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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刺杀阴谋(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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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星际署。
小贼按照上司给的地图,一路摸进了星际署的停机坪。庞大的飞行器兀鹰伫立在人造光源冷却阶段的“月光”下。
他有点不屑,一路上老师教他的技能几乎没有派上任何用处。尽管他一直被老师骂说忍者功夫不到位,但现在,即使他没能像老师那样瘦成一张纸片,依旧顺利地完成了前半段任务。
他从贴身胶衣口袋里掏出特制通讯器,从中调出飞行器结构投影,按照里面的标注,他找到飞行器的化学燃料仓,这里是整个飞行器最薄弱的地方,只要放上专门修理用的微型机器人,等待机器人通过燃料仓表面特有的内外压力平衡器的缝隙,进入飞行器内部,做一些无法察觉的破坏——明天一早,张林生驾驶飞行器脱离人造新星引力轨道时,就会化作天空中一颗绚烂又转瞬即逝的烟花。
小贼并没有去想他们做的对不对,以及这个飞行器的驾驶者该不该死。事实上,他清楚地知道后果,并且提前为明早的“意外事故”感到异常兴奋。
他正是因为扭曲的心理而被老师挖掘,从此一起效忠于他们的上司,去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行动。
他享受每一次虐杀,享受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临死前看着一张从没有被他们在意过的脸瑟瑟发抖甚至跪地求饶。
小贼戴着纽扣耳机,连接着机器人控制者。
“好了,开始吧。”小贼轻快道。
“干完这一票今晚还睡吗?”另一头人吹起口哨。
“睡个屁,上次那个女的把我房间弄得一塌糊涂。本来想今晚把她另一只眼睛也给搞瞎掉,结果临时出任务。”
“全瞎了记得带着我一起玩。”那人道。
“喜欢就送你。”贼笑。
“诶?”
“怎么了?”莫名的,小贼右眼皮跳了两下。
“怎么……这个飞行器的构造不太一样……我来看看。”那人操纵着机器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机器人并不是全程需要人手动操纵的,大多时候由算法控制,人只需要盯着监视器屏幕,除非出现特殊情况。
“它的燃料仓压力平衡器怎么没有缝隙?多了一块全封闭材料,看起来像是……一块隔板?上面有字,我看看,林生海阳于20周期6月13日?”
晚风吹过飞行器反光布。
飒飒作响。
小贼下意识抬头,机翼上坐着一个男人,正垂着头看向他。
他下意识往外跑,可是还没等跑出几步,就被按倒在地上。
男人叹气:“就这种水平吗……宗教会真的很瞧不起星际军。”
宗教会?小贼灵光一闪,刚要说什么,耳朵上的纽扣联络器被男人扣下来扔掉。
“幸好阿阳亲自改装了兀鹰。”男人喃喃道,小贼意识到,男人口中的阿阳应该指的是海阳,是个人名。
“和我说一说吧,把姑娘关在哪儿了?说出来我就放你走。”男人说完,卸下了小贼的一边胳膊。
小贼惨叫着,声音穿破天际,泪眼朦胧间他侧头看着不远处星际署大楼,大楼里几个房间还亮着灯,似乎有人听到这边的声音,走到了窗前。
“我说,我说!放我走,别食言!”剧痛让他迅速服软。
男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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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署是24小时轮班制,署里有很多精密仪器,需要各个岗位随时有人看管。
今晚军机修理部轮到部长周幸执勤。
白天刚刚亲自检查完全部的飞行器轴体磨损情况,周幸现在非常困,和搭档的同事说了一声,她去最近的食堂买咖啡。
军机修理部仪器都在一楼,存放在双向开放的仓库里,方便部员从大楼进,直接进入停机坪。
深夜的星际署很安静,周幸提着咖啡往回走,一路看群里消息。晚上传出消息,说张海阳老大被抓进帕拉普图玛了,群里骂新闻社骂了几万条。
星际署里都是一群妙人,凌晨三四点还有执勤的人在轮休时从不同方向对不良媒体进行人身攻击,更是在评论区骂到新闻社关闭评论功能。
周幸刷着群消息,看着各种妙人妙言妙语,硬给自己笑清醒了。经过一号仓库,听见咚的一声。
她立刻轻放咖啡抽出配枪,绕过仓门,锁定出现在仓库里的那个人。
“林生?”周幸一愣,看见林生单手还拖着一个人。
“毁尸灭迹。”林生淡淡道。
“哦……哦。”周幸放下枪,“我没听见,也没看见。”她走了出去,贴心地替林生关上仓门。
·
我和小女孩一起,找了块空地坐下。这里地上到处都是黏糊的黑色油污,闻起来像是铁锈夹杂着废弃的飞船燃料。
我们坐着的地方,头顶上刚好有一方铁窗。但是距离地面起码有三米高。
这里是一处深坑,走廊距离我们大概有五米高。我之前在介绍帕拉普图玛的书里看到过类似的房间,用来关押强攻击性犯人,房间名叫“浅渊”。
帕拉普图玛在星球南北两侧的交界处,此刻正慢慢进入黑夜,冷却下来的光源在夜空中发出莹白色“月光”。
女孩看起来很年轻,中学生长相,瘦瘦小小。短发,削尖的脸。
但是她杀死了关在“浅渊”里的犯人。一个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的成年男人。我检查了尸体,男人面部全是后天形成的烂疮,五官被一个个水泡顶起来。
根据朴应叹的说法,这里的“浅渊”原本是一个有着惩罚作用的房间,把人扔进来,被这个犯人折磨。犯人在这里起到刑具的作用。
但他现在死了,手臂被折断,胸口几道夸张的割伤,但都不算致命。
“他露出了他的生殖器。我是为了自保。”女孩穿着一套很奇怪的衣服,站在月光下,极度防备地注视着我,但毫不畏惧。
“那现在我们算是同事了,谢谢你帮我承担了一部分工作。”我走过去,冲她伸出手。“张海阳。”
女孩犹疑地看着我的手,最终还是握住,摇晃几下:“铼。”
她的国际语发音很奇怪,听起来很像是化学元素“铼”,我不确定,重新问了一遍。
她点点头:“就是元素铼,小名‘莱茵’,德语里河的名字。”
我愣住,她刚刚这段话里,出现了一个发音奇怪的词,我没有听懂,但是总觉得在上课时听老师讲过。
以及……德语?“你是说,前地球古德语吗?”我问她。
铼看着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小姑娘,但却像成年人一样成熟:“我大概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我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铼又换了一种提问方式:
“这里到底是什么时代?我的家园似乎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思考了会儿,问道:“你的家园指的是?”
“地球。”
我让铼踩在我的肩膀上,这样她就可以透过铁窗往外看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帕拉普图玛在的南北交界处,根据浅渊里天黑的时间段,这个房间应该面朝南面。
如果星球自转的时机恰好,铼应该能看见地平面上有一支黑色的碑状建筑。
“看到一个顶部三棱状的墓碑了吗?”我问。
“看到了,很高,比周围的建筑都要高。”她答
“那就是地球。只剩这么点了。”
铼很镇定地翻身下来,对我道:“你好张海阳,我来自已经毁灭的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