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倒影》限量月光

5、第五章

　　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闻昔关掉手机闹钟，起身洗漱，像往常一般出门去图书馆上班。

　　中午十二点，他正准备离开图书馆去IWG，却被图书馆馆长方阳华叫住了。

　　“小闻，你等一下。”

　　“方馆长，有事吗？”

　　“你跟我来。”闻昔跟着方阳华来到他的办公室，“坐吧。”

　　闻昔刚坐下，方阳华就说：“小闻，明天你先别来上班了，休息一段时间吧。”

　　听到方阳华的话，闻昔立刻站起来：“方馆长，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今天已经连续有人反映不敢来图书馆，说不敢和杀人嫌疑犯共处一室。”

　　闻昔愣住了，他不明白方阳华这句话什么意思，方阳华看他疑惑的神情，难以置信地问他：“难道你还没看新闻吗？”

　　见闻昔仍是一脸茫然，方阳华在自己手机上点了两下，然后将手机屏幕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酒吧侍应生疑似杀害出轨女友#

　　#市图书馆工作人员疑似杀人案凶手#

　　#槐安路一女子被割喉杀害#

　　#被杀女子私生活混乱#

　　#死者生前曾与富商有染#

　　.......

　　前十的热搜里，邓初然凶杀案就占据了整整五条，闻昔看到这里，已经明白方阳华的意思了。

　　“好，我明白了，明天我不会来上班了。”他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小闻。”方阳华又突然叫住他，语气里透着一丝怜惜：“等这阵风波过去，你再回来上班。”

　　闻昔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方阳华点了点头，离开图书馆，他本想赶地铁去IWG，但是一想到刚才的那些新闻，恐怕自己去了IWG也是一样结果，于是他向蓝忻欢打了电话请假，蓝忻欢在电话里似是松了口气，瞬间就批了他的请假。

　　毕竟，闻昔自从上班以来，还从未请过假。

　　他站在人流涌动的地铁口，一瞬间竟有些失落，被工作填满的生活突然变得空虚，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了。

　　眼下工作没了，但他不能停止赚钱，他联系了程绍，让程绍最近多给他介绍些活，程绍当然求之不得，毕竟闻昔做湖笔的手艺不可多得。

　　“正好我手上有个买家，出价二十万要一支湖笔，就凭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这个活儿就给你了，我等下把买家要求发给你，买家希望可以今天去她家面谈，你有时间吧？”

　　“有时间，谢谢你，程哥。”

　　手机听筒对面笑了声：“跟我还客气什么，挂了啊，记得看消息。”

　　“好。”

　　刚挂断电话，闻昔的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点开看，却不是程绍发来的消息，而是来自琴泽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消息。

　　“琴泽市第三人民医院提温馨提示：您所就诊的诊区采用”分时段签到就诊”规则。请在推荐就诊时间段前30分钟到院签到候诊，过早无法签到，具体规则详见诊区展架及电子屏。感谢您的配合！”

　　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这次是程绍。

　　“买家要求复刻一支湖笔，照片在买家手上，需要今天晚上7点面谈，地址是琴泽市海柳区麓湖中路西段1号，联系电话[phone]。”

　　闻昔打字回复：“谢谢程哥，我会准时到的。”然后再看那条来自医院的短信，要不是收到这条短信提示，他都忘了今天是他每月复诊的日期。

　　突然又有了目的地，他乘坐地铁前往第三人民医院。

　　站在消化内科诊室前，闻昔看着屏幕上过号的名字里果然有他，于是他就在外面候着，等了快四十多分钟，冰冷的电子女音终于叫到了他。

　　“请32号闻昔到7诊室就诊。”

　　电子女音又重复了一遍，闻昔推开门，就看到林又南正盯着电脑屏幕看，繁忙之中抽空抬头看了眼他，又低头继续看着电脑敲键盘。

　　“来了，坐。”

　　林又南对面还坐着一名医生，开始照例询问闻昔姓名、年龄、病症、既往病史等信息。

　　“我发现你这个月又没自己挂号，所以我又帮你挂了。”林又南终于停下，开始看向闻昔，继续问：“这个月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出现恶心呕吐、呕血、上腹疼痛？”

　　“没有。”闻昔回答得很快，林又南脸色一沉：“说实话，否则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请来他来琴泽为你治病。”

　　僵持片刻后，闻昔又改口：“这个月应该恶心呕吐了十次，没有呕血，上腹偶尔会痛。”

　　林又南快速地打字记录闻昔的症状，边录边说：“闻昔，你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给你开的药每天都有在按时吃吧？”他停下手，盯着闻昔，像是在给闻昔施加压力，让他不要说谎。

　　闻昔点了点头，林又南见他神情没有变化，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于是继续道：“我给你开了药，这次给你加了止痛药，你如果实在是上腹疼得难受就吃药，还有，我听说你晚上在酒吧工作，你最好把那工作辞了，你不能喝酒。”

　　“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工作？”

　　林又南将缴费单递给闻昔：“今天刚知道，早上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他毫不避讳，直接将社交媒体的那些热搜点了出来，闻昔不免得笑了笑，林又南就是这样，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还要顾忌闻昔的心情，不会当着他的面提这些事。

　　认识林又南四年了，他一心只有自己的医学，医学造诣逐年深厚，但这情商倒是一如既往，连林修诚的五分都没有遗传到。

　　“谢谢林医生，下个月我会准时来就诊的。”

　　林又南懒得回闻昔，因为他根本不相信闻昔的话，下个月肯定还是得要林又南帮他挂号。

　　拿着缴费单，闻昔出了诊室，其实刚刚他还是说谎了。

　　他取完药就离开了医院，今天白天不用上班，下午回到家，他打开投影仪，难得在卧室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后，他先给戴承打了通电话，说自己今天有事请假，戴承表示理解，让他好好休息。

　　六点半，闻昔来到了海柳区麓湖中路，看到麓湖两个字，门口的守卫便不让进了，于是他拨打了程绍给他留下的联系电话。

　　“您好，祝公馆。”听声音是一位中年男人。

　　“您好，我叫闻昔，负责来制作湖笔。”显然对面已经知晓他的名字，客气道：“闻先生，您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麓湖地标前。”

　　“好，麻烦您稍候，我马上派人来接您，再见。”

　　很快便有人开着车来接闻昔，绕了麓湖整圈，最后车停在了湖后森林深处的一座别墅前。

　　有人替闻昔开了车门：“闻先生您好，我是祝辞，是祝公馆的管家。”

　　“抱歉，今天馆内有家宴，我带您从侧门进会清净和方便些，怠慢了。”祝辞语气客气，彬彬有礼，没有丝毫看不起人的神情。

　　“您客气了，那麻烦您了。”

　　祝辞领着闻昔从侧门进了祝公馆，从电梯直上六层，然后再上旋转楼梯，闻昔觉得自己已经被绕晕了，这里比市图书馆还要大上三倍，他紧跟着祝辞的脚步，生怕一不小心走丢了。

　　“人脸识别，祝辞。”祝辞站在一扇门前，门上的智能锁发出机械的电子女声，而后他笑着对闻昔做了个请的手势：“闻先生，请进。”

　　祝公馆的整座别墅的装修都透着上个世纪的气息，风格古朴，但室内所有的设备却又是最先进的，科技与古典融合其中，令闻昔心底莫名升起一顾局促感。

　　“闻先生，祝心小姐吩咐过，今天会有一位制作湖笔的先生前来，只不过小姐现在正在参加家宴，估计要晚些才能见您了，还请闻先生在此等候。”

　　祝辞刚说完，三名女仆便进来了，推着甜点、餐品还有酒，一一放置在屋内侧间的餐桌上，他客气道：“不知道闻先生是否用过晚餐，我命人简单准备了些，希望闻先生不要嫌弃。”

　　看着侧间的餐桌，闻昔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还是礼貌道：“好的，多谢祝管家。”

　　祝辞离开了，留下了三位女仆在屋内，闻昔就静坐在房间的客座里，这间房约莫有十间闻昔那个蜗居面积。

　　夜风透过窗户吹进来，闻昔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身上开始泛起凉意。

　　一个小时后，走廊里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随后，祝辞站在门口：“闻先生，小姐到了。”

　　闻昔站起身，然后就看到一道明媚的女子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闻昔，她巧笑嫣然道：“闻昔是吗？”

　　闻昔点了点头：“祝小姐您好，我是闻昔。”

　　祝心上下打量了下闻昔，然后越过他直接坐到了闻昔旁边的客座上，用手支着头，凑近闻昔：“我还以为会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不等闻昔回话，祝心又坐正了身姿，看向祝辞：“祝叔，把照片给他吧。”

　　祝辞将照片递给闻昔，闻昔低头看照片，顿时愣住了。

　　“闻先生，我要复刻照片上的这支湖笔，虽说是复刻，但我要求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你能做到吗？”

　　祝心没注意到闻昔的神情，等她再看向闻昔时候，闻昔只是低声应道：“可以，祝小姐需要什么时间交货？”

　　听到闻昔的话，祝心嘴角露出笑意，果断道：“我希望七天后就能收到货，老实说，正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才会出价二十五万。”

　　看来程绍只吞了五万的中介费。

　　不过，即使湖笔的技艺早已失传，但二十五万这个价格，对于一支湖笔而言，还是太多了。

　　“好，七天后我会再来交货，不过.......”闻昔欲言又止，祝心以为他还想再抬价，语气有些冷了下来：“不过什么？”

　　“不过这张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不知道还有没有更清晰的照片，会更便于制作。”

　　竟然不是坐地起价，祝心倒是对闻昔有些另眼相待了，但她又有些为难：“我只有这一张照片，但是........你等等。”说着她就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闻昔只听到祝心的语气瞬间柔和了，神情也更温柔，电话接通后，她没有直接叫对方的名字，而是直接聊了起来，看来是关系亲近的人。

　　“好了，等着吧，另外的照片马上就到。”

　　他们没等多久，约莫只过了十分钟，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祝心是第一个看到段晏的人，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礼裙，立刻起身叫了声：“段晏。”

　　然后小跑到段晏面前，拉住段晏的手臂，笑着道：“还好你没走，上次不小心碰坏了你的湖笔，我今天特地找了人来重做一支，只不过........。”

　　段晏伸手轻轻摸了摸祝心的头发，看着她道：“一支湖笔而已，坏就坏了，你又何必这么麻烦。”

　　从祝心叫出段晏两个字的时候，闻昔就站起了身，然后看向门口两道般配的身影。
　　照片还在他手上，但已经快被他捏坏了，看着段晏眼底的温柔和宠溺，闻昔突然又回过神，他立刻将手中被捏皱的照片放进了口袋，藏了起来。

　　“不麻烦，本来就是我的错，哦，对了。”祝心终于想起屋内的闻昔，他拉着段晏的手走到闻昔面前：“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闻昔，他就是我请来制作湖笔的先生。”

　　闻昔的目光一直落在段晏身上，可段晏的视线从出现在门口起，就一直只在祝心的身上，在祝心介绍之后，才缓缓将目光移开，看向闻昔。

　　段晏朝闻昔伸出手，眼底的温柔消失，声音礼貌又冷漠：“初次见面。”

　　“我是段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