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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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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什么时候了,温寻在网上刷到过这么一句话,大概意思是;
好的前任应该自觉躺在骨灰盒里,而不是频繁出现来碍对方的眼。
要是搁平时,温寻对网上那些东西基本都是看一眼就走,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吃瓜冲浪的兴趣。
她从小便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在乎除自己和家人之外的别人,也不爱聊八卦,管闲事。
然而此刻,她却莫名想起了网上那句话,而且还觉得这话说地颇有几分道理。
温寻抬头又扫了一眼小姑娘拿在手里的吉他,肚子里的无名火蹭一下就窜到了头顶。
啧,更想把江声隐塞进骨灰盒里了。
温寻一边有些走神地想着什么,一边跟着剧组的人走进院子里。
“哟,江总,您怎么在这儿?平时我哭着求着你都不肯来,今天怎么破天荒的自己就过来了?”山齐笑眯眯地搓着手往屋里钻,迎面撞上正出门的江声隐,又欠欠地调侃了一句。
没等江声隐说什么,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已经笑盈盈地跑过去,伸手把手里的吉他还给江声隐,一边回头笑道,“山大导演您误会啦!是中午孙奶奶有点不舒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打电话叫阿声哥过来跟我一起陪奶奶说会儿话的。”
山齐闻言笑着点头:“哦哦,原来如此。”
孙奶奶是个头发花白,个子不高,偏瘦,长相却很干练的老人——《鼓乐迎新春》拍摄第一站之所以定在她家,是因为孙奶奶是这片儿出了名的待人和善,性格也不古怪,子女又都没调到假,只能在外地过年。
所以导演组商量后决定先在她家开个试点。
一来,是看看其他村民的反应,二者,也是为了给剧组开个好彩头,争取一炮打响开门红。
摄像姐姐瞧着有点面生,温寻没见过,不过她性格很活泼,也没有因为网上那些事给温寻脸色看,反而因着她是昨天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方才在车上就给她大致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旁边的江声隐本来懒得搭理山齐,但抬头看到温大小姐没什么表情的冷脸,他就自顾自清了清嗓子,说话声音淡淡的:
“不是,是我看到温老师的琴弦断了,担心会影响拍摄进度,本来想去市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走到一半又接到阿若的电话说奶奶不舒服,刚好她这儿也有能配上的弦,就过来借用了下。”
山大导演一副“显着你了”的表情抬头瞅他一眼,这才笑眯眯地举手鼓掌,道:“感谢江总为节目顺利拍摄做出的卓越贡献!大家呱唧呱唧,掌声响起来哈!”
话落,周遭一片鼓掌欢呼。
扎麻花辫的阿若也鼓了鼓掌,一边笑着接话:“阿声哥,你太客气了,我也是节目组的一份子呀,什么借不借的,随便用就好啦。”
静静站在人群最后的温寻没有跟着鼓掌,也没有抬头看江声隐。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还是觉得有些冷,便转头跟摄像姐姐小声说一句,自顾自钻进屋里了。
抬手一掀门帘,迎面就撞上了一位双腿盘坐在炕上,穿一件淡色碎花棉袄,手上还拿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正专心听广播的独居奶奶。
温寻愣在原地两三秒,回过神才发现,她刚刚是想起外婆了。
坐西向东的小堂屋,进门左手边放着一个瓷制的洗脸盆,是用一个很精巧的四腿木架子托起来的,上面挂着毛巾,还有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牙膏、香皂之类的。
木架子有她大腿那么高,是个挺老的陈设,温寻只在年代剧里见过,顺着往后便是简单的木制沙发、茶几,旁边有个写字台,上面放着一台长后脑勺的电视。
屋子中间还有一笼烧得很旺的炉火。
“孙奶奶过年好,我叫温寻,是昨天到剧组的。”她站在火炉边烤了烤手,主动笑着跟孙奶奶打招呼。
“奶奶耳朵不好,你这点声音她听不到的。”江声隐也跟着进来了,他抬头看了温寻一眼,迟疑片刻,伸手把她的吉他递过去,又说:“不用谢,改天请我吃饭就行。”
温寻像是完全没听到,她没说话,也没有伸手拿吉他。
女孩儿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颊微微侧向一边,长长的眼睫毛半晌才眨一下,像一只偏着头,安静走神的小猫。
江声隐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想,温寻的性格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看着话少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么活泼随性了。
“琴身也有一处破损,是摔了吗?”江声隐说着淡淡挪开目光,去旁边开了灯,又把手里的吉他放到写字台上:“不过暂时不影响使用,改天去市里修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温寻闻言终于慢腾腾转过来,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张嘴还没说话。
“哎哟,西北这天儿真冷啊,又开始下雪了。”剧组一群人乌泱泱地挤进来,狭小的堂屋平房顿时就变成了春运火车站。
摄像姐姐被挤得气都喘不过了,她偏头捂嘴咳了两声,一边叹气道:“导演,你看这么多人怎么拍呀?摄像机都架不起来。”
山齐闻言抬头,发愁地抓了抓脑袋,好半天才说:“要不然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去厨房解决晚饭,剩下的人先架个小镜头拍起来?”
摄像姐姐忙举手:“报告,我不会做菜!”
她说着,转头看向温寻:“温老师会装镜头吗?要不咱俩先搞起来?”
温寻张嘴还没说话,旁边的江声隐就先开了口:“对,她就别去做饭了,不然辣得没法进口。”
“……”温寻气鼓鼓地抬头看过去,咬着牙瞪了他一眼,就说她想把他塞进骨灰盒不是无理取闹的。
怎么那么讨厌啊?
……
最后安排下来,就是江声隐和阿若几个去做饭,温寻山齐还有摄像姐姐几个人在这边拍。
设备组装到一半,山齐又想起什么似的“撕“了一声:“你们发现了没?”
摄像姐姐一脸懵地抬起头,啊一声说:“什么呀?”
山齐:“阿声那孙子,简直就一行走的大冰块儿,谁离他近一点都能给冻上。”
站在旁边倒腾tv的温寻眨了眨眼睛,没有跟他们一起聊天儿。
不过她觉得山齐说得很对,有些人不但冷若冰山,嘴还特别欠。
大学那会就这样,他要是想阴阳谁,那嘴就跟淬了毒似的。
加上温寻自己嘴也不好,两人见面,十有八回就得打嘴仗。
结果江声隐还自顾自觉着挺美,悠哉悠哉贫嘴道:“咱这儿叫打是亲骂是爱呢,我在乎温大小姐才跟你吵的。”
温大小姐咬着吸管,支着脸,十分悠闲地晃着腿瞅他,看他还能讲出什么歪理来。
江声隐很欠揍地伸手抢过她面前的奶茶喝一口,趁温寻没发火,又笑眯眯地给人放回去。
然后假装无事继续说:“真的呢,你别不信,就拿咱俩第一次见面说,要是别的女生当着那么多人面亲我,我早就把她告上法庭啦!”
温寻伸手扯了张纸巾擦吸管,一边很敷衍地顺嘴说:“哪次?”
江声隐:“……”
江小少爷没说话,一双黑眸静静直视着她手上的动作。
温寻知道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假装不解地抬头看过去,“怎么……唔。”
小姑娘话说一半,就被人捏着下巴吻住了唇。
“那么嫌弃我?”他说:“再擦一个你试试呢。”
午后两点,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背景音是一首有些年头的钢琴曲独奏,很轻,带着夏夜微风般丝丝缕缕的缱绻与缠绵。
周遭一切都很恍惚,很安静。
暖烘烘的太阳顺着旁边的落地玻璃洒进来,照着少年雪白的侧脸和一双星星似的璀璨眼眸,他身上的气息清爽炙热,铺天盖地的,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其中。
他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抓着少女细白的小手,与她耳鬓厮磨,与她十指相扣。
温寻被他亲得迷迷糊糊,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软,还不忘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抬手推他,然后学着他的举动捏住他的下巴,两人微喘着,对视着,半晌,她又忽地笑了:“江声隐,我为什么不能嫌弃你,我以后又不嫁给你。”
江声隐没吭声,两人再度陷入僵持的局面。
约莫两三秒,忽然有个穿马甲的服务生从旁边走过去,飘散在空气里的暧昧气息顿时烟消云散。
江声隐眨了眨眼睛,放开她的手,身子坐直了。
温寻微微动了动被他捏出细汗的手指。
眼睛没有躲开,也没有脸红,只是轻轻抿了下唇。
“说什么?”他又转回脑袋,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少女一脸不解看着他,反问:“什么?”
江声隐还是一眨不眨盯看着她,语气很认真地说:“温小寻,你不想嫁给我的话,那我嫁给你呗。”
似是被他认真的模样定住了,温寻当时什么话都没有说,水波流转的眼眸轻轻眨动两下,正要挪开目光,忽然听到江声隐说:“我一定会让你真的喜欢上我的,你信不信?”
温寻本来想说她没有不喜欢他,然而她又很清楚,当时的自己的确没有多喜欢江声隐。
那时候,她没想过要跟他结婚,但也没想过会跟他分开。
当初只觉得时间还长,谁也不知道往后的路会是什么样。
“天好像快黑了,我们回家吧。”温寻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指着外面如洗的蓝天白云说:“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要下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