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where it begin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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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哥谭再普通不过的傍晚，堆叠的云层在夕阳中像是大片挥洒的油画笔触，高低错落的建筑在其上印出黑色的剪影。
游手好闲的混混此时也选择归家饱腹一顿，而□□的成员还没到出来工作的时间。就连犯罪巷在这时刻都显出一丝宁静来。
犯罪巷的一角，靠近上东区的区域，在一家五金店与一家披萨店之间，一间足有数年没有亮起过灯光的店铺在今天一反常态。在这个逐渐暗淡下午的傍晚，竟有灯光透过全部拉下的窗帘在小巷中洒下温暖明亮的光芒。
五金店的老板老山姆抠着肚子走出自己的店铺之外，正准备提早关门结束今天的营业，却突然意识到了隔壁不同寻常的样子。
老山姆一惊，险些让自己两百五十多磅的身躯从地上弹起来。久未营业的店铺在犯罪巷可算不上稀奇，每天都有倒霉蛋被哥谭这座城市吞噬，沉入这里永不消散的黑暗之中。
而那些失去了主人的财产，或是被流浪汉悄悄占据，又或是被帮派盯上，变成一些黑暗交易的默认场所。
总之犯罪巷内长期关门的店铺不少，新开的却稀奇。
老山姆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自家隔壁的店铺来：
这一片都是上住宅下商业的布局，他的五金店和这新来的邻居都在同一幢六层高的破旧公寓楼下。红色的砖墙已经有些剥落，角落处还能看见长期处于阴暗环境而繁衍的苔藓，更别提犯罪巷里常见的、那些楼与楼之间陈旧的尿渍与血迹。
老山姆自己的五金店大门上也都是铁锈，顶上的灯牌一到雨天就滋滋作响。但是邻居的店面第一眼看上去却很是清爽。
普通的合金门窗，内里衬上了洁白的百叶，不过此时全部严严实实闭着，看不清里面的布置。门口堆了两盆小小的绿植，是最便宜普通的那种，但是却挺拔而富有生机。店铺正面挂着原木质感的招牌，老山姆眯了眯眼，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家店的名字——
“书店”？怎么会有一家店这么直白地起名叫书店的。好吧，虽然他自己的五金店就叫“Sam's”，而隔壁的披萨店也只摆了一个巨大的“PIZZA”放在门上，但不管怎么说，在犯罪巷里出现了一家书店，这荒谬程度简直堪比蝙蝠侠同时和三个男人调情。
男人嘶了一声，犹犹豫豫地把手搭在了书店的门把手上。根据犯罪巷内最重要的一条生存法则（甚至可能是整个哥谭的真理）——“管好你自己的事”——他现在应该立马掉头回自己店里，早点关门还能去和朋友喝上一杯，但一间似乎应该开在钻石区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犯罪巷，这实在太古怪了。
而且山姆可以打赌，今早他开门的时候，边上还不是这样的，那些封住窗户的木条好像一眨眼就消失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店”的大门。
店内的装饰是轻工业的风格，素水泥的墙壁上缀着金属与植物。右手边是一张很大的吧台，左侧则零散地放着几张款式不一的小桌子。
老山姆聚精会神看了半天，才在靠窗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两排小书柜。
此时店里只有一个年轻人在忙碌，门开的时候，他正往吧台搬着一台咖啡机，听见门开的动静头也不抬地道：“明天才正式营业。”
看起来似乎不是□□的营业场所，老山姆松了口气，又左看右看了一番，盯着那两个颇为可怜的小书架有些纳闷：“这是一间书店？”
“事实上它只是名字叫做书店。”店里唯一的那位工作人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扯扯嘴角，“毕竟我一直想开家书店来着，但这显然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利润可言。”
山姆瞪大了眼睛，惊讶于那个过分年轻的男人竟然会是这家店的主人，他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
“哦，那你这里是卖咖啡的？”
年轻人把咖啡机放在吧台一角，耸耸肩，说话间带有明显的犯罪巷口音：“你当然可以买书，以及有需要，我也不是不可以提供一些诸如酒精或者子弹之类的东西。”
很好，一家提供热武器的咖啡店，比一家开在犯罪巷的书店可要合理多了。
没去深究年轻人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调侃还是事实，随便又扯了几句后，本着多一个朋友好办事的准则，老山姆走近了些，伸出手：“我是隔壁五金店的老板，山姆。”
“杰伊，杰伊·彼得。”顿了片刻，“书店”的主人抬起头，挑染的白发下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
……
等到那个颇有些热情的邻居离开，杰伊·彼得——或者说再次回到哥谭的前法外者红头罩，杰森·陶德——收拾好了剩下的东西，让一切都处于明早就能营业的状态。
杰森可没骗人，他确实是来犯罪巷好好地做生意的，比如一间让犯罪巷也能拥有真正的美食的咖啡店，又或者说一间能让犯罪巷的孩子们在任何时候到来都能感到安心的避风港。
（一个十年前流浪街头的杰森会付出一切代价希望能够进入的地方。）
他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小书店——虽然能够售卖的书籍并不比咖啡豆的种类多上多少，但是杰森还是决定在心中把它称呼为自己的书店——里面的装饰与昂贵和复杂沾不上一点边，不过也能看出主人的细致与巧思。
绿色的盆栽点缀在各处，漆成白色的木头和有序的钢铁构成各式柜子，暖色调的坐垫烘托出温馨的氛围，开在大都会都毫不违和。
而这些，都是今天一大早悄悄调入哥谭的塔利亚的亲信所帮忙完成的。
这些刺客一个个手脚勤快干活利落，两个人就能搬一个大柜子，还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不仅不收费，最重要一点是还绝对嘴巴严实，在塔利亚的命令下，这些刺客根本不会透露出一丁点儿红头罩返回哥谭的信息。
塔利亚，雷霄·奥·古的女儿，杰森的生命中出现的第三位具有母亲般形象的女人，也是杰森生命中迄今为止最接近这个形象的女人。
当杰森从拉萨路池的绿水中失魂落魄地爬起时，塔利亚拥抱了他，给了他一个新的兄弟和一个新的家庭。虽然迫于雷霄对血脉纯净的偏执，塔利亚没有在法律意义上收养杰森，但她已然将杰森看作是自己年长的儿子。
在他迷茫的时候，塔利亚替他找到了训练他的老师。其中不乏肆意践踏他人生命的恶棍，他们教会了杰森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的简单，而杰森也学以致用，用他们的尸体来平息自己内心的怒火。
当恶毒的绿色爬满杰森的眼睛，青年一边攥着拳头一边低声嘶吼时，塔利亚抱住他的脑袋，轻轻抚摸着他翘起的黑发，“Habibi（阿拉伯语，亲爱的），醒过来……”
之后黑发碧眼的女人把他带到了喜马拉雅山脉中的一处秘境，大种姓的僧侣们在这里守护了千年。而大种姓的领导者达珂拉，一个矮小的老婆婆，用她千年的智慧教导了杰森该如何去控制自己的内心。
与塔利亚和达珂拉在一起的时光充实而又平静。如同从前还在蝙蝠侠身边的时光一样，杰森每时每刻汲取着刺客联盟与大种姓的战斗技巧。达米安偶尔也会来找他玩，他的小弟弟会告诉他自己最近背着塔利亚在偷偷喂一只与族群走散的小狮子。杰森怀疑达米安是否真的能够瞒过塔利亚，不过没关系，这些秘密只要雷霄·奥·古不知道就行。
不过这样的生活却也没有平息杰森内心的怒火。哪怕他通过了大种姓数千年都没有外人能够成功的试炼，他的内心依然做不到达珂拉和塔利亚希望他能达成的平静。
于是他去了哥谭。控制□□，绑架小丑，和蝙蝠侠在破败的公寓中对峙。
然后他输了。
一败涂地，只能捂着流血的脖子灰溜溜地从蝙蝠侠嗅不到的地方溜走。
他落入水中，在宛若实质性的悲伤里缓缓下沉，直到被外星公主柯莉一把捞了上来带进了自己的飞船中。再然后杰森会说他深入监狱从军阀手中捞出了罗伊，不过或许换一种说法，在他内心不愿意承认的角落中，他会说是罗伊从孤单与沉郁中捞起了红头罩。
击退无名，拯救世界，打败外星人，拯救世界，吃个汉堡，拯救世界……他们三个作为法外者的生活平静简单。
如果不是必须的分别，杰森曾想过可以和他们在一块呆上好长时间，说不定能长到把哥谭或者犯罪巷从他的□□里彻底剥离开去……可惜超级英雄（哪怕是法外者）也从来没什么能够选择的权力。
身负使命的王女必须担起家园的重责，不驯的父亲也要替幼女撑起一片纯净的天空。
于是只留下杰森。无处可去。
重新回到刺客联盟？不，不行。在他作为大种姓最后一名战士战胜无名时，可是狠狠给雷霄·奥·古脸上来了好几脚，差点把这位野心勃勃的长生者踹进没有旋转门的坟墓。
雷霄·奥·古躲起来修养了一阵子，最近刺客联盟有好一部分力量都掌握在了塔利亚手中。尽管她一直在策划彻底推翻自己的父亲，但是面对雷霄多年的积累，无论多么谨慎都不为过。
因此她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孩子杰森接回身边。
“杰森，你知道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支持你。比如剑桥？你不是一直想去读文学系吗？”
杰森看着塔利亚发送过来的一套身份证件与大学申请书，好像幼时的犯罪巷男孩突然发现父亲带回了两张马戏团的演出门票——心脏失重一般漏跳一拍，期待与兴奋随着徐徐展开的未来从五脏六腑中泵送而出。
但下一秒，当杰森看到申请书上的假名时，一盆冷水又当头浇下。
死去的孩子没有办法读大学。
犯罪巷里的孩子杰森·陶德这辈子也拿不到属于他的毕业证书。
他突然感觉又被埋回了六英尺之下，胸口像被什么闷住了一样。得到学历的兴奋感好像突然就沉入了水中，与现在的他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屏障，再也体会不到几秒前的真实感了。
塔利亚的提议突然就好像失去了一切的意义。杰森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消息：“不了，不方便。”
他扯了一些关于假身份被雷霄发现的危险性，与在学校照应不到她和达米的不便之类的废话，不知道塔利亚有没有相信，总之对面发过来新的消息。
“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去海岛度假？或者去欧洲的小镇？杰森脑海里冒出几个地点，却还不等进一步的思考，就有一股疲惫感从内心深处涌出。
法外者的解散还在眼前，杰森现在对拯救世界或是环游世界可是都毫无兴趣。去不知道哪个平静的小镇住上两个月然后遇见和无名一样的新反派？不了，告辞，他宁愿重新躺回坟墓。
杰森沉思了一秒，让思绪下沉到心脏之间，猛然从内心深处听到一个很小声的念头。
我想回家……
他一下子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想起罗伊曾经和他说过的话：那些我们厌恶的过去？它们无法离开我们，它们会始终是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我们也许抗争，也许屈服，但我们永远不可能摆脱……
“哥谭。”于是杰森缓慢地在聊天框里敲下六个字母，突然感觉到一阵没由来的轻松与解脱，“你说在犯罪巷里面开间什么店比较好盈利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where it begins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