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隔法》咔咔鲨

27、Chapter 27

　　“你不说我就去问我妈了。”许伊言就知道安允会遮遮掩掩，不给安允思考的间隙，伸手去掏手机。
　　手放进兜里才想起他没带手机。
　　这难不倒许伊言，他光明正大地把主意打到安允身上：“你手机借我一下。”
　　安允坚决不同意：“不行。”
　　许伊言不放弃：“那我找别人的。”
　　安允拽住许伊言的手，往他身边拉：“不行。”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许伊言莫名其妙地弹出一句：“你好霸道。”
　　安允：“……”
　　无言以对。
　　“你不说，又不让我问，你说说你是不是很霸道？”许伊言理直气壮地控诉。
　　安允头疼：“这跟霸道有什么关系？”
　　不对，他怎么又被许伊言给绕进去了。
　　他无奈，只得给大少爷说：“你妈……算了，你问你妈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伊言不满：“你怎么还骂人？”
　　安允闭上眼。
　　不得不承认，和许伊言简单地聊了几句，缠了心口一天的苦闷消散了大半，有一种被许伊言强硬拽出的感觉。

　　安允主动提及今天的事：“今天安昊联系我，让我去毛毛的葬礼。”
　　许伊言神色变得凝重，收起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还说了什么吗？”
　　安允：“问我是不是很高兴看见他如今的下场。”
　　许伊言冷哼一声：“不然呢？感谢他？还是可怜他？”
　　因为安昊，导致安允与许伊言分别多年，许伊言已经自动将罪魁祸首定义为安昊。

　　安允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对许伊言说：“对了，昨天晚上我遇见章闲了。他说他要离开这儿。”
　　“多久？”许伊言揉了揉额头：“我不是送你回酒店了吗？”
　　安允非常真诚地看向许伊言：“嗯，然后我又出来了。”
　　许伊言喜欢安允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他，眼里的倒影也全是他，仿佛他就是安允的全世界。
　　可安允说的话他不喜欢。

　　“出来？”许伊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你趁我走了以后，又出门了？”
　　安允点头。
　　许伊言做出一副正宫查岗的气势：“干嘛去了？”
　　安允：“吃夜宵。”
　　“下次叫上我。”许伊言说。
　　安允：“我在江边看见他，他看起来很受打击，他说他要离开S市。”
　　许伊言：“的确，换做我也会这样，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安允喊许伊言的名字，许伊言看向他。“我也要离开S市了。”

　　“去哪？”许伊言声音哽了一下。
　　可能是安允说得太快，许伊言没听清，他的脸色很茫然，像是在迷雾中努力辨别方向。
　　安允：“我要回C市呀，我可以为你多留在S市几天，可我的工作在C市，叶姨也在C市。”
　　迟早要告诉许伊言这个事实，安允感受到许伊言握住他的手很紧很紧，像是在攥住他的心脏。

　　“可我在S市。”许伊言说。
　　安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低下头，没有勇气与许伊言注视。“我现在的生活很稳定，我不想打破它。”
　　如今安宁平静的生活，对安允来说已是来之不易，他痛苦于漂浮不定的游荡，安家对他来说只是河流里的浮木，他需要的是平稳的船，船大船小无所谓，只要他能安全地载着安允。
　　C市就是他登陆的第一艘船。

　　安允一直低头没看许伊言，他不知道许伊言是什么表情，他坚持自己的选择，没有向许伊言让步。
　　“你要和我……”许伊言开口。
　　安允抬头，看向许伊言，听见许伊言用一种迟疑的语气说：“异地恋吗？”
　　原来可以这么说。
　　安允大脑短路了几秒，然后不确定的开口：“你可以接受？”
　　许伊言蹙眉，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可以。”
　　安允张开嘴，又闭上。
　　许伊言：“要说什么：”

　　安允没谈过恋爱，他与许伊言的恋爱是畸形的，从一开始就是不健康的。现今许伊言说的异地恋又是一种新的方式，他无从下手。
　　“这个怎么谈？”安允好学地问。
　　许伊言古怪地说：“恋爱怎么谈，这个就怎么谈，我们以前不是谈过吗？”
　　安允很茫然，盯着许伊言不出声。
　　许伊言渐渐意识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像是在偏离他的认知。
　　他面色凝重，语气带着点紧张：“订婚前我们不是谈过吗？”

　　安允为了保护许伊言的面子，用词非常严谨：“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许伊言声音发抖。
　　安允打算悄悄把自己的手往后缩，许伊言抓的很用力，安允缩不动。
　　“难道你一直认为我们没谈过恋爱，直接订的婚？”许伊言终于说出了他现在才知道到的真相。

　　……
　　在善意的欺骗与残酷的坦白选择中，安允决定维护许伊言的自尊心。
　　“没有。”
　　“你不要说了。”许伊言无力地松开安允的手，如同被大风摧残的小树苗，树枝被折断，有气无力地生长着。
　　他太熟悉安允了，安允有没有说实话他一眼就能看出。
　　“那我和你订婚，你是不是觉得我强｜迫你做了你不喜欢的事？”许伊言低头，手撑着额头。
　　事实就这样摆在许伊言面前，他一时间无法承受。
　　他成为了坏人。

　　安允拍拍许伊言的肩膀：“也不算不喜欢吧。”
　　许伊言伸手，五指打开，掌心面向安允，让安允不用再说了。
　　“让我静静。”许伊言难得开口让安允安静。

　　许伊言整个人弥漫着一层绕不开的愁苦，他一声不吭，在离开前，对安允保证他会回去认真想一想，然后对他们的关系做出新的定义。
　　安允听着许伊言的话，想给他一点安慰，又觉得如果自己开口说话，对方会更难受。
　　他目送着许伊言离开，盯着他落魄的背影，内心复杂。

　　事情发展的走向就是这么突然，就跟生活一样莫名其妙，毫无规律。
　　后面几天，许伊言会按时对安允汇报他的行程，细致到几点几分起的床，吃的早饭，出的门，以及在公司干了什么，都告诉了安允。
　　安允只好象征性地夸奖了许伊言几句。
　　被夸奖之后的许伊言语气明显会上扬很多，可能是得到了安允的认可而高兴吧。

　　这几天，安允也忙的不可开交，临近结尾，大家干劲十足，累了一天后，安允瘫在床上缓神。
　　今天晚上公司一起聚餐，明天他们就回C市了，饭局上，大家玩起了游戏，喝得有些嗨，开始互相打趣，十分热闹。
　　华小冉玩得不亦乐乎，安允则安静地待在一边默默看着，他不喝酒，大家也知道。
　　一局下来，华小冉连喝了几口酒认输，承认自己技不如人，退出了游戏。
　　大家玩的不过瘾，纷纷表示饭后继续，安允就不打算去凑热闹了。

　　长时间呆在包厢里，吹到外面的风，安允感到神清气爽，脑子一下清醒了很多。华小冉的手搭在安允肩上，双颊发红，眼神漂浮，四肢不协调。
　　“我先回酒店了。”安允对华小冉说。
　　华小冉慢半拍地说：“哦，我也要回，我跟你一起吧。”
　　安允：“你不跟他们继续？”
　　华小冉摇头：“喝不动了。”
　　华小冉就是典型的人菜瘾大，明明酒量不行，非要掺一脚，最后喝得神志不清又开始后悔，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喝那么多酒。

　　好在华小冉还能行动，缺点是速度很慢。安允并不介意，酒店离住的地方很近，他们缓慢地步行。
　　S市的夜景，喧嚣华丽，如梦幻的画布惹人沉迷。

　　公司订的是明天下午的机票，时间很宽松，华小冉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发现离登机时间不足几小时，他慌慌张张地收拾行李，安允也帮他收拾了一些行李。
　　两人一齐收拾，速度很快。华小冉感叹：“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安允嫌弃：“你少来。”
　　华小冉抱怨安允不懂风情。
　　“你多久回C市？”东西收拾完，华小冉将行李扣上，坐在行李箱上问。

　　安允还没买机票。
　　许伊言还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期间两人见了一面，一起吃了个饭，许伊言做起了绅士，尽职尽责地服务安允，力图让安允在饭店宾至如归。
　　许伊言抢走了服务员的工作内容，还在分别前问安允他的表现怎么样。
　　为了不辜负许伊言的一片真心，安允违心地点了点头。
　　许伊言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安允怀疑是不是他的大脑受到刺激，人傻了。

　　安允：“就后面几天吧，不确定。”
　　华小冉站起来，将行李箱立起来，说：“你不会还没订机票吧？”
　　安允幽默地说：“你好聪明，这都知道。”
　　华小冉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点评他们的关系，他只能对安允说：“好吧，祝你好运。”

　　安允没有到机场去送他们，就在酒店门口目送着接他们的车远去，和叶霜亭离开那天一模一样。
　　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走了，安允忽然感到寂寞。
　　他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一个人走到了那天晚上与章闲偶遇的江边。
　　白天的江景与夜景不太一样，夜里看到的江面可以倒映出大厦的倒影，多彩的霓虹灯在湖面与荡漾的波纹相交，如繁星一般一闪一闪。
　　白天的江面不如夜晚那边绚丽，多了几分平静。

　　章闲就如多年前的安允，碰到了挫折就立即逃避，说是懦弱，也可以说是弱小。他没有力量与现实反抗，残酷的现实让他认清现状，只能吞下一切委屈与痛苦，像一个失败者一样，用愿赌服输来麻痹自己的大脑，催促自己离开这里。

　　幸运的是安允身边有真心待他之人。
　　安允坐在石台上，江边的柳树枝被风吹得如婀娜多姿的舞者，安允伸手扯下一截柔软的枝条，编起一个圆形的柳枝头环。
　　随手一编，竟意外的好看。
　　安允将头环拿好，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利落，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