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隔法》咔咔鲨

17、Chapter 17

　　安允知道他的底气不能输，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昊。
　　自从来了S市，柳倦的名字就阴魂不散地缠着他，逼迫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柳倦身上。

　　“兰医生姓兰，但他的父亲姓柳。”安昊说。
　　柳家。
　　柳倦是柳家的。

　　安允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思考的有些慢：“兰医生是柳家人？和柳倦是亲戚？”

　　安昊背过身子，他正对着东边，阳光尽数照在他的身上，挡住了安允身上大半的阳光，他说：“兰医生是柳家的直系嫡子，因为是个beta，柳家在他18岁后，剥夺了他的姓氏，他从此便改姓为她母亲的姓了。”

　　这是安昊第一次主动提到兰医生的私事，安允怔然了片刻，他对豪门秘辛关注的很少，一是没有途径，二是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许伊言那儿，对许伊言以外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大家族对传承看得尤为重要，但柳家居然让人改姓，明摆着就是想将人剔除在柳家这个高门之外。

　　安昊：“就算改了姓，但他始终是柳家的血脉，和柳家保持着联系，不过他做的这个研究柳家是知道的，也在背后暗暗支持。”

　　如果兰医生是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决定做能够改变人性别的研究，也是能说得通。
　　柳家会投资，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震惊的，人性便是如此。

　　可安允又想起兰医生那冷若冰霜的脸，万年不变的白大褂和惜字如金的性子，冷淡到仿佛可以随时抽身离开这个世界。
　　他也会有不甘吗？

　　安允自嘲地笑了笑：“柳倦知道我植入omega腺体的事？”
　　安昊：“兰医生做的研究保密性很强，他和柳倦的关系没好到可以说这些。”

　　安允越来越听不懂安昊话里的意思了，他摇摇头，听见安昊说：“那会儿你排斥反应十分严重，兰医生告诉我，柳倦意外知道了你的事，或许会告诉许伊言。我担心事情败露，结果难以控制，就先取消了你和许伊言的婚约。”

　　安允走到安昊身侧，他发现安昊的眼珠色素淡了很多，皱纹在强光下十分显眼。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安允莫名其妙，也觉得无语：“是在跟我解释？你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仅凭短短一句话就能将过去轻而易举的揭过，安允没有如此豁达的心，如此宽阔的胸襟。

　　“苦衷？没有苦衷可言。”安昊说：“我在复盘，我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安允忍无可忍，强忍着怒气说：“走错？轻飘飘的一句走错了就能掩盖你手上鲜活的人命吗？安斐有什么错？刘阿姨有什么错？他们哪一步走错了要被你这样对待？”

　　安昊丝毫不为所动，表情没有半分的松动，这让安允更加心寒。
　　这场谈话注定没有结果，安允不愿再纠缠下去，他仰头望向天空，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安允转身离开，安昊忽然开口说着什么，安允没有认真去听，但朦朦胧胧听见了安斐名字的声音。
　　他还是没忍住，停了下来，看着几米之外的安昊，安昊也正看着他，穿越间隔的尘埃，他缓缓地说：“报应而已。”

　　最后四个字，在安允心底缠了半天也没放开，他正坐着出租车前往许伊言提供的兰医生所在医院的位置。手机里许伊言连发了数条消息占满了安允的手机屏幕。

　　安允在去墓园前给许伊言发了个消息，说他们直接在医院门口集合，不用特意到酒店找他。许伊言是何等人也，怎么会乖乖接受安允的安排，在看见消息的瞬间就询问缘由。

　　可惜当时安允正在和安昊谈话，无暇顾及手机消息。
　　许伊言等不到消息就冲到酒店去抓人，人当然是抓不到的，发消息不回，打电话打不通，大少爷开始害怕，不停地在手机上忏悔。

　　许伊言：什么意思？
　　许伊言：人呢？怎么不在酒店？
　　许伊言：去哪了？
　　许伊言：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许伊言：你到底去哪了？
　　许伊言：我做错了什么吗？
　　许伊言：别闹了，回我消息好不好？
　　许伊言：我想你了。
　　许伊言：求求你了，别这样。
　　许伊言：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就是了，你不要忽然消失，我好害怕。
　　许伊言：我错了
　　许伊言：对不起
　　许伊言：不要离开我，我离不开你
　　许伊言：求你了，我不能离开你，，

　　短短二十分钟，好几通电话和数条消息，安允看着聊天框懵了一下，他连忙回消息，生怕许伊言脆弱的心灵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安允：我手机静音了，没看见电话和消息。
　　许伊言那头发的时候可能没看见安允发的消息，消息在安允发出的下一秒就弹了出来。
　　许伊言：你别不要我

　　不过几秒，许伊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安允看了眼驾驶座的司机，权衡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耳边便是许伊言急躁的声音，但他明显有意压着自己的情绪：“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要我？”
　　安允愣了愣，说：“我没有不要你。”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安允，安允默默地侧过身子，面向车窗。
　　许伊言不依不饶：“你不理我。”
　　安允又耐心地解释：“我不是说了吗，我手机静音了，没看见。”

　　那头安静了片刻，安允想叹气，又怕叹气的声音会让本来就心灵脆弱的许伊言多想，硬生生憋回去。
　　许伊言：“为什么不让我去酒店接你？还有，你去哪了，你还没回答我。”

　　受到安慰的许伊言本性逐渐暴露，安允心想许伊言现在未免也太好哄了，从前要是有点不满，许伊言至少要闹一个多小时才肯罢休。

　　安允：“等到了医院再说吧，我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许伊言那头还想是什么，最后还是闷闷不乐地嗯了声，安允以为对面已经挂了电话，把手机放下，可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安允又把手机放到耳边，轻声轻语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许伊言：“没有，有你也不说。”
　　安允：“我没有，我说见了面再说。”
　　安允正要挂了电话，许伊言出声制止：“不许挂电话！”
　　安允停下动作，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许伊言：“要是挂了电话又联系不上你怎么办？”

　　可能是刚刚那二十分钟对许伊言来说太刻苦铭心，给许伊言内心留下了莫大的阴影，所以大少爷不允许安允挂掉电话。
　　安允好言说道：“十几分钟就到了。”
　　许伊言：“不行。”

　　安允下了车后，对电话那头的许伊言说：“我到了。”
　　许伊言：“你就在门口等着，我还有两分钟。”
　　安允刚要说好，许伊言大声地补充：“不许走！”
　　安允：“……好。”

　　安允嫌太阳太晒，走到一处树荫下，背对着太阳站着。早上起太早，安允现在后知后觉地有些困，他揉了揉眼睛，肩头被拍了下。

　　他侧头，看见许伊言站在他的身侧，替他挡住了晒人的阳光。许伊言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衫和黑直裤，衬衫衣领处的扣子没扣上，衣服皱巴巴的，脸色有些委屈，正眼巴巴地盯着安允。

　　安允愣了愣，许伊言看起来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
　　许伊言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告诉安允，抛弃他的人就是安允。
　　“我来了。”许伊言说。

　　安允的电话还没挂掉，他开的免提，手机上许伊言的声音在安允耳边回响了一遍。
　　许伊言替安允挂掉电话，他抓了抓自己略微散乱的头发，说：“可以说原因了吗？”

　　早上怕冷，安允身上还套着一个外套，现在温度升了起来，安允身体开始冒汗，他把外套脱了下来，许伊言自然地拿过安允的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我去看安斐了。”安允说。
　　“谁？”
　　安允认真地说：“安斐。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跟你同级。”

　　许伊言带着安允往医院里面走，医院大厅有空调。
　　“我知道安斐。”许伊言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今天是他祭日？”
　　安允点头。

　　进了医院，许伊言领着安允现在大厅的公共座椅上坐下，大厅内人潮拥挤，每个人神色不一，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

　　“你可以叫上我一起。”许伊言坐在安允身边的位置。
　　安允看着许伊言不说话。
　　许伊言失落地笑了笑：“我在你眼里这么不靠谱吗？”

　　“没有。”安允摇头，他想说你跟安斐两人又不熟，从前一年到头见个面就只打个招呼，此外没有任何交流。许伊言自然是因为懒得社交，大少爷眼里只有自己。

　　就两人这种关系，许伊言似乎没必要去。
　　可说实话许伊言又不高兴。
　　许伊言：“下次带我一起去吧。”

　　安允吃惊地看向许伊言，这个小举动又让许伊言微微不满，他问：“怎么了？”
　　“你真要去？”安允不确定，又问。
　　许伊言信誓旦旦地点头：“嗯。”
　　安允：“好吧。”

　　安允抬头看向四周，问：“我们在这里等兰医生吗？”
　　许伊言拍拍安允的脑袋，说：“在这里当然等不到他，我预约了他的号。”
　　这家医院室内装修得富丽堂皇，安允抿嘴环视一圈，问：“预约贵吗？”
　　看见安允有些担忧的目光，许伊言摆正脸色：“不贵。”
　　“好预约吗？”
　　许伊言轻飘飘地说：“好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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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允16岁日记摘取
　　片段一：
　　哥哥寒假回来，给我带了好多礼物，我很喜欢。
　　吃晚饭的时候，安昊让哥哥去他投资的一家医院里实习，说里面有一个研究所，可以在里面学习学习。
　　哥哥看起来很不开心，但还是同意了。
　　晚上的时候许伊言打电话催我回他那里，太过分了，我说我要在这边住一晚，他不高兴地挂断我的电话了。
　　过了一个小时，他又给我打电话，是他朋友打的电话，说他喝醉了，让我接他。
　　搞不懂，一个成年人喝醉了，让一个未成年人去接，什么道理啊。
　　去接他的时候，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omega，还帮我扶着许伊言进了车，如果不是他，我就要被许伊言压死了。
　　他好像叫柳倦。

　　片段二：
　　最近哥哥去研究所的时候，总是喜欢在镜子前照半天，还问我哪套衣服好看。
　　说实话，他进了实验室不都要穿白大褂戴帽子吗？穿成这样在实验室又看不着。
　　不过我还是挑了一套好看的，不然哥哥就会耗更多时间在这上面。
　　今天下午我回到许伊言这边，因为我的易感期快要到了。
　　我很讨厌易感期，可只有这个时候许伊言对我最耐心，我说什么都愿意哄我。他说今晚他做饭，还要煲汤给我喝，我分明看见他手机点开了外卖界面，还欲盖弥彰地支开我，让我呆着卧室休息不要出去。
　　哎，感觉后颈有点不舒服，不写了。

　　片段三：
　　哥哥这个周末忽然回来了，他在学校的时候周末都不回来。
　　他来学校找到我，把我拉到一个角落里，哭着跟我说对不起。
　　他说他才知道腺体的事情，如果他是一个alpha，或许就不会让我承受这份痛苦了。
　　我天真的哥哥，无论是你alpha还是beta，安昊都会让我植入omega腺体，我在安家一天，他就能利用我一天。
　　好在这个对象是许伊言，是个正常人。
　　哥哥今晚的飞机走了，他说以后一定会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们一起逃离安昊。
　　我想，安斐比我更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