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十二次》不爱说话的话唠

45、44

　　四月的一天，宋天南在我训练间隙找到我，让我明天去科研区的解药研发部值岗，说血样之前就有异样，最近看上去像快成形了，冷星让他请我去坐镇，毕竟我的经验最丰富。

　　到研发部二层走廊，下面一层已经封死，只留了一个出口。中央装满鲜红液体的玻璃器皿中，蜷缩着一个轮廓清晰的人形，头□□浮着，身形分明是个成年人。

　　我怔怔看着，暗暗握紧了拳头，多次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它。

　　只是一滴血，如今就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直到冷星跟我说话，我才回过神。

　　“十个感染样本，只有这个出现异常。”

　　“蚁后上次被饿死，六个月，样本都没有出现异常。看来，这世上只能有一个蚁后。”

　　冷星嗯了一声，表示赞许，而后说：“抑制剂已经研制好，相应部署都已到位，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电磁探测器装备好了吗？”

　　“当然。”

　　“什么时候清场？”

　　“已经清完，除了几名申请留下的专家。”

　　“抓捕用具准备好了吗？尤其是嘴罩。”

　　“全部准备到位。”

　　我偏着头注视正看着玻璃器皿的他：“那你还喊我来做什么？”

　　“你经验丰富，有你在才算万无一失。”

　　这话听着美滋滋的。

　　“上次在科研区抓到的，是什么人？”

　　冷星双手撑着栏杆：“间谍。来盗取血样的，没想到碰见了你们。”

　　“偷血样做什么？”

　　“全世界都是这个病毒，谁先研制出解药，谁就掌握了绝对话语权。”冷星顿了一下，“你们当时怎么会在那儿？”

　　我苦笑了一下：“上次就栽那儿了，不去巡一圈，心里不踏实。”

　　“看来还有许多细节你都没跟张中将说。”

　　“这么多次，真要全说出来就太琐碎了。”

　　“也是。”冷星轻松笑着，“你是可以一直重生吗？”

　　“不是。”我注视着他，摇头，“我多次梦见过一些数字，它在倒数，所以我应该只能重生十二次。”

　　“这是第几次？”

　　“第十次。”

　　冷星短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论成功与否，你都会重生完十二次？”

　　看着浸泡在血液中的蚁后，我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知道，到目前为止也没机会去验证我的猜想。”

　　“是什么？”

　　“我总觉得只要有一次我能寿终正寝，或许，就可以提前结束重生。”

　　“这次，你有很大机率去验证这个猜想。”他顿了一下，紧跟着，他抬手看了下时间，“这儿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其他事需要去处理。”

　　“你就这么相信我？”

　　“就动机而言，没有比你更可信的人选。”

　　这话什么意思？

　　他觉得我所做一切，仅仅是为了结束重生吗？

　　这个动机好像也没有问题，谁会愿意一直重生在丧尸横行的末日呢？

　　蚁后出生那天，震碎了玻璃，冷星不在现场。我翻身跃下，预定队员带着套圈紧随其后，在一层站定后，它才站起来，就被我射瞎了双眼，立刻又换枪射出抑制剂，指挥抓捕。

　　它的力气大了不少，行事没有章法，有人靠近就呲牙咧嘴，甚至冲着人去，进行扑咬，行为不像人，更像一只饿极的动物。

　　好在它的牙不尖，特制的作战服没那么容易被咬破，其他人见状，连忙上前拉开，进行控制。

　　我立马跑到被扑倒的队员身边，拉开袖子进行检查，看见只有一些红印，没有血丝，悬着的心才放下。

　　未曾想，七个人，居然都控制不住它，它忽然冲过来，正在扶队员起来的我毫无防备，被它狠狠撞倒在墙上，当场咳出血，墙面也被多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见它过来，我拖着身子连忙躲开，半跪在地。

　　它没立刻追上来，而是舔舐着地上的血迹，下一秒，我就见它的眼睛开始好转。

　　徐风上次感染后，第一件事也是进食。

　　现在怎么可能让它进食。

　　我又立刻补了两枪，彻底激怒了它，躲开后，它依然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

　　几番躲避下来，我的体力开始跟不上，队员也在多次尝试中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再这么耗下去，所有人都性命难保。

　　这时我生出一个主意，有概率成功，于是毫不犹豫拔刀割腕。

　　“拦住它！”

　　看他们的眼神，恐怕都觉得我疯了，拼了命地帮我抓着蚁后，不让它过来。我身体越来越虚，浑身都冒着冷汗，见地上的血量差不多够了，才用医疗包草草包扎了一下，迅速躲开。

　　不必我说什么，他们就明白我的用意，松了手，然后趁它饮血时按住了它，它完全没想反抗，只想吃更多，真的饿极了。

　　我赌赢了。

　　七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控制住了它，给它戴上了嘴罩，固定在了控制台上。

　　这时地上的血也被吃了个一干二净，蚁后逐渐安静，而且开口说了话：“我一定要吃了你们所有人！”

　　冷星带人进来，收拾残局，对蚁后说：“恐怕你没这个机会。”

　　我坐在地上，捏着手腕，浑身发冷，打着寒颤。

　　医务员抬高我的手臂，检查伤口，惊呼伤口不浅，立刻又用绷带包了一下，勒得很紧，他们让我别动，等担架过来。

　　折叠的起落架出了些问题，没法放平，我头晕的厉害，只一个劲说没事，然后靠着墙，慢慢起身，才站直，还没走上一步，便两眼发白，意识模糊，好像倒在了谁的身上，几秒后，意识慢慢恢复，我才看清接住我的是冷星。

　　“快止血！立刻送往医护区！”

　　耳边的声音有些飘，我好像是被人抱上担架的。

　　在医院醒来时，还吊着葡萄糖，撑起来时，手腕传来的疼痛令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晕沉沉的头也瞬间清醒。

　　当时也没觉得这么痛，看来是划得深了些。

　　“你醒了？”隔壁病床的女生冲我一笑，“护士！701床的病人醒了！”

　　行色匆匆的护士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快步离开。

　　没一会儿就喊来了医生，简单给我做了个检查，看着渗血的纱布啧了一声，吩咐护士去拿药来换。

　　然后跟我说：“你这伤口不浅，伤到了动脉，止血再晚些就没命了，彻底康复前尽量少用这只手，以免伤口开裂。还有，你贫血有些厉害，这一个月就好好在医院养着，哪也别去。”

　　他话音刚落，护士就端着药盒绷带进来，仔细帮我重新包扎了一遍，我不时就疼得缩手，发出嘶嘶的声音，消毒时更是疼出了泪。

　　医生问：“这么怕疼？那你割的时候不痛吗？”

　　我摇头：“那刀快，一点也不疼。”

　　“好了，”医生换好药，笑说，“好好养着，等后面好些了，我给你换另一种药膏，保证留不下疤。”

　　“没关系，有疤也没什么。”

　　“咱们尽力一试吧，能不留就别留，毕竟是女孩子。要最后还是留下了，那就是你的勋章。”

　　“谢谢医生。”

　　医生才转身离开，迎面就撞上了冷星，宋天南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就走到了我病床边。

　　宋天南最先跟我打招呼，还将藏在身后的一小捧潦草的鲜花送到我面前，明亮清新的色彩装点了整个病房。

　　“鲜花配美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凑近我耳边，小声道，“这可是上校特批的。”

　　我小心瞟了眼他身后的一本正经的冷星，没想到他还会批准这种事。

　　“谢谢你们。”

　　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应该是就在附近草地上随手摘的，不熟悉的花香弥漫在整个房间，淡淡的，若有似无，令人的心情格外开朗。

　　我拿过一旁的纸杯，将花放了进去，四散开的花显得稀疏又杂乱，于是我又拿出来，修剪了一些枝叶围在杯壁外侧，再仔细将花插进去。仔细插完看了半天，还是不怎么好看，但至少没那么散了。

　　许是看我费劲，宋天南说：“下次我给你多带些。”

　　“不用了，下次我要亲自去看，它们在原生环境中才是最美的。”我盯着这些花，细细观察着它们的颜色，纹路，形态，鲜花的浪漫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

　　余光中他们对视了会儿，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你们怎么了？”

　　宋天南拉上了四周的床帘，守在外面。

　　冷星喉头滚动，压低声音道：“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一声不要再担心蚁后了，它现在被关在新区建好的隔离室，有人轮岗值班看守，你安心养病就好。”

　　“哦。”这些话确实不好让其它病友听见，我也放低了声音，“那个，六个月不进食蚁后会死亡的事我有说过吗？”

　　“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放心。”

　　“好。”

　　冷星再次看向我手腕的绷带：“还疼吗？”

　　我笑道：“不疼了。”

　　他言语含着怒 ：“你知道伤到动脉有多危险吗？”

　　“不会有下次了。”

　　他眼神柔和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和自责：“是我来晚了。”

　　我只当没听见：“你一直站着不累吗？我脖子好酸。”

　　闻言，他四下看了一圈，周围似乎没有凳子，于是我说：“就坐床边呗。”

　　“好…”他立刻又改了口，“不必了，公共场所，我站着就好，一会儿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怎么感觉心不在焉的？

　　他立刻转移话题道：“你一直都怕疼吗？”

　　“不知道，我之前很少受伤。”说到这儿，我短暂沉默了一下，最近好像也不少，但都没太多感觉，可能是情况太极端？

　　“怕疼，还割这么深。”

　　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好，但又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哎呀，到嘴边的词怎么都忘了。

　　“太浅，血量不够，还得再挨一刀，更疼。”

　　“那也不用这么深。”

　　“你是在心疼我吗？”

　　对，就是这个词，心疼。

　　他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回答了一切。

　　此刻，整个世界都为我们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