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园》嬴洲子

35、发卖

　　虫儿慌的跪地，毛儿羽儿一并跪下。

　　四奶奶明是非，四爷拉偏架，四房就是一锅浆糊，萱草禁不住想。

　　四爷回回护着奶妈，这一回也不例外。

　　有假儿子撑腰，孙妈妈越发得意。

　　四爷当众呵斥虫儿，打了乡下人的脸，孙妈妈瞧着快意。

　　老婆子横行霸道，到死都有底气。

　　她挤眉弄眼嘲笑着恋笙，冷笑道：“想和老娘争高低，也不看看你爹娘是谁？”

　　李妈妈悔之晚矣，不该早早地与乡下丫头服软。

　　四爷望向恋笙，“右手边第二个抽屉，也有一只木盒，你去拿来……”

　　恋笙嘴唇翕动了两下，眼神在虫儿身上打转，最后定在了四爷身上。

　　他凤眼一立，她不敢不从。

　　在蟾儿昆儿吃惊的注视下，四奶奶跨过月亮门，没入了书斋。

　　书斋，凡人勿进。

　　这是四爷的规矩，便是玉颜小姐，也不许踏入。

　　屋内元昭盯着虫儿不放。

　　每一眼，剜着人的血肉，虫儿预感不妙，是以低头不语，不敢喘气。

　　四爷勾起唇角，哼气冷笑，怒意撕扯着伪装，歹毒心思随着恋笙的离去，飘散开来。

　　他想不到的是，屋里最老实的虫儿，竟第一个倒戈叛变，只过了一夜，已和四奶奶一条心了。

　　老婆子欺负恋笙，元昭坐视不理，虫儿决心帮护，当爷的不如丫鬟。

　　元昭暗啐一口，贼丫头，真会讨四奶奶欢心！

　　两个妈妈又蠢又笨，不急着发落，头一个得先把虫儿打发了。

　　恋笙从月亮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木盒，不知装着什么。

　　一进屋，就听四爷狠道：“先打四十板子。死了，拿银子埋了，不死，就找牙婆随意卖了。”

　　不忠之人，元昭容不下。

　　王弟于心不忍，也只能连连点头。

　　这是要打谁又要卖谁，恋笙尚存疑虑，直至虫儿瘫软在地低声哭咽。

　　原是要发卖虫儿！

　　恋笙虽迂，眼下，也想明白了大姐。

　　元昭的性子说一不二，即便重伤在床，然威压依旧。

　　他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缠着人命阴冷地嫌恶世人，稍不如意，便跳下来咬上一口泄愤，最可恨的是，人猜不透他的动机，摸不清他的套路。

　　若等他大好，又是个什么人？

　　恋笙想想便怕。

　　大姐若真嫁进元家，不仅要和老妈子斗智斗勇，还要提防着毒舌吐液。

　　恋笙出身小门户，也知体恤下人，元昭不把人当人，是个黑心肠主子，恶少爷就是恶少爷，随意把玩人命，连眼都不眨一下。

　　恋笙瞧元昭，活像个畜生。

　　虫儿闭上眼瘫坐在地，双目之下天崩地裂，她活得谨小慎微，夹缝求生，只为求生。

　　两年里，她从未出过半次错，从不敢违逆四爷，为了活命，甘愿嫁给扁担。

　　小心翼翼，依旧逃不脱挨打丢命的结局，这一日，终归还是到了。

　　四爷一发话，哪个敢张口，连最会打圆场的萱草，也无计可施。

　　是非不分，四爷就是个是非不分的邪怪。

　　孙妈妈想求情，并非发善心，她儿大智多日没尝新女人，早已馋得发昏。

　　虫儿有肚皮，孙妈妈想要女人的肚皮，为孙家带来一个男孙。

　　假儿子的雷霆之怒，亲娘都受不住，她这个奶妈子哪敢张嘴。

　　虫儿小贱人，是个没福气的，就算进了孙家，说不准还生不出个带把的。

　　孙妈妈脑筋一变，绞尽脑汁又想着怎么打捞虫儿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