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看，回头再更》修文狂魔

18、【Chapter.17】

　　作为中医世家的一份子，虽然祁岚没见过猪跑，至少还听过猪哼哼。祁岚还没有从洛之忆台上那一番颠覆她三观的表演中恢复过来，洛之忆就又掏出银针化身成了医术高手，这还是她眼力不够，没能看出方才某洛和吴苏冲突的时候表现出的武力值。
　　而呆在一旁一直被人当做隐形人的司南则表示很忧愁，甚至恍惚中仿佛看到洛之忆内裤外穿的形象。
　　“老板，到了，燕大附院。”充当司机的女子说道。
　　“老板？”祁岚瞪着眼目光直勾勾盯着洛之忆，像是看见了一个玩儿轮滑的高中生，变身成脚踩风火轮哪吒。刚才在车上的时间很短，她的注意力都被洛之忆吸引过去，只和车上的两男一女打了个招呼，还以为他们是洛之忆的朋友之类的。
　　两男一女的配合相当训练有素，女子扶着已经不怎么头晕，并且被洛之忆的银针止了血的吴心柳，两个精干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副担架来，抬着刚刚被洛之忆在肚子上扎过针的胡梦泽进了医院。
　　因为之前洛之忆打电话跟学院书记说了这边的情况，他们乘坐的银色斯宾特商务车停下来的同时，医院里面就已经有事先待命的医生和护士迎出来。越是好的学校，对待自己的学生越是重视。
　　学院的党委副书记也很快赶到，洛之忆知道两人没有大碍，也乐得把其他麻烦事交给专业人士，他则陪在两个学生身边。
　　等到医生将两个病号处理完毕，一串高跟鞋的脆响，打着快板儿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心柳，”描眉画眼，风韵犹存，一头淡棕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高高盘在脑后，中年妇女目光里的心疼，像探照灯般，锁定着吴心柳脑后的白纱布，看到吴心柳苍白的小脸儿，原本一头柔亮的长发被剪得惨不忍睹，一把揽到自己波涛汹涌的胸前，“可怜的孩子，受苦了，都怪你那哥哥，粗手粗脚地，不小心把你撞到了。”
　　听到对方在不小心三个字上有意无意的强调，洛之忆面无表情地瞥了对方一眼，对方的心里哪怕有一丝怜爱之意，他敢打赌自己绝对感觉得到。
　　可惜，没有。
　　照理说，吴心柳家就在燕京，而且家人也来接她了，她应该回家住几天，但是洛之忆极度怀疑吴心柳究竟想不想回去，因为刚刚中年妇女抱住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和抗拒。
　　洛之忆将目光转向吴心柳，“吴心柳，你接下来——”
　　“心柳，跟妈妈回家吧，好好休息些日子，”中年妇女突兀地出言打断，目光转向祁岚，脸上摆出慈母般半是担忧半是感激的笑容，“您是心柳的老师吧，多谢您照顾她了，我先带孩子回家休息，过几天专门去您那儿道谢。”
　　洛之忆眉头微皱——这人功力够深的，如果不是他能直接查看对方的灵魂波动，从对方的表情动作，甚至眼神上，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祁岚有些疑惑，因为对方刚才说这是个意外，又看到对方担忧心疼的表情不像作伪，以为对方误会了，或者说，是校方为了息事宁人而让对方误会的，但是这也不对啊，听对方的意思，似乎刚才那个出手伤人的人竟然是吴心柳的亲哥哥——亲兄妹之间大打出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祁岚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出口却变成了：“阿姨，我没帮上什么忙，主要是洛教授及时开车把吴心柳同学送到医院来的。”
　　中年妇女一脸的惊讶，这回洛之忆知道，对方是实打实的真情实感，心中暗暗腹诽两句。很快中年妇女的表情就从惊讶转为感激和不好意思，“抱歉啊洛——老师，您是在太过年轻有为，我还以为您是心柳的同学呢。这次多亏您。”
　　听到“年轻有为”四个字，洛之忆心里无奈地抽搐了一下。一旁的洛之思少见地从沉睡中醒来，捂着嘴狂笑不已——他是直接把这四个字翻译成“乳臭未干”了。
　　应该说，随着洛之忆实力的增长，已经很少遇到需要洛之思帮忙出头的时候，所以一般除了一些比较大的场面下，或者洛之思自己睡觉睡烦了，才会醒来凑凑热闹。
　　刚才洛之忆和吴苏对峙的时候，洛之思就醒来了，不知道是为了帮忙出头还是凑热闹，不过看他一直揣着个袖子不出声的围观样儿，估计后者居多。
　　“没关系，我是长得显小一点儿。”洛之忆淡笑着回应道。既然对方作为直系亲属，率先提出要带吴心柳回家，他也不好再说其他的了。
　　“妈，我住在学校就好了，也没什么大事儿，不用回家，还得麻烦您照顾我。”吴心柳突然淡淡地出声道。
　　吴妈妈一瞬间瞳孔微缩，很快又伪装成惊讶和心疼。
　　“而且刚才医生也说了，最好在医院先观察一晚上。”吴心柳似乎是怕刚才的自己的话不够分量，又把“医嘱”搬了出来，只不过转述的时候稍稍改装的一下——人家原话说的是“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留下来观察一晚上”，而前提是“我认为这两个学生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洛之忆和祁岚现在还不明白吴心柳的意思，那他俩也不要再在学校里装什么砖家叫兽了。
　　祁岚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逡巡在吴心柳和吴妈妈两人的脸孔上，一个脸色苍白地淡笑着，仿佛天底下最孝顺体贴的女儿；一个心疼忧虑混合着包容欣慰，仿佛天底下最爱护女儿的妈妈。一副母慈女孝天伦景，可以画到中华书局的《孝经》里面当插图，却让祁岚心中浮起不怎么舒服的违和感。
　　洛之忆在一旁看着这西洋景儿，心中啧啧称奇——没想到这没进化的低等灵魂也能炼成如此高的“艺术成就”。
　　这两人口中的“家”，得是怎样的一个有助于灵魂进化的洞天福地……龙潭虎穴啊。
　　他倒是很好奇，这样一个颧骨高，嘴唇薄的刻薄女人，会怎么选择。留下来陪吴心柳一晚上？对方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贤妻良母。
　　“那我叫上小苏那个臭小子来陪咱们娘儿俩，谁叫他弄伤了咱们家的心柳，得好好罚罚他。”
　　吴心柳眼中异色一闪，笑容比刚才更为僵硬，“哪能麻烦您在医院里陪我，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回家吧，估计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怎么行，既然是医生说的，就要听医生的话才好得快。”吴妈妈此刻笑得很是由衷。
　　祁岚在一边看得心里头堵得慌，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但是又隐约觉得不应该丢下吴心柳不管，向洛之忆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只不过，连她都不清楚，这别有深意里面包含的是什么深意。
　　洛之忆五官里最有阳刚味道的地方——好看的剑眉轻轻皱起。虽然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有点儿为难，因为无论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略知一二却也并不是知之甚深，而且也不方便叫破。
　　《春江花月夜》的箫声再起，洛之忆一边思虑着怎么帮吴心柳解围，一边按下接听键，将一只限量版“iphone至尊”（……）放在耳边。
　　一道温和而清冷的嗓音想起，声音的波峰和波谷之间，偶尔会漏出几缕岁月带来的疲惫，“小忆，我和你爸想带你弟弟，去你那边给他看看眼睛。”
　　洛之忆微蹙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半晌，才淡淡地开口，“妈，小宇的眼睛又恶化了？”
　　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那似乎与平常无异的平淡口气里，听出些许类似于焦虑和无奈的异常情绪。
　　这半年来，洛宇的眼睛还在时好时坏中摇摆，洛之忆心中甚至抱着一丝侥幸——就是仅凭他的灵魂力压制，也能让洛宇度过这次难关，恢复正常的生活。
　　一向喜欢吃洛宇飞醋的洛之思此刻也罕见地没有出言讽刺两句，只是向洛之忆投去担忧的眼神。不过洛之忆的注意力全被自己的弟弟吸走，没有注意到罢了。
　　祁岚与洛之忆认识的时日毕竟还短，并不太清楚他家里的事，不过看到洛之忆的身上似乎少了一丝平日里的胸有成竹和云淡风轻，就知道绝对不是小事。
　　洛之忆对吴心柳和吴妈妈报以歉意的微笑，走到楼道无人的角落。
　　“放心，我提前联系好燕京医院的专家。”
　　洛之忆心里知道，专家会诊只是个幌子，起作用的，只是他多年来坚持不懈地用灵魂力，压制洛宇内一股越来越强的负面能量。这能量不是灵魂力，也不是热量之类的物理能量。
　　随着年龄的增长，洛之忆的灵魂力越来越强了，但对这股能量的压制作用却越来越弱。一年前开始，洛宇的眼睛就开始逐渐出现视力下降，视野模糊之类的问题，开始还能靠灵魂力压制而恢复正常一段时间，如今恐怕是真的要开始全面爆发了。
　　“小忆，小宇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做手术了，你爸让我问你，能不能——能不能花点钱，找找人，看有没有人捐献眼角膜的，插个队，小宇已经准备休学了，为了他的将来着想，也不能再耽搁。”
　　“妈，您放心吧，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现在的干细胞诱导技术也很成熟了，而且还没有排异反应，比使用其他捐献者的眼角膜效果好很多。”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妈信你。”于兰的语调缓慢而坚定，像是北极冰层之间，永恒流动的暗河，被寒冷调慢了时间的流动，却从未止步不前，“你从小就是天才。”
　　“妈不信你，还能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