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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腕带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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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帆妈妈的卧室抽屉里有个记账本,本子第一页写着六个字,帆帆的留学金,第一笔进账记录的日期是陆帆妈妈刚开出租车的第一个月。
陆帆猛扇了自己几巴掌,原来妈妈是因为这个才要去开出租车的,原来妈妈是因为这样才出车祸的。
原来,该死的是她。是她觊觎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妈妈。
成渝从大一就开始问陆帆能不能跟他一起出国留学,起初陆帆总是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可后来成渝总是较真,把留学当成陆帆爱她的证明,这个话题成了避无可避的,她们总因为这个话题吵架。
陆帆的家庭无法支持她出国留学,但她不能告诉成渝,不只是因为自尊心。还因为她知道一旦告诉成渝,成渝一定会帮她把一切打点好,但那样她和成渝就不是对等的了,她永远都欠着成渝,她不愿意。
无法在外部取得支撑和解决方案的陆帆只能向家庭求援。
饭桌上她试探性的提出了留学的问题,怀着忐忑的心情,手上快要把大米粥的碗底戳一个洞出来。
沉默了很久,陆帆爸爸清了清嗓子,“咱家什么家底你是知道的,留学要很多钱的。国外的也不一定都好,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拿到毕业证,将来才能找个好工作。等你自己赚到钱了想去哪去哪。”
陆帆没说话,端起碗猛喝了两口大米粥,眼眶热热的,烫死人了。
晚上,陆帆妈妈敲门进了陆帆卧室。
“帆帆,你说那个留学,是大家都去了吗?一共要多少钱?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
“没事,我就那么一说,没人去,现在挺好的,你快去睡觉吧。”陆帆笑得像没事人一样把妈妈推出了卧室。
陆帆心里打定了主意,成渝要是再跟她提留学,她就跟他分手。
17
天上开始下蒙蒙小雨,成渝坐在车里,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扣动着打火机盖子。
“咔哒,咔哒。”
他面前不足二十米,陆帆正在搬家,拖着黑色的大行李箱缓缓从台阶上下来。
陆帆怪自己非要留学害死了自己的妈妈,但这个原因追本溯源下去,成渝也难辞其咎,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没有立场去劝慰陆帆原谅自己,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谅解自己。
她想离开这里,她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她跟他说,“成渝,我们今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成渝一肚子挽留的话最后只有一句,“照顾好自己。”
两人便彻底分道扬镳。
“你又要逃去哪?”
黑暗里奔出一个人影,一脚踢倒了陆帆的行李箱,将陆帆撞倒在地上,他掐住了她的脖子,脸上的愤怒使得表情都扭曲了,他似乎要掐死她。
“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休想逃走,我会一直盯着你,直到你死。”
男人的怒火将他的脑袋和脖子憋的涨红,面目狰狞地嘶吼着。
成渝一把扣在了男人肩头,将他扯开。
“放开她。”
男人被推到在地上,成渝随即又给了他一拳,男人被彻底打倒在地。
“帆帆,受伤没有?”成渝小心翼翼地扶起陆帆,让她借力靠在自己怀里。
陆帆被掐狠了,干呕了好几次。
“行啊,又来一个傻大款,跟你有一腿的男人还真不少。”那男人此刻已经缓过来了,坐起身,擦擦自己嘴角的血。
“这次又卖了多少钱?”
成渝本来不想跟他计较了,但他说话实在难听,成渝没忍住,冲过去扑打他,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虽说成渝有身高优势,但那男人也是经常惹事的混子,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谁也讨不到便宜。
“丁仲年,你住手,不然你休想再拿到一分钱。”
陆帆将成渝扯到自己身后,仰起头恶狠狠地警告丁仲年。
“你别碰他。”
成渝拽着陆帆与她交换位置,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那个叫丁仲年的男人。
“钱,什么钱?”
18
丁仲年的父亲死在那场车祸里,是陆帆妈妈后排的乘客之一。
出事那年丁仲年才17岁,他本来就是离异的单亲家庭,现在成了孤儿。
陆帆上门致歉,把第一笔赔偿款交给他的时候,丁仲年红着一双眼睛将陆帆推倒。
“你害死我爸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要你血债血偿。”
陆帆再也不敢抬头看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那是人命,那是他爸爸,她怎么能妄想他的原谅。
后来再见到丁仲年他已经辍学了,跟街头所有小混混一样,黄毛,耳钉,眉钉,纹身。
他掐着陆帆的脖子问她要钱,陆帆不给他就抢她的包和手机。闹到了警察局陆帆才知道,自己先前给的那一大笔赔偿款全被他叔叔一家挥霍干净了。没人给他交学费,也没人管他,他现在无家可归。
陆帆替他联系了当地民警和居委会把他送回家,还给了他一笔钱。并且告诉他自己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他打钱,让他回去上学,以后好好生活。
临上车前,他瞪着陆帆,委屈地朝她吼。
“现在装好人有什么用,我爸永远也活不过来。我会一辈子缠着你,一直盯着你,直到你死,你永远也别想好过。”
他说到做到,无论陆帆去哪,换多少次工作,搬几次家,他永远能找到陆帆。每次来都掐着她的脖子将她身上的钱财洗劫一空,并警告她永远别想甩掉他。
出于愧疚,陆帆历来不报警,不反抗。但今天陆帆一反常态跟他宣战让丁仲年有些诧异和怯场。
“钱,给你,全都给你。”陆帆扔给他一张银行卡,卡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了。
“一共120万,这些年我们往来流水每一笔都有记录,卡里是最后17万,我们两清,别让我再看见你。”
陆帆踉跄着向前走,路过丁仲年身边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不行,我不会放过你的,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丁仲年扑上来拉住了陆帆的腿,成渝还未来得及上手阻拦他,陆帆一脚踹开了他。
“滚开,我现在谁都不欠。”
陆帆毅然决然地朝前走,甚至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笑,笑声悲伤瘆人,让人心生寒意。
陆帆哪也没去,径直走进了原来的单元门,行李也丢在雨中不管,一个人上了楼。
成渝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在她身后跟着她,顾忌她的行李箱还在雨中,去拉行李箱落后了一步。
成渝拖着她的行李往楼上走,发现她的行李箱轻的像一个空箱子。心念一转明白了她要去做什么,发疯一般追了上去。
她不是搬家是彻底舍弃家了。一个满心希望开启新生活的人的行李箱怎么会是空的,她根本就是放弃了一切。
而现在她要放弃自己了。
19
成渝丢下行李箱直奔电梯,按电梯按钮的手都是抖的,猛戳了好几下。电梯门一开他便冲了进去,手指快速按下陆帆的楼层,然后按下关门按钮再没有松开。直到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成渝大步跨出去,眼睛快速筛选陆帆的门牌号。
门是关着的,像是没人回来过一样。成渝脑袋闪过一种轻生方式,跳楼。随后,马不停蹄奔向天台。
在最高一层成渝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天台因为梅雨季节存在安全隐患已经封闭了,封闭告示贴在通往天台的门上,还有刚才匆匆一瞥的电梯里。
他立刻掉头下楼,身体不可抑制地开始发抖,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让他感到恐惧无措。
陆帆家的密码他是知道的,查到陆帆住这里后他就联系了原房东买下了这里,现在他是这房子的主人。
“帆帆。”成渝推开门朝房内喊。
陆帆正跌在厨房料理台的地板上,红色在她身边蔓延。
成渝终于明白了她总戴着腕带的原因,除了正在流血的,她手腕上还有两条褐色的伤疤。她不止一次想要轻生。
他的手指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三个数字的电话号码总是按不对。打通之后他的舌头又开始打结,喉头也捣乱般地颤抖,他气急败坏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又一次摔了手机。
“帆帆,帆帆,你看看我,你别吓我。”
他一遍遍的喊着陆帆,终于让陆帆撑开了眼皮,有气无力地对他笑。
“阿渝,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成渝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陆帆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帆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走了。你原谅我,你跟我说说话,别睡啊。”
陆帆的眼皮耷拉着将要合上,说话声音轻的难以捕捉。
“阿渝,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帆帆,帆帆。”陆帆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帆,不许睡,不许死,你敢死了,我就去卧轨,跳楼,吃安眠药。”他无计可施,企图用这种威胁恐吓的方式唤醒陆帆。
“陆帆,帆帆,我求你了,你看看我,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帆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