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偷偷见了一面[暗恋]》风随晚知

8、和他偷偷见了一面

　　【如果我必须选择生命中最美好的感觉，那一定是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这个人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因为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无条件的美好。】
　　——村上春树

　　司雪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原来路晏安的左手是戴着手表的，所以才总会赶在上课铃声打响的前一秒，顺利且幸运地走进教室。

　　这真是一个巨大又神奇的发现。

　　司雪从洗手台的方向离开，小步小步地跟在离路晏安远远的身后。
　　他不会回头看，所以她也不用躲闪。

　　紫红色的晚霞出现在天际，走廊上有晚风吹来，轻轻地拂过她的面。
　　司雪抬头，一直抬头。
　　从未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像永远。

　　NPC本来就该追随主角的，这样灿烂阳光才能稳稳落在她身上。

　　第一次看见他的名字是在学生卡上。
　　当时司雪慌张地接过班长递来的一叠学生卡，站起身茫然地望着四周。

　　因为同学们的脸和名字她其实都不太记得。
　　还经常容易认错某某和某某某。

　　准确来讲，司雪只记得班上十来人的名字，其中寝室占了一大半。

　　“许聪。”许聪是谁？许聪坐哪儿？为什么要喊她来发学生卡，她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快就同意的。

　　似乎，隐约，是坐第一排那个男生。
　　司雪走了过去，红着脸问：“你是许聪吗？”

　　坐在位置上的男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司雪，都同学好几天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可是当时第一个发言的啊。”

　　司雪尴尬地递去学生卡：“现在知道了。”

　　下一个同学的名字司雪仍旧没有印象。
　　她跑来问甄静：“这人坐哪你知道吗？”闪着星星眼。

　　甄静笑着给她指方向。
　　“甄静甄静，那这个呢？”
　　“那儿。”

　　司雪跑到了左边大组，同寝室的章柠和夏榆在她身边，司雪连忙问：“这个同学你们知道在哪吗？”
　　司雪急得脸红，因为其他发学生卡的人都回座位了，唯独她一个人慢吞吞的，甚至还来回跑错。

　　章柠和夏榆友好地帮司雪指方向，顺便从她手里拿了几张学生卡，帮她一起发。
　　“谢谢、谢谢。”司雪超感动。

　　她眼睛水灵灵的，好似充满雾气，在班上一个一个脑袋望去。

　　终于还剩最后一张就发完了。
　　只不过——
　　这是路晏安。

　　她格外清晰地看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却一瞬间记住了。
　　司雪低着头朝中间大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跑去，垂眼伸出手：“你的学生卡。”

　　“好。”路晏安轻描淡写地接过，甚至没抬头，在玩手里的魔方。

　　回到自己的座位，司雪小幅度拍了拍胸口，她的额头已经冒汗了，刚刚的经历对于她来讲真是一场刺激的大冒险。
　　以后再也不想去发学生卡了。
　　……太尴尬。
　　谁都不认识。

　　察觉到司雪不安的情绪，甄静转头和她说话：“如果你不认识班上同学的话，一开始就应该拒绝呀？”
　　“我、没来得及。”
　　和班长对上眼神的一瞬间，他就将学生卡迅速塞到了司雪桌面：“谢谢哈。”
　　根本来不及。
　　比骑着扫把的女巫还快。

　　不过幸运的是，司雪终于知道了路晏安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
　　原来是这个路，这个晏以及这个安。
　　有点意料之外的小开心。

　　虽然刚刚发学生卡认不到人的时候，真的很难堪。
　　仿佛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狼狈。

　　－
　　开学第二周的周五早自习。
　　司雪是语文小组长，管五个人的古诗词背诵。

　　她转过身，正听着后桌关于《沁园春·长沙》的背诵。
　　她后桌是和宁载一样吊儿郎当的性格。
　　万金有，任职清洁委员，同其他同学习惯性喊宁载“宁崽”一样，万金有也理所当然地拥有一个别称——万金油。

　　在司雪时不时的提醒下，万金油终于磕磕巴巴地背完全篇。

　　“下一个到我了。”
　　“啊啊啊，我开始背了——”甄静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教室里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司雪稍稍抬起眼睑，往右边望去。
　　路晏安，他不背吗？如果背不过的话，等会儿她该如何放水。

　　背到一半，甄静开始卡壳：“携、携来百侣曾游，亿、亿、亿…亿往昔……”
　　“峥嵘岁月稠。”司雪补充。

　　“恰同学少年……”之后的内容甄静稍微流畅地背完了。
　　“哦耶！哦耶！”

　　宁载露出满脸羡慕的表情，而后埋头继续背诵。

　　教室里读书声轰天吵闹，司雪低下头开始默写全文。

　　只是有人突然点了点她的胳膊，似乎觉得力气太小了，于是又用力戳了戳。
　　“小组长，我背书。”路晏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清朗磁性，像潺潺流水。
　　她的耳朵一定悄悄红了。

　　司雪放下钢笔，拿起路晏安递来的语文书。
　　上面标注很少，他的字如他人一样，懒懒的，却又很潇洒，只在关键地方留下飘逸几笔。

　　“司雪，你在听吗？”路晏安垂下眼帘看她，敲了敲桌子。
　　“我在听的。”她根本不敢抬头，明明他的眼神那么专注炙热。
　　“那下一句该哪了？”
　　闻言，司雪指尖微颤，抬眸匆匆看了他一眼，而后快速低头：“恰同学少年。”
　　路晏安搭在她桌面的手收了回去，接着背：“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他生得挺拔，整个人高高瘦瘦的，充满少年感的精致五官配上那流露出的若有似无的矜贵气息，显得整个人过分引人注目，不容任何人忽视。

　　如果真的是漫画主角的话，那他必定是强大国度中坐享荣华富贵的骄傲小王子。
　　所有百姓热情追捧他，然后他仅是笑一笑，童话世界却像开出了灿烂的鲜花，云朵也是彩虹色的。

　　“好，背完了。”她将语文书还给他。
　　两人指尖相碰，那微凉的触感让司雪瞬间紧张起来，隐隐约约的，有什么慌张情绪在脸部发芽。

　　只见原本打算走的男生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她，漫不经心的眸光因为那双桃花眼而显得片刻认真，他尾音拖长了点：“其实你真的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啊？”司雪在心里惊呼。
　　便听见路晏安接着说：“我又不吃人。”依旧是懒懒散散的一眼，似是一切不放心上。
　　“嗯，不吃人。”司雪摸了摸脸颊，低头极小声附和。

　　他似是笑了，唇角弯起细微弧度，而后不紧不慢地吐出个“哦”，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背完了书，自然就该睡觉。
　　路晏安捞起一件衣服盖在头顶，就那么睡着了。

　　司雪滑了滑喉咙，心思百转地收回目光。
　　奈何偏生有人不肯放过她。

　　“司雪，快快快，该我背了！”宁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只好紧张地转过身，接过宁载递来的语文书：“好，你背吧。”

　　宁载这记忆力就跟被吃了脑子的猪八戒一样，完全不行。
　　磕磕巴巴，摇头晃脑，东张西望。
　　没个正形。

　　“下一句什么猴来着？”
　　“司雪你再提醒一下嘛，最后一次，真的真的，剩下的我肯定能过！”

　　司雪有点纠结，一时没说话，毕竟宁载背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求求了，求求了。”
　　窗外一缕阳光照在了路晏安的桌子上，他掀开校服外套，露出了一双不耐烦的桃花眼，掀唇：“粪土当年万户侯。”重音在前两个字。
　　“你再回去背背吧。”说完拉上衣服，继续睡觉。

　　睫毛又黑又长，浓密似鸦羽，活像专门来勾人七魂八魄的。

　　“对对对，就是粪土当年万户侯。”宁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探性地开口，“要不我再回去背背？”
　　“可以。”司雪话落，宁载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的。他可怜兮兮地拿回自己的语文书，有些垂头丧气：“好吧，那我再背背。”

　　上午第三节课就是语文，宁载无奈地撅起嘴：“好难啊！”
　　他身边的万金油：“其实也挺轻松的。”
　　“……别逼我抽你”
　　赶在语文课之前，宁载终于过了。

　　宁载：“So easy!”
　　宁载：“Just so so.”
　　打算解放刚上完数学课的脑袋的甄静，显而易见地沉默半秒。
　　她以瘫着的姿势问司雪：“下一篇背什么来着？”

　　司雪翻开书：“《梦游天姥吟留别》。”

　　甄静拿过司雪手中语文书，一本正经地，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甄！静！”宁载瞬间喊话，“你头发甩我脸上了。”

　　“哦哦哦，”甄静扭头，十分礼貌，“不好意思哈。”
　　而后继续读：“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甄大侠，要不你别读了。”
　　“我脑袋都大了。”

　　甄静终于转身，表情格外认真地看着宁载，语气友好得不行：“那你知道数学课上你踹了我多少脚吗？”
　　“？”宁载脸上浮现大大的问号，“不会吧。”

　　也不知甄静是怎么做到的，她站起身，硬是在狭小的空间内将脚抬了上来。
　　宁载探去视线，只见小白鞋的后跟，是密密麻麻的黑脚印。

　　“我、我我我……”宁载讪讪地坐下身，僵笑，“不好意思哈。”
　　“忘了前面是女生来着。”
　　“……”

　　前方坐得端端正正的司雪看似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态度。
　　实则她的心也早跑出了天外。

　　童话世界的小王子，他的国民中会有她吗？
　　大概率不会，司雪自问自答。

　　她该是一缕风。
　　一缕无人问津却又自由自在的风。

　　不过风也会脸红吗？
　　想到这儿，司雪霎时间清醒。
　　她盯着黑板上的作业，最终认命地拿起0.5白雪直液式走珠笔写题。

　　童话啥的，都是骗小姑娘的。
　　她现在不是小姑娘，而是怨气冲天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