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随弃

1、等在楼道的男孩

　　“你妈的。”他低头一脚踢开烟头，轻轻皱骂了一声。

　　天空乌云密布，显得长长的的巷子又阴又闷，小波将自己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皱着眉望着立在天线杆上的麻雀，心里一直涌得燥气让他恨不得这些得意洋洋的鸟最好从天线杆上摔个跟头下来。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楼下的狗都恨不得和它打一架。小波等了半天总算听见了那轰轰的摩托车上，听着巨大的噪音，挥了挥手。

　　骑着摩托车的女人，将头盔往下一摘。露出一张美丽得略显张扬的面容，见小波过来了，将手上的钥匙还给他，不等小波和她打声招呼，头也不回就走了。

　　小波试着喊了声她的名字，女人应该是听到了，但动作没停，骑着车就走了。总是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又突如其来地消失。但好歹信守承诺，这个月的钱倒是一点没拖欠自己。

　　小波将汤喝了个底朝天，满意得打了个饱嗝，往起一站，浑身上下那叫一个舒畅。

　　他哼着小调结了账，快快乐乐地骑上自己的小电驴，想着吃完这碗面，能过一天是一天。

　　但天不遂人愿，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站在他家楼下，正眼睛都不眨的望着他。小波深吸了口气，将手揣在口袋里，就当那人是个迷你电线杆，绕着他走。

　　可那笔挺的电线杆沉默着，就跟着他。小波往前走，他也往前走，小波往右跑他也往右跑。到最后，给小波看笑了。

　　小波凑过去，看着男孩那双比自己大了不少的眼睛，感叹一下这人确实长得有鼻子有眼的，自己的拳头要真往上怼吧，那也不太忍心，然后说：“我妈在家，你不想被我和我妈一起打出去的话，自己老老实实回你自个儿家里去。”

　　然后也不管身后的男孩笑着回了什么，三步两下冲回了出租屋，开了门后利索地一关，将所有不想听见不想看见的东西都关在门外面。

　　将昨天懒得洗的的衣服洗了，小波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也不是说多喜欢看电视，只是屋子里有点声音，他听起来喜欢。

　　等那个电视里的天气预报放完，小波发现手机刷短视频又刷没电了，慢慢悠悠地在屋里找了根充电线，看了眼防盗门，又一屁股躺在了沙发上。当标准的普通话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小波捏着发烫的手机，扫了眼电视，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小时候最不爱的新闻联播，于是将电视台换到了少儿频道，慢慢勾起了嘴角。

　　外面的天全黑，一道惊雷声响起。接着便是预料中的雨声。小波听着雨声时大时小，放下手机看着放着动画的电视，勾起的嘴角又降了下去，原本被牛肉汤压下去的燥气涌了上来。

　　他猛地起身，冲到门口，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在心口盘旋。

　　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皮肤白皙的少年依旧站在门口，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开门的声音亮了起来。暗黄的灯光照着少年，鼻梁上的眼镜在脸上打出一道阴影，小波望着那道阴影，心中的烦躁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顶峰。

　　没有交谈，只有雨声与欢快的动画片的声音，声控灯暗了下去，把两个人都拖入阴影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波笑了一下，说：“该夸你进步了是不是？这一回总算没在雨里傻站着。”

　　男孩往前走了一步，温和道：“那样只会让你更生气，不是吗？”

　　“所以呢？你站在我家门口，就不会让我生气了是吗？我生不生气，对你宋庭章来说重要吗？”小波笑了，直接伸手拽过少年的衣领，把他拖了进来，勾起门一关，看着坐在沙发乖巧看着他的宋庭章，再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烦躁到达了顶峰。

　　他关了电视，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宋庭章一眼，笑了笑，“脱吧。”

　　昏暗的房间里，急促的喘息与水声交织，近乎报复性的力度片刻柔和后再度强硬。呜咽的声音与雨声混合，一道惊雷闪过，小波看见了那滴眼泪。

　　他之前可最受不了宋庭章哭了。那时候的宋庭章也会像现在这样，会在自己的门口等上好几个小时。然后他做好了一桌子菜，勉勉强强打开门后，吃完饭让宋庭章洗碗，这次吵架便算告一段落。

　　但现在不是了。早不是了。

　　身体带来最极致的愉悦后，是无言的沉默。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枕头全湿透了。小波起身，后背靠上了一个火热的胸膛，双臂囚着他，手臂的主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静静坐在床沿，在那双手逐渐往下移动的时候，狠狠甩开了它们，转身掐着男孩的脖子，再度和男孩一起坠入松软的床里。

　　既然爱总是带着痛，那只是单纯地做就好了，不用看见他的眼泪，不用感受他颤抖的双手，不用听见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