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安魂》未盏

5、众里寻妹千百度4

　　解决麻烦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星港七中的杂物间。

　　柏纯看着手里的灵球，面色凝重。路听眠发觉柏纯神色不对劲，忙凑过去“怎么了？这灵球有什么问题？”

　　柏纯将它塞给路听眠，摇头“没有……”

　　星港六中和星港七中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行政楼会有这么个奇怪的东西，这肯定和那位“妹妹”脱不开关系。

　　柏纯莫名紧张起来，思索起这“妹妹”是个什么来头，思索起铃铛里的魂魄生前又是什么来头，这样，不就相当于在自己身上绑了“定时炸弹”吗。

　　慌神之际，一只温热的手，轻拍他的肩膀。柏纯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度，身体的血液慢慢回转，路听眠安慰“别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柏纯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抬手附在路听眠的手上轻拍，笑着看他“谢谢，我好多了”

　　两人推开门前堵着的东西，打门，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柏纯不爽地踢了踢门“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路听眠淡定道：“走得不行，咱们用飞得”

　　柏纯愣住，半天没有消化完这句话。

　　路听眠堆着杂物，爬上窗户，激动不已“快来！这个能打开！”

　　柏纯鬼使神差地挪过去“不是……你……别告诉我要跳下去？”

　　路听眠撑着下巴“对啊，你先上来”

　　柏纯像是见鬼一样得看着路听眠“你疯了！”

　　路听眠将窗户玻璃推上去，看了看楼周围的布局，自信道“对面有棵歪脖子树，咱们跳过去，不出意外就会挂树上了”

　　柏纯：“出意外了呢？”

　　路听眠：“有我在，不可能出意外”

　　柏纯后退半步，满脸写着“谁给你的胆量说这些的？”

　　路听眠蹲下来，窗外的光撒满他的后背。他伸出手，笑道“走吧”

　　这是什么救赎名场面吗……

　　柏纯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自己爬上去。路听眠缩回手，给柏纯让出空位。

　　望着下面如蚂蚁般的小人，柏纯差点灵魂出窍，这你让我怎么跳？

　　路听眠再次抓住柏纯的后脖颈，被支配的恐惧再次爬上心头。路听眠在柏纯耳畔低语“别有心理压力，死不了”

　　柏纯想反驳，身体就被人像拎小鸡样的甩出去，在晴朗的空中如鸟儿般……撞树。

　　该说不说，准头很好，就是力气太大。

　　柏纯砸在草地上，痛苦“我艹………真服了…”

　　没磕到头，运气真是太好了。柏纯踉跄得爬起来，声声呻吟。路听眠见柏纯站起来，一脚蹬窗棂上，纵身一跃。

　　柏纯躲闪不及，路听眠一个飞扑咂在柏纯的身上。

　　“啊啊啊啊！！………路听眠！”

　　路听眠立马跳起来，竟然还在嘻嘻玩笑“我就说不会有事吧”

　　“你！有病啊！这种事你还有心思笑！”

　　柏纯气得想跳起来踹他一脚，但身上疼得厉害，不敢动了。

　　路听眠笑得像只狐狸，他抓着柏纯的一条胳膊，绕到自己肩上，揽腰横抱起柏纯，抱上之后还颠了颠。

　　柏纯吓得身体绷直“你干嘛！放我下来！神经啊啊！”

　　路听眠笑得理所当然“你不是疼吗，我就抱你啊”

　　柏纯：“那你不会背着啊？”

　　路听眠：“背着舒服还是被抱着舒服？”

　　柏纯被怼得哑口无言，路听眠得意地抱着他走在校园绿化道上，柏纯咬牙“你是纯纯恶心我吗……”

　　路听眠眼神好像闪过一丝忧伤，但很快就被笑意挤走“怎么会，疼你还来不及呢”

　　校园的道路上空无一人，柏纯还是有些羞耻“我差不多了……你……放我下来吧…”

　　路听眠微微松手，柏纯慌里慌张得从他怀里跳下来，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喂！你们两个干嘛呢！”一道呵斥声从绿化带里面传出来，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啤酒肚，地中海的老师，胳肢窝下夹着教案，另一只手指着他们骂“活动期间不能在学校乱窜！”

　　柏纯刚想撒谎说找厕所，路听眠从后面拽住他，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抱歉老师，我们来迟了，在找班级呢”

　　柏纯一听，石化了，找班级？

　　路听眠反而一本正经地模样，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老师依旧蹙眉，扭了扭头，道“三号楼楼顶，找去吧！”

　　这是……成功了？

　　老师继续在校园内巡逻去了。柏纯震惊地看着路听眠“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话，路听眠笑着“你要是留心，会发现在抱你来的路上，两边路灯顶上拉着一段横幅，叫……”，笑容慢慢僵住。

　　柏纯追问“叫什么？”

　　路听眠憋了半天说不出口“要不……你自己看吧”

　　柏纯还真跑到前面去看了，两眼一黑“念往昔，峥嵘岁月……”

　　估摸着，是哪个教导主任想出来的吧。

　　“可是，单凭这个，你就一定觉得你说的话能让他信服吗？”

　　路听眠摇摇手指“他刚刚不是说过“活动”两个字吗，我就想会不会是老同学什么活动”

　　柏纯还是认为有些牵强“你这不就是赌吗？”

　　路听眠没有解释“或许吧”

　　两人来到三号楼，这里只有三个房间，里面均有个吃火锅的大圆桌子，摞得很高的三堆凳子。门上光秃秃的，不知道是往哪个房间走。

　　两人躲在拐角，像贼样，偷感极强。路听眠思索片刻，拉着柏纯的手，在他一脸懵逼的情况下，来到了第二个房间，推开门。

　　里面的老师同学聊得热热闹闹，听到门被打开，一齐看过去，路听眠微微笑着“大家好，这里是高三吗？”

　　老师们挪出空位，一个同学搬来两个凳子，招呼“是是，快来”

　　“饭局啊……我以为是什么游戏呢”柏纯小声吐槽，他没见过学校举办活动是围在一起吃火锅。吐槽声沉没在欢笑声中。

　　路听眠看了柏纯一眼，柏纯跟着路听眠坐在一起，局促地扣手。

　　“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几班的？班主任是谁？”两人旁边的同学看着他们一齐问道，眼睛眨巴眨巴，求知欲爆表。

　　柏纯尴尬地笑了笑，另一只手在桌布下狠狠掐了把路听眠的大腿，路听眠惊呼一声“我艹……”，随后立马咬牙。

　　对面老师问道“怎么了？”

　　路听眠轻咳几声“没……没事，卡痰了…”

　　揉着刺疼的大腿“那个……你们想问什么，问我就行了，我朋友太内向了”

　　柏纯感受到目光，便点点头。

　　路听眠回答那三个问题“我是路听眠，他是柏纯，呃呃……六班的，班主任是……李富康老师”

　　柏纯静静地听着路听眠说话。

　　“李老师啊，哎呦，他可凶了，而且年纪也大了，记性越来越差”

　　路听眠配合着点点头“但他教的好，受益匪浅”

　　老师们点点头，坐在柏纯身旁的一个男同学怼了怼他的胳膊，想和他说句悄悄话，柏纯耳朵已经凑了过去。

　　凳子忽然被猛地一拉，柏纯差点扑向前，路听眠的胳膊环住柏纯，又往自己这儿挪了挪，并解释“他不太喜欢和别人靠得太近”

　　“我什么时候说过？”柏纯低声质问。

　　男同学挠挠头发“是吗……可是…”

　　路听眠打断他的话，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不是不能靠近，我说的是，靠的“太”近！”

　　气氛不太对劲，老师连忙打圆场“哎呀……都是校友，来来来，吃菜吃菜”

　　柏纯望着路听眠面无表情的侧脸，凑近他，柔声道“生气了？”

　　路听眠戳着自己碗里的肉，没说话。

　　这是第一次，路听眠没有搭理柏纯，他是真生气了。

　　柏纯把手塞在桌布下面，附在路听眠微微篡紧的拳头上，轻拍。路听眠一愣，柏纯灼热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他鬼使神差地抬眸望过去，又如被烫伤般的撇开视线。

　　话说回来，柏纯摩挲着路听眠的手，明明是春天，他的手却显得冰凉，这是他之前没有发现的。

　　路听眠感受到柏纯的动作，猛地抽回手，轻咳“咳咳……”。他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缓了几口气，“老师……我想问问题”

　　老师点点头“你问吧”。

　　路听眠深深呼出一口气“……学校这几年里，有没有失踪的人？”

　　老师一愣“失踪？”

　　路听眠点点头，柏纯不解，偏头看着他。

　　老师回想着，却欲言又止“还是换个问题吧……”

　　路听眠追问“发生了什么？”

　　老师身旁的几个同学连忙制止他“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又不好，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柏纯低眉思索着，悄悄拉了拉路听眠的衣摆“算了，反正也问不出来”。

　　路听眠只好作罢。

　　聚餐结束后，各自离开。路听眠和柏纯两人根据学校地图找到档案室。

　　路听眠：“我把门，你去找。”

　　柏纯点点头，进入档案室，一众文件柜摆在自己面前，35年的……37年的……

　　路听眠在门里面一直警惕着。

　　柏纯摸索到红木桌子的抽屉里，小心翻找，到了第二格抽屉，发现了学生花名册。

　　40届的……他想着，如果七中的怪象是因为有人失踪，这位失踪的同学很可能就是幽魂口中的“妹妹”。

　　他趴在桌子下，将铃铛解下来，一页一页的放在花名册上“现在靠你了”

　　最后一页，铃铛滚到了一个女生的名字后面——余若心。

　　“余若心……”家住佛息区7703房，单亲，住宿……柏纯小心地将花名册放回去。

　　“来人了！”路听眠急匆匆地推着柏纯从档案室的后门偷溜出去，“等……抽……抽屉…”，路听眠又折回来关上抽屉，老师已经快到门口了，柏纯就把路听眠拉到了两个文件柜的夹缝里，那里比较隐蔽。

　　夹缝黑暗，好像脸呼吸声都放大了无数倍，两人紧张地一人靠着一个柜子，大气不敢喘。

　　老师进来后径直坐到了桌子前，两人听到了鼠标键盘的声音，之后不久，柏纯靠着的柜子忽然响了响，原本神经紧绷的他吓得一颤！

　　索性动静不大，老师在找着什么东西，一会儿，路听眠微微探出头，发现他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柏纯听到身后没有了动静，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赶紧逃离现场，来到花园里，柏纯告诉他“失踪同学很可能是40届的余若心”。

　　路听眠看着他“你是怎么笃定的？”

　　柏纯犹豫，还是将口袋里的铃铛拿了出来“它告诉我的”

　　路听眠看着铃铛，眼神晦暗不明。

　　经历这些后，柏纯对路听眠也放下了一些戒心，他道：“说出来会有些荒谬，但是真的。这铃铛里面有一只幽魂，是他让我去找他的妹妹”。

　　路听眠眯着眼“找你？”

　　柏纯点点头“我能看见幽魂，几年前的事儿了。”

　　路听眠点点头，并没有所想得那样惊讶。

　　柏纯没再多说话，到目前为止，他认为路听眠最奇怪的点在于，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就像刚刚，好像知道一样。

　　路听眠缓缓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但路听眠好歹和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他感受到他的善意不是虚假的，也不想一直让他云里雾里地和自己“玩游戏”。

　　这天过得相当漫长，星港七中就像没有黑暗一样，一直亮堂着。被绿化带夹着的柏油马路长长地没有尽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没人其他人，只有彼此。

　　柏纯：“……路听眠”

　　路听眠顿住脚步，回头道“怎么了？”

　　柏纯：“星港七中……是错误的吗？”

　　路听眠：“为什么这么说？”

　　柏纯：“六中和七中……肯定有一个时间线是不对的……”

　　路听眠笑了笑：“那，为什么是七中错误？”

　　柏纯看着他：“如果六中是错误的，那我们也就是错误的……”，他走进几步，双眼微铮“我们……是错误的吗？”

　　路听眠一愣，看着柏纯的眼睛，神情慢慢柔和“……当然……不会…”。

　　我们不会是错误，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