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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又没谈,心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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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的小卖部人还挺多的,贺祈打开冰柜从上到下扫视一遍,中途有个不知道几中队的女生打闹无意间撞到他说了声“抱歉”,贺祈抬眼眼角微弯笑着回了句“没事”。
冰柜的凉风吹散热气,现在挺舒服的。仔细想想也没啥想喝的,纯粹是食堂闷得慌,来小卖部消消食。最后薅了瓶特价的冰红茶结了帐,还好随身携带零钱。
散步到男生宿舍楼下,贺祈整个人是疲倦的,这会儿他放下了一些戒备。
想着回宿舍好好眯一会,耳边窸窸窣窣,还没等贺祈反应,身体就像被某种力量扯的失去平衡因而踩空楼梯。思考间,脑子里本能的闪过下午卢沸南说的那些恶心话。贺祈抽空爆了句粗话,因为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来不及吐,那句脏话骂的很没气势。
微微抬眼皮,余光瞥见一群长的人高马大、有些粗壮的男生就拖着他的腿往后墙草丛去,“我靠,谁!”贺祈本能的想反抗,奈何对面人太多,根本无济于事。等他稍微恢复了些神志,手脚有些冰冷,浑身被吓出一身冷汗。
贺祈咬着牙向四周看去,四周都是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卢沸南,他所谓的那些小弟都管他叫老大。他跟初中没什么区别,不管是发型还是长相都一样的令人厌恶。刚才被拖过来没来及挣脱,腿还磕碰到石头上,手上和腿上留下来些被划破的印子。
“现在怎么不叫了?之前不是警告我吗?叫声爹我听听?”卢沸南是出了名的混,不管是初中还是现在,那股吊儿郎当的样子真令人不爽。
卢沸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特喜欢校园霸凌,还专挑那些软柿子捏,抽烟喝酒样样不落,三观不正人品极差!
“呦,起来了?”贺祈擦了擦因为蹭到尖石头而流血的脸,恶狠狠地盯着卢沸南,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就恐惧就害怕?贺祈曾经被这些人校园霸凌,卢沸南手下的那些人也都是被他找碴被迫的,初中的时候天天勒索他的钱,不给就揍。曾经的那些不美好的记忆压在身上沉重的有些喘不过气,卢沸南想招呼小弟接着干他,真奇怪,这个角落原本没灯的吧,哪里来的光?一支手电筒传送着微弱的光,隐隐约约照了进来——
几个人默契的转过身,从墙上的影子来看似乎有些像教官,原本一些人不相信,直到云墨努力让自己勇敢,故意压低嗓子吼道:“你们几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俯卧撑准备!”云墨刚在小卖部挑了两支小巧的手电筒,踹口袋里,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前几些年云墨学过些配音,声音也是真像,要不是贺祈这个视角可以瞧见少年叮铃响的同款钥匙扣,他还就真以为是教官。
知道是云墨,贺祈提着的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大口喘着气,尝试让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
怂也是真的怂,吓得够呛拔腿就跑路了。
这招很管用,云墨踩着草丛拿着手电筒小心靠近,在远处,云墨用手电筒晃了晃贺祈的脸。光停在贺祈脸上的那刚被划的伤口上,亮的少年睁不开眼。
等等,另外一道疤……
云墨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祈言么?是!他……他现在改名字了么?怎么叫贺祈?云墨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周围青草随着风和鞋子摩擦地板的声音一齐奏响,青蛙被惊醒,逃命似的溜走了。云墨单腿跪着,轻轻安抚着贺祈。地上的钥匙肯定事刚才被揍的时候滑落的,钥匙扣是从前云墨送给他的夺冠礼物,没想到现在还留着。
云墨不自觉伸手触碰贺祈的脸,贺祈没躲,为了让他看的更清楚,脸蛋泛起波澜红晕,还是乖乖凑了过去。那些人打起来真他妈的狠。在这表演那次明明和贺祈打招呼过,哦,昨天舞台灯光一直扫到贺祈脸上,搞得他像葫芦娃一样七彩缤纷,没戴隐形眼镜看都看不真切。而且那次等贺祈,到了楼道就熄灯了,还有白天自己被其它女生围了一天,说是要他传授点跳舞经历……
也是被耽误了一天。
那他会不会不喜欢同性恋?云墨甚至想去找班里女生借那种言情小说来学习一下,又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病。云墨真想感慨,五年前喜欢现在居然还喜欢,太有实力了。
云墨想把手缩回去却被被贺祈一下子抓住了,反应很快。贺祈的手很冰凉,每次一紧张就会有这反应。低着头,音调轻了些问:“你怎么找到这的?”
“就,路过听到声音,就过来了。”云墨被抓着手,脑子一片空白,说话都不利索,但他从没想过要把手收回或者有什么不妥。
“哎呀妈呀,贺祈——你没事吧——”贺祈头痛,林更奇的独门绝技:河东狮吼比之前进步了好多,嗓音是真的大,生怕别人不知道贺祈刚被霸凌这件事。
看到林更奇贺祈赶紧轻轻松开云墨的湿热的掌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跳若有若无地开始加速。不对啊,他心虚什么,又没谈……贺祈“蹭”地一声撑着地板借力起身,靠着身后那堵破旧的墙,双手插在臂弯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云墨也觉得奇奇怪怪,对啊,心虚什么?嘶,气氛也太尬了。
“贺祈,你这伤?”林更奇啧了一声,“不会又是那个洗头男吧?就喜欢搞偷袭?这么大胆就把人偷了,早知道应该把你拽住一起回寝室的。”
不错,卢沸南,当时在初中喜提——“洗头男”称号,原因是有人在表白墙吐槽无意间看到他跟高年级打架打到一半跑到洗手间去洗了个头,出来接着打。
额……逆天。
“嗯,洗头男打的。”贺祈转了转手腕,他不喜欢遮遮掩掩,他比较喜欢有话就说的做事风格。扭头留意到云墨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表情缓和了些:“怎么?”在想什么呢?
军训操场的大榕树上挂着风铃,晚风细腻柔和,绕过少年残有余温的指尖,撩过少年的发梢,灯光下那张独有少年气息的侧颜,喉结有意无意滚动两下。枝干上悬着的风铃“铃铃”声很好听。“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是比以前瘦了些。”云墨的迷彩服顺着风意稍稍荡起,就像那年爱意随风起。
李想抽空被林更奇这个社牛灌输了一堆初中八卦,比如卢沸南以前干的那些事、抓起凳子扔老师、早恋等等,简直十个手指头都掰不过来。
“长这么难看都有对象?”李想两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合并抵在太阳穴,表示不解风情“我去,那人不会瞎了吧?”
“包的!”林更奇猛灌一口水,声音压低:“我之前听他们班的同学讲他谈的还是个男的!”
李想还在震惊,脸上跟表演变脸一样,青一阵紫一阵。从小城市转过来读书的他觉得这件事情炸裂极了,嘴里的辣条都不香了:“我靠!”
贺祈:……
云墨:……
那咋了,喜欢男生也不是不可以吧…只是卢沸南那种人就算了。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更奇就又突然Q到他(提到他):“你说是吧贺祈。”
贺祈很想说不是,但实在是,太,算了。抬脚就要走,打算随便应付一下:“牛逼,我先回去了。”云墨也想跟着一块离开,脑子被刚才那番话干宕机了“我家仓鼠没吃……”
李想乐了:“贺祈想回去也就算了,回去养养伤,言墨你这……你把仓鼠带来了?”
事实证明,已读乱回也是有风险的。下次一定……
贺祈听这话也笑出了声。男生的笑声很爽朗,给人一种站在海边吹着晚风逍遥散漫地弹奏吉他的心动的错觉。贺祈脸上的酒窝随着脸部肌肉的拉伸显得十分明显,伴随着摇曳着的风铃,心跳加速不止。
算了,云墨敞了敞校服其实多呆一会也不是件坏事。云墨摸了摸“发烧”的后脖颈,又看了看贺祈,他没再笑,整个人慵懒的原地坐在草坪上仰着头数星星。“云墨。”贺祈喊他。
“什么?”
贺祈没说话,攥着一手心沙石,缓缓间,沙石悄悄从手心溜走,他没想到云墨会用手接住的。就好比岁月与时间将我们分离,但是记忆的风沙却想不顾一切把你还给我。其实贺祈内心想流露出的情感和话太多了,多到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讲起。那就从此刻说起吧……
“我……”可,为什么,广播为什么响了?
“全部人,现在在楼上的所有人戴上帽子和板凳下来集合!只给五分钟,保持安静。”总教官举着可移动话筒整整说了三遍。
傻逼吗?在哪里打架不好非要在总音响下打,耳朵膜都要震碎了,而且,云墨刚才被轰得什么也没听见。
不爽……话说,另外两个怎么跑去和以前同班同学唠嗑了?
“对了贺祈,你刚才说什么?”云墨夹缝里夺时间扬了扬裤腿上的灰尘,“要来不及了,快溜。”
贺祈手指捏的关节骨咔滋咔滋响,脸凹出一个别扭又不失礼貌的笑,边赶去操场边解释:“我是想说我真牛逼。”是真挺牛逼的哈,突然就想煽情一下了……
带队教官恢复了些平日少有的严肃,举着蓝色透明板子大踏步站到那四个男生跟前,垂眸瞟了眼腕上的钟表:“怎么迟到,为什么迟到?解释不出来待会做深蹲。”
“报告教官!人有三急,我战友刚去厕所处理了点急事耽搁了,他肚子不舒服我还想着要不要交找人帮忙通告一下您。”
编,接着编。李想一听这话演技立马飙升,捂着肚子要站不稳:“哎呦,是啊老师。”贺祈差点没笑出来,憋笑也是真的辛苦,那两个从前的同班同学是十一中队的,离自己班的一中队那是远的不止一点,光是跑回来都要绕半个操场,更何况时间还只有那么一点。
教官看破不说破,目光投向另外两个,为了防止云墨再次已读乱回,他上前一步:“报告,不小心聊天聊太久了下次会注意的……”
教官没采访云墨,就那一会,即使一句话也没跟贺祈说,但云墨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祈的侧脸,眼底尽收温柔:“贺祈,有机会陪我去看那年你失约的日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