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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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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北方基地，上交硬盘，汇报完所有情况，张中将拍了拍我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走回了办公桌前，对着硬盘深深叹了口气，泛红的眼眶中满是悲愤。
我打算离开时，张中将自语般开了口，说起他第一次遇见冷星的情形，惋惜他的离世，说他的优秀，说他的难得，说他本应拥有的未来和本该实现的理想，说他的离世是整个社会的损失，可在这样的末世下，却又是他命定的必然。
“中将，”我打断张中将的追悼，“请您批准让我去做饵，引蚁后出来。”
张中将脱口而出：“不行。你要是再出了事，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没有蚁后的血样，研究无法继续进行，一样没有希望。”
“那怎么能一样，迟早还会有别的办法，决不能让你冒险。”
“只要这次解药能研制成功不就行了？我是否知道解药成分本身就没那么重要。”
这么多次，我时常在想，这些世界是同一个，还是平行的多个世界。如果是平行的多个世界，我能救的，永远是下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了解药，它依旧有未来，只是我无法参与。
可这算得了什么？
之前那些世界的未来，我不也没参与？
不过重头再来罢了。
冷星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定想到了吧。
张中将听明白了我的意思，陷入沉思。
我又道：“蚁后如果没死在爆炸中，大概率会选择直接进攻基地。”
张中将疲惫道：“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听到这儿，我知道张中将松了口。
蚁后是人，他很清楚解药研制成功自己会失去什么，也知道我们找到了控制他的办法，绝不可能让我们再次控制他。
第二天，我去找了爸妈，陪他们吃了顿饭。
此刻面对他们，我记忆中只剩下温暖美好的，不论多久远的回忆，都再次鲜活起来。
北方的安保没那么严，我很轻松就溜到了外面。
快到夏天了，这里没有高山基地寒冷，离星星也格外远一些。
叶西一坐到我身边：“我听说你的事，的确匪夷所思，难怪你不愿说。”
“张中将诉你的？”
“另一位叔叔，他比较好说话，而且你不是还要放出这个消息吗？”叶西一看向我道，“这么多次，你就没想过放弃？”
我如实道：“想过。很早就想过，也试过，可我会回到病毒爆发的前一天，重复循环。逃不掉，也不想逃了。”
“我也听说你要去当饵引蚁后出来？”
“对。”
“这太冒险了，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我看着叶西一：“蚁后虽然不至于无处可去，无处可藏，可他现在没有了人质，安插在基地的人也没用了，它们的食物是人类，所以他有大概率会选择直接进攻基地。
另外两所基地容不下这么多人了，要保全基地，这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徐风变成蚁后前的血样是我采集的，他知道我行为的不合理之处，现在估计恨死我了，是我毁了他所建立的一切，所以我是最佳人选。”
叶西一不再说什么，我继续道：“你曾经跟我说过我早晚会看清自己的心，现在我看清了。”
王道长教了我一些新招式，我学得越来越快了。
道长说：“你如今的招式中多了股狠劲，有了杀气，和之前判若两人，可是心中有恨？”
我说：“他害死了这么多人，我恨他有错吗？”
“这世间对错又岂是我能说清。”道长抚须叹气，“只是若他不是蚁后，还会有这么多人因他而死吗？”
情绪退了大半，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思考道长这句话。
这么多次，这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这个病毒才是罪魁祸首。
某种意义上来说，徐风也只是受害者，若不是这个病毒碰巧赋予他的权利，作为普通人的他根本掀不起什么巨浪。
可他真的无辜吗？显然不。
作为蚁后，他有非常明显的计划，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他根本不在乎伤亡，而他能获得的利益只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为了这个东西，伤亡数字从没少过。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热衷于它？
想到这儿，我不禁感到可笑。
徐风跟我说过，要是能改变的话，这几千年来早就改变了，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我感动。当时我不知道哪里不对，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不对劲的原因，因为这句话没什么大错。
过往时光中，不缺冷星那样的人，也不缺徐风这种人，博弈了千年，依旧是徐风这种人占了上风。
道长突然问我：“现在你还恨吗？”
我点头，又立马摇头，仰头叹息：“我现在只觉得可悲。”
之前和徐风的多次交锋让我明白，为什么他这种人总能占上风，因为相较起来，他们的生还机率会更大。
这似乎是个令人绝望的事实，等于承认了我现在做的一切似乎都是无用功。
这么多次重生哪次不绝望？
正因绝望，所以更要去做。
若我明明明白了一切，却畏难不做，没有人做，那这一切就永远都只能是假的，不切实际的，虚幻之至的自我安慰和自我感动，便就真如了徐风这种人所愿。
那个理想中的世界我见过，并非是不可实现，只是实现的条件太过苛刻，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也非一人就可实现。
多我一个，总好过少我一个。
“道长，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道长说：“若是没有，你重生这么多次作何解释？”
我没有与道长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他问：“为什么他们不救这个世界？”
“他们活了千年万年深知世间万般皆苦，他人难救，唯有自救方得解脱。”道长缓缓睁开眼注视着我，“你就是他们给……”
话音戛然而止，不论我怎么追问道长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道长都闭口不言，让我离开。
那后半句话应该挺重要的，可我琢磨了一路也没猜到。之后，阿真找到我，让我参加下午的会议，还让我现在好好想想初步计划。
庄严的会议室里，我竟没有一丝紧张，轮到我发言时，我大概说了一下，整体计划，大致如下：
第一步，放消息。
之前因我的经历太过离奇，无法解释，只好保密，小范围知道这件事就够了，可现在，这个消息必须被放出去，还要附加一个假消息——可继承性。
这个谎交给了科研区的黄院士来编，他会将重生的原因归结于病毒导致的基因变异，消息也会从科研区里泄露。
徐风已经见过我，我在一切发生之前就采集了他的血样，他一定会有很多想不通的问题，可如果我重生过，一切就有了解释。
他也许依旧会怀疑真假，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只是现在没了叛徒，消息怎么传出去成了问题。
杨少校说这个不是问题，总有些精明的人可以逃过上次搜查，正好这次再抓一下这些漏网之鱼。
第二步：制造机会。
我会被转移，离开基地前往别的地方进行特别保护，当然这条转移线路或说最终地点会在我们出发前不久，泄露出去，好让蚁后做些准备。
为显得真实一点，最后定在火箭发射基地，碰巧西北那边的还真有一架未发射的载人火箭。
这样一来，他不论是要想得到这重保险，还是单纯不想让我好过，都必定会有所行动。
只是不确定他会不会信这个假消息，识破是陷阱后，是会选择进攻基地，还是来阻拦我登上火箭。
这里需要准备备用方案。
第三步：抓捕。
这一步是风险最高，最不可控的一步。
蚁后必然会拼命抗捕，那么大数量的丧尸群，不好起大范围正面冲突。
所以需要借助火箭发射基地周边的地形分散它们的战力，最大限度保证我和蚁后碰面时，他身边的丧尸数量不会太多，好让我相对从容地进行抓捕。
我是饵，是最有可能靠近蚁后的人，所以需要由我想办法彻底控制住他。
科研区那边会负责准备相关抓捕装备，护送我的队伍将从剩余基地中进行选调，预计十二人。
第四步：突围
抑制剂能做的只是无法让其余丧尸确认蚁后所在位置，近距离内估计不会有太大效果，无法彻底切断它和丧尸群的联系，所以抓捕成功后必须想办法突围，将他押送至基地。
这样一来，留给我的时间不会太多，时间越长，大家的体力消耗越多，突围的可能性越小。
基于这一特性，届时必须携带高杀伤性和爆破性武器，辅助突围。
当我确认抓捕成功后，在附近高空的鲲鹏，会立刻前来接应我们。
目前的方案，不论发生任何事，都必须尽可能假戏真做，将我送入火箭内部。
只有足够真，蚁后的情绪才会压过理智，才有可能出错。
这个计划只能说具备一定可行性，但有多大胜率，谁也说不准。
以我对蚁后不算多的了解，不论他作何选择，一定会同样做足准备。
讨论完善后，会议就结束了。
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时间越长不确定性越多，不能拖了。
散会时，张中将叫住我，嘱咐道：“乐清，任务中如果需要支援随时联系指挥室。”
“好。”
我又到了基地外，不巧，正在下雨，阴云密布的灰色天空格外压抑，周边的绿植也显得无精打采。
看着一架架飞机降落，联络器传来了杨骏的声音，让我去见见参与这次任务的队员。
见到他们时，他们最好奇的就是重生的真假，我敷衍了过去，这事蚁后信就够了，不必解释。
之后，难免会被怀疑实力，谁让最重要的任务落在了我这个新兵身上，我还是队长。
比赛交手时，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最差劲的格斗，居然已经可以跟他们打个不相上下。
这下彻底没了异议，我才开始讲解这次行动计划，他们的实战经验都比我丰富，根本不用我多说什么，交代下去他们就能明白。唯一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次行动的意义和风险，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
说完后，十二个人，没有一个人离开。
目光扫过这些或年轻或老练的面容，心情顷刻间变得复杂，我要负责他们所有人的安全。
那一晚，我失眠了。
这一刻我才理解，冷星每次带队全员无重大伤亡究竟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
我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他们。
跟他们详细说明计划后，接下来两天，我往返在指挥室、科研区和训练区，忙得不可开交，这事也就渐渐淡忘了。
临行前一日，我抽空去找了王道长，请他为此行占一卦，算是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可道长拒绝了，说：“铜钱落地，结果即定。此事与你而言太大，不可占。”
我没有强求，只觉得道长今日看我的眼神有些悲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一早，听着其它队员的打气声，配好刀，穿戴好装备，联络器里是杨骏的指挥声，检查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走到飞机前，早就准备好的队员整齐划一地向我行礼。
回礼后，我只说：“出发。”
回应我的是整齐洪亮，铿锵有力的“是”。
起飞后，大开的机门外射入金光，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耳边响起了另一架直升机的轰鸣。
上面的人同样全副武装，金色的阳光照亮他的脸，眼镜下的目光似乎正在注视着我，然后向着太阳而去。
冷星，你手中的火，我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