一声轻微的叹息……

　　许颂立刻回头，看向季禾，有点疑惑，隐约有点小心翼翼

　　“我做错了吗？”

　　“没，这些问题大多没有标准答案。反而对于一些问题，你的回答很棒。”

　　季禾的手指从纸上滑过，偶尔停下来轻点。

　　那为什么叹气呢？

　　季禾细致地讲解了卷子的题目，偶尔举几个有趣的例子。两个人你问我答有来有回。

　　“今天就先到这吧，我回去再根据这篇问卷准备具体课程内容。”

　　“好……”

　　两人起身离开。

　　许颂快步走到前面去开门，没注意到走在他身后的季禾微微皱眉，不经意地按压了一下衬衫衣领遮盖住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