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看，回头再更》修文狂魔

14、【Chapter.13】

　　你是否曾因为自己生为龙套而自怨自艾？
　　你是否曾因为自己命定炮灰而自暴自弃？
　　无论别人怎样，流氓乙，从来没有。
　　秋天的晚风已经有些微凉，空气中没有浪漫的花香，没有肃然的萧索，也没有诡谲的血腥，只有廉价的油烟，混合着羊肉串的腥膻，粗俗的调笑和地摊货的脂粉味道，弥漫飘散。
　　但是他愿意满怀自豪地承认，自己喜欢这味道。
　　这他娘的才是红尘的味道，俗世的味道，活着的味道，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主角们，抱着残红败柳哭丧的酸味儿。
　　他知道，自己只能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在名胜古迹的角落里写下到此一游，意淫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那些坑爹，爹都不相信的，疗效。
　　尽管连流氓甲的排名都没有混上，流氓乙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那么可恶，那么可憎，却又必不可少。
　　没有留着小胡子的日本兵，怎么能够体现小兵张嘎的机智勇敢？
　　没有傻X王后坚定不移的陷害，怎么能够突显白雪娘们如同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
　　没有前赴后继遭雷劈的富二代官二代，怎么能够满足草根男猪脚踩人升级泡妹妹的恶趣味？
　　在雪白的围墙上，掐灭从路人丙口袋里顺来的，最后一根假冒伪劣的红塔山，拽了拽身上3块钱一件都没人买的二手T恤，流氓乙成功地酝酿出了足够的猥琐和□□，并把它们统统地摆在脸上，迈着无比坚定的八字步，向那些掌控着这个世界的主角们走过去，走向他必然被踩的命运，走向他注定悲惨的结局，走向他早已看清的使命。
　　然后他将会比所有人，都最早实现他生命的价值——做一个最称职的，流氓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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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灰色的建筑旁，亭亭华盖之下，秋风吹动你的长发，月华流动，如漏刻里的白沙。
　　胡梦泽颠颠儿跑过去，将两杯奶茶中的一杯，递给吴心柳，眼睛里闪耀着异样的神彩。
　　“谢谢。”吴心柳笑着接过奶茶，双唇轻轻裹住吸管的一端，“走吧，就算有人占座，再不进去也晚了。”
　　胡梦泽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晚了又怎样，一群统治阶级的狂欢，哪有你好看。
　　两人并肩走入学生活动中心，取出两张事先领好的入场券。
　　这场与众不同的教师联欢，竟然破天荒地由学生干部们，担任起维持会场秩序的工作。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想要参与进来的学生，太多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接起了陈若的电话。
　　“洛老师，您现在在哪儿呢，晚会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您还没过来彩排……”
　　“哦，我差点忘了。”洛之忆坐在刚果布拉柴维尔三十一种口味冰激凌店，斜对过的，一家意大利餐厅里，对面是一直号称自己要请洛之忆吃饭的，祁岚。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以前。
　　篮球比赛结束，颁奖仪式结束，庆功宴即将上演，但是我之前已经说了，重新戴上传说中的伪装眼镜的洛之忆，非常潇洒地离开了准备前去庆功的大部队。
　　等等。
　　按理说，这么大一位夺冠功臣，尽管技术太过高超，以至于众人心中都有些无语，但庆功的时候，肯定不会少了他的。
　　没办法，生科院第二美女（误），邀请生科院第一美女（大误）单独吃饭，大家的年纪都还没到七老八十，心里没点儿想法是不可能的，谁会不开眼地驳了祁岚的面子？
　　更何况，七老八十也真的不能说明什么！（这一点大家以后就会明白了……）
　　尽管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但他们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隐藏起自己那颗处男或者非处男的，脆弱的小心灵，含笑九泉地挥着手欢送二人琴瑟和鸣般地离开。
　　祁岚抽了抽鼻子，在洛之忆身上闻了闻，“你刚打完球，怎么身上一点儿汗味儿都没有。”
　　“因为打得太轻松了，而且我也没怎么上场不是？”
　　祁岚回想起刚才比赛时候的情形，笑得花枝乱颤，一副我就知道你没好心眼儿的表情。
　　洛之忆只觉得自己很无辜——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特意鄙视谁的意思。
　　突然，洛之忆感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
　　一丝从未体验过的特殊触感，从手上传来。洛之忆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祁岚。
　　“你的手很漂亮，”祁岚低着头，端详着自己手中，洛之忆的右手，对洛之忆的注视若无所觉，“看着不像是用来打篮球的，倒像是弹钢琴的。”
　　“是吗？看来你眼光很毒辣。”洛之忆笑道，无视掉心里的奇异感觉。既然对方没有表现出刻意的地方，自己也没必要着相。
　　“真的假的？”祁岚翻了个白眼儿，“做人不可太大脸，你这个年纪就当上教授，如果说没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和研究上，我才不信。还要跟我装钢琴王子，你偶像剧看多了吧？不要想蒙骗专业人士。”
　　“你是专业人士？”
　　“至少比你专业，咱，钢琴十级，知道不？我妈，著名钢琴演奏家，知道不？”祁岚摇头晃脑地得瑟着，一副我爸是李刚的丑恶嘴脸。
　　“你钢琴十级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咱们好像走错地方了吧？”洛之忆抬头看看面前的音像店，开口道。
　　“呃，”祁岚很光棍地说，“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说完，顺理成章地拉着洛之忆的手，推开了店门。
　　祁岚脸上原本淡淡的红晕，终于彻底燃烧起来。
　　洛之忆看到祁岚脸色的变化，了然一笑。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祁岚被洛之忆这过于明显的笑容，惹火了。
　　狠狠心，松开了那只仍旧有些留恋的手掌，祁岚从架子里抽出一张演奏者为Lorry的巴赫平均律钢琴曲，一把拍在洛之忆胸口。
　　“拿回去听听，这才是专业的。”
　　洛之忆脸上笑容更甚，“你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是业内公认的超越古尔德版本的平均律，而且还没有那些讨厌的哼哼唧唧。我跟你说，这个Lorry绝对是个鬼才，几乎涉猎了所有主流地位的独奏乐器，却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不过据我估计，这个Lorry应该是一个古典音乐团体，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多东西。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是一群怪人，说不定，还是一群丑八怪。”
　　洛之忆笑得越来越灿烂，“你怎么就知道Lorry是个丑八怪？”
　　“如果长得好，干嘛不好好宣传包装一下？那样的话绝对比现在要火得多。”说完，祁岚率先走到收银台，示意洛之忆来结账。
　　洛之忆笑着摇摇头，把CD放回架子里，“这些我都有，没必要买，如果你想要，我把我的送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不用，一张就够，我要这么多一样的CD干嘛，你说你一个大学教授，也算个知识分子，怎么说的话，一股子暴发户的俗气。”祁岚摇摇头，看着孺子不可教也的洛之忆，批评道。
　　不过祁岚还是顺从地跟着洛之忆走出了音像店。
　　“咦？岚岚？好巧。”一个身穿银灰色衬衫，白色长裤，短发微卷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冲祁岚打着招呼。
　　“司南，你也在啊。”祁岚也笑着和这男子打招呼，但洛之忆立刻察觉到，祁岚这个笑容是完完全全出于装出来的，心里却在生气。
　　而与此同时，洛之忆感觉到自己的手又被另一只小手抓住了。
　　洛之忆颇有深意地看了祁岚一眼，了然地笑笑。
　　祁岚现在开始有些讨厌洛之忆这副运筹帷幄一般的欠抽笑容了，心中愤愤地用力捏了捏对方修长的手指，同时飞快地横了洛之忆一眼。
　　不过在对面的司南看来，这两人纯属眉目传情，而且还当着他的面秀恩爱，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司南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对于略显失望的观众们，他司南想要由衷地说一句，不要以为富二代官二代都是一点儿涵养都没有的傻子好不好？也有教育成功一点的啊亲！
　　其实如果是几周前的话，他司南到不会因为祁岚跟别的男人怎样就生气，顶多羡慕嫉妒一下对方抱得美人归就罢了，毕竟天下美女多了去，不可能只有祁岚一个，尤其是南方，美女更多，如果想换换口，搞到外国美女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知道，几周前他家老爹司克成已经跟祁岚的老爹祁豫透了想要结亲的口风，对方也隐晦的表示同意了。可这才几天，祁岚居然就跟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搞在一起，而且据他所知，祁岚身边以前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
　　这可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过司克成对这种类似于半父母之命的玩意儿也比较明白，看到眼前这情况他还能不知道么——对方对自己没意思。
　　不过他认为这和他父母采用了直接和对方父母对话的方式也有关系，就好比小孩子打架打不过，就找家长解决一样，很是让人不爽。
　　如今就算是功利性的联姻，也不一定非要强制性的，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圈子里，互相认识熟识之后，在各自找各自喜欢的也没什么不可以，一般只要不是家里面有重大变故需要借势，或者双方地位差距太大，又或者是嫡系独生子女，地位特殊，并不非要搞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
　　他司南就是家里的老小，而司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某南表示，毫无压力。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既然家长已经差不多同意，祁岚也能算他的半个女人，而且在这个圈子里找到这么个长得漂亮，脾气秉性又让自己还算满意的，也不那么容易，他不介意发动各种攻势追求一下。至于追到手之后要不要留下，就到时候再说吧。
　　他知道，对方家里能量不小，既然祁岚已经表现出自己动用家族势力的不满，那么自己家庭的优势体现不出来。毕竟他司南是个有品位的二代，要的是高品位的生活，不仅要外面彩旗飘飘，同时也要家里红旗不倒。如果只是满足欲望的工具，他自然不在乎对方对自己的感觉，但既然是选老婆，不能让对方看自己太不顺眼了，否则影响以后的家庭和谐。
　　他的父母就很和谐，虽然他隐约猜到自己老爸在外面可能有女人，可父母感情还算不错，老爹也算体贴自己的亲妈，而且，也从来没有领过什么“战利品”回来，他也就看开了。
　　好在这些年，他并没有像有些真正的纨绔那样，完全虚度，就是真把自己扔到社会上去，未必不能混出个样子来。
　　其实他们这些所谓的二代，并不是只有出色的老子而已，钱和地位，带来的是最好的教育资源和生长环境，只要教育方法没有问题，培养出来的第二代，绝对比普通家庭培养出来的人更有气度涵养，眼界也更加宽广。
　　而所谓的世家，也是因此而产生的，比如你从小接触的人就都是一些武功高手，耳濡目染之下，就会学到许多人一辈子都学不到的武术技巧，比如你从小接触的人都是些教授学者，他们谈吐之间，随便漏漏，就能让你学到许多知识。
　　当然这也是一些新兴势力和老牌势力的差距之一，不然怎么会“暴发户”这么一说呢？
　　这些隐形的阶级优势，常常被人忽略，大多人眼睛看到的，都是他们的人脉，权利，金钱，其实这些只是一些最肤浅的东西罢了。
　　所谓绝对的公平，从来都不存在，只能说时代的发展在逐渐缩小这些差距罢了。
　　看了一眼祁岚身边的洛之忆，司南自信地一笑，作为一个没有大理想，却有高品位，相貌也足够出色的二代优秀成员的代表，他这一回不拼家族势力，只拼个人综合实力。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靠他和祁岚多年的交情。
　　至于如果追不到手怎么办，嗯，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地道，却也够厚道了，至少自己曾经为公平竞争而努力过……
　　司南表示，作为一个有名有姓的炮灰，也要有自己的操守，既然导演给了我们多次出场的机会，就不能太过无能，一无是处，要让人又爱又恨，才够味道！
　　“你好，”司南走上前伸出手，“我叫司南，是岚岚的同学外加玩伴，当然，你也可以叫我们青梅竹马。”
　　这时候，刚刚完全被两人的眉来眼去，吸引注意力的司南，忽然注意到，对方身上这一身，居然和自己一样，都是低调的烧包，那啥，低调的奢华。
　　难道是传说中的棋逢对手？
　　其实，当一个炮灰也讲操守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