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零风起》财神麒麟

16、夜宿星野

　　离开小镇的第一天，边城杂货队一行来到了无妄小镇和外界相接的边缘山脉，名叫——望月山！
　　日暮时分，回巢的鸟在飞的低低的鸣叫，微凉的晚风吹过，挂在驴向北脖子上的铃铛在风中“零……零”做响。
　　驴车外的的车顶屋檐之下是火火住的灯笼，小小一个，却照亮了整个驴车，天越黑，燃的越明亮而温暖。
　　“向北，收工，找地方睡觉了。”
　　修二坐在车辕处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头，靠着车门，嘴里咬着早上买的肉干嘎吱嘎吱的嚼着……

　　“呼呼呼……”
　　“咻咻咻……”
　　挂在驴车后面当作库房和各妖的铺盖，大傻春和牛阿宝，从白天上路就一路睡到了现在，修二听着他们悠哉的呼声，狐生气了！
　　伸手拉住车门边的挂坠，“铛铛铛……”的声音响在后方车库里。
　　“谁！谁！有敌袭！”
　　“好胆！竟然有东西劫牛爷的道！”
　　流着口水的大傻春，从铺盖上弹起……，拿起床边的大棒子就跳下车。
　　牛阿宝跟从怀里掏出菜刀跟上……
　　一个在后，一个奔到驴车前，左顾右盼，连根毛都没见？
　　“？？？”
　　“……”
　　“修二，你是不是有病？”
　　“修二！猪要揍你了！”
　　两妖反应过来被修二耍了……
　　“嘿，二位爷，您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狐是在保你们。”
　　“驴……（睡睡睡！）”
　　“宝哥啊，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修二欠嗖嗖的给了牛阿宝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又很是嫌弃的看傻猪。
　　“猪！打猎去，你想饿死老板娘啊！不然我们今晚就吃烧猪！”
　　“驴……（干活！）”
　　两个干了一天活的看着两个睡了一路的，怎么看怎么愤愤不平！
　　大傻春和牛阿宝，悻悻的笑起来，
　　“唉唉，煮，今晚吃鸡！”
　　“傻春，抓鸡去，要嫩的嗷，不要老鸡。”
　　牛阿宝审时度势，做鸡肉大餐给修二，大厨要上场了。
　　“驴……（要嫩草！）”
　　“知道了，知道了，猪去！猪去！”
　　猪就负责当苦力和找吃的了，不过能吃阿宝煮的饭，猪也是很乐意的，大傻春屁颠屁颠的扛着大棒子就窜进林子……
　　…………

　　一个靠着水湖的平地，驴车停在了这里，银零从车屋里出来的时候，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隐下去，夜晚正式来临……
　　…………
　　风起，云涌，湖水泛出波浪……
　　平地，驴车，灯火照耀一方……
　　…………
　　兔白白堆好了火堆，呼叫火火，
　　“火火，做饭了。”
　　嗖……的一声，柴火堆就燃烧了起来，火星子随着烟气上浮，飘动。
　　“谢谢火火，等下给你留鸡腿哦。”
　　“啪啪……”
　　灯笼里的火苗响了两声表示回应。
　　……
　　湖边，修二和风清在抓鱼，火火很贴心的将火光蔓延到那边，将水染成了红波。
　　“哎呀，哎呀，这这这……”
　　“咚咚……咚……咕噜。”
　　“鱼在这呢？你往哪里抓，嘿呀，溅狐一身水！”
　　“额啊哈哈，就来就来。”
　　风清挽着裤脚，白嫩的赤脚踩在水中，乱抓一通，很努力的样子。
　　“笨小子，你要是把鱼都吓跑了，狐就咬你！”
　　修二躺在大石头上，很是心安理得的指挥着风清，
　　“快点，你这技术，我们今晚连夜宵都吃不上了。”
　　风清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富养长大的孩子，师父和师姐师兄都是关爱有加，独身一人来寻小镇，路上吃的苦估计是这辈子第一次，哦现在抓鱼估计是第二次，哦，未来可能要变成自力更生的小朋友了！
　　因为银零从来不惯小孩。
　　“嘿！我抓到尾巴了！下次我一定可以。”
　　“修二，你等着，我要抓一条最大的！”
　　……
　　不错 ，风清小朋友适应的很快，还挺乐此不疲的样子，那未来可有的玩了，哈哈哈，他修二爷教小孩可是很经验啊，看兔白白！
　　“是是是！鱼尾巴，加油哦小朋友，狐要吃酸菜鱼。”
　　“噗通……哗啦……”
　　回应修二的是风清狗刨式的刨水和鱼在他面前跳跃戏耍他的声音。
　　…………
　　夜渐深，月光撒落大地，湖水宛如莹莹白玉，月色照在脸上，给每个身影都映出了清冷的感觉……
　　牛阿宝开了三个大锅，在忙忙碌碌的转来转去，大傻春在锅边添柴。
　　“哇！牛哥，真香，猪要吃两盆！”
　　“嘿，傻春就是有眼光，修几辈子猪德吃上我宝爷的饭。”
　　“得咧，就等修二的鱼了。”
　　“烤红薯，烤红薯，猪哥红薯。”
　　兔白白怀里抱着几个大红薯，过来凑热闹。
　　“嘿！白白还是你会，猪来烤。”
　　“少吃点啊，待会开饭了。”
　　牛阿宝翻着勺子还不忘提醒兴致勃勃烤着红薯的两只，操不完的心……

　　“修二，鱼呢？”
　　“没鱼，要开水烫狐狸剥皮了。”
　　牛阿宝对着湖边吼了一声，真不知道是抓鱼还是鱼抓他，这么慢？
　　风清这边听到喊话，破水而出，束缚头发的头绳被水冲走了，细散的头发在湖水中铺开犹如水草，湖水反射的月光照在脸上，红唇白齿，眼带星光，捧着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鱼，很是兴奋的回应，
　　“鱼来了，鱼在这里！”
　　“修二，修二，你看你看！”
　　在惬意的晒着月光的修二睁开一只眼。
　　“嗯嗯，干得好小朋友。”
　　很是敷衍的话，但是风清还是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抓鱼，紧紧的抱着，害怕鱼跑了湿哒哒的衣服都顾不上，就爬上岸，给牛阿宝送去。
　　“小子，你抓半天？就抓一只啊？”
　　牛阿宝很是嫌弃，好好一个小子，就抓了一条鱼？
　　“嘿嘿～”
　　风清尬笑，拢了拢滴水的头发。
　　“嗨呀，待会你可得多吃点，好好补补，就没有他牛阿宝养不胖的人。”
　　“去收拾收拾，抓个鱼把澡都洗了。”
　　“嘿嘿～好嘞！宝哥。”
　　…………
　　风清向着驴车边的火堆走去，向北躺在地上，很是欢快的吃着草料，都不带看风清一眼，干饭！干饭！驴要干饭！
　　温暖的火堆边，银零安静的闲坐着，低垂的目光看着风清缓慢的走过来。
　　少年身型瘦弱，但柔韧笔直，湿哒哒的衣服，长而滴水的长发，很是邋遢的样子，但他在笑，笑着向银零走来。
　　“老板娘，我回来了。”
　　轻快开心的语句，少年虽小，心性不错。
　　“嗯，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吃饱了，你可是要给他们上课的，小向导，任重道远，你可要好好干。”
　　银零背靠驴车，翘着腿，很是意味深长的跟风清说，衣裙上的玉桂花映着火光，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熠熠生辉！
　　“嗯，我一定会的。”
　　风清爬上车去换衣服，火火很是细心的帮他烘干了头发和湿漉漉的衣服。
　　“谢谢火火，待会给你吃鱼！”
　　“啪……”
　　灯笼闪了一下。
　　…………
　　“吃饭了，吃饭了……”
　　摆好桌子，众人终于在月上时分吃上了晚饭。
　　“蠢猪，你吃慢点，菜都被你吃没了！”
　　“好吃，好吃！”
　　“白白吃腿腿，一个给火火。”
　　修二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兔白白的盆子里，另一个随意的丢上上空，被一道火光拦截，燃烧的啪啪响……
　　“老板娘吃鱼，别只吃青菜，没营养，吃肉。”
　　“还有你，傻小子，喝汤，补补。”
　　饭桌上就是牛阿宝最大，连银零都得乖乖吃不喜欢的，没办法？就一个会煮饭的，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宝哥，宝哥满了，我很努力吃，嘿嘿。”
　　“火火，吃鱼了。”
　　小火星飘到风清身旁，吸碗里的鱼汤。
　　风清举着满满当当的饭碗，感觉又回到了在道一观的时候，大家也是一起吃饭，不由得有点想哭，但是吸了吸鼻子，又欢快的吃起来，没事很快就又要见面了，他要努力吃，要变的更厉害才行。

　　吃到最后，除了银零，大家都是一盆一盆的吃，风清都被他们带起来了，啧！吃饭要用盆啊？费劲费钱，好难养啊！
　　银零在小本本上记着，轻漫，准备准备给客栈打工还债吧！

　　风中都是饭菜的香味，几妖和一人围着火堆在消食……
　　“嗝～”
　　一个长长的打嗝从风清嘴里发出，长途跋涉近半年来，吃风饮雪的，这是半年后第一次吃的这么饱，整个人直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饱的都不想动了。
　　“哈哈哈，小子，你饭量跟猪有的一拼了”
　　修二则是躺在驴车顶上，高高在上的晒着月光，
　　“呼！谁说的，猪吃饭第一名。”
　　大傻春吃饱开始犯困，靠着柴堆开始打起哈欠，反驳修二，
　　“吃，都吃饱，宝爷养你们。”
　　牛阿宝很是高兴，对于一个喜欢煮饭的牛，除了银零之外，在其他妖身上，他体会到了喂养的乐趣，现在还多了一个人，不错不错……
　　“白白也棒棒！”
　　兔白白银零抱在怀里，昏昏欲睡，老板娘怀里好暖和，香香的，白白想睡觉了……
　　“睡吧……”
　　银零来回轻缓的抚摸着兔白白的头，哄小孩睡觉呢。
　　“老板娘，原来不在客栈干活的感觉是这样的。”
　　修二突发有感的看着银零，
　　“哦？是怎么样的？”
　　“就是，很安静，很饱的样子。”
　　“修二，猪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哈哈哈，难得一天就煮一餐，宝爷还有点不习惯呢？”
　　“猪今天没有八卦听，不知道隔壁的小红怎么样了？”
　　“切！小红，人家把你打成猪肉片！”
　　“……”

　　难得几百年修一次假的几妖在感慨，絮絮叨叨的，银零也不插嘴，
　　静静的摸着白白软乎乎的毛听着……
　　风清躺着，感受自己的耳边草地被风吹的唰唰做响，望着天上无比璀璨的星空，整个身体的毛细血孔都张开了，
　　呼～吸～呼～吸……
　　…………
　　风清感觉自己好像漂浮了起来，慢慢的随着风越飘越远，越飘越高，感受到云雾，感受到星空，好像一伸手就能从云雾中抓到一颗闪耀明亮的星星，就像他抓鱼一样……
　　但是风清没有伸手，星星嘛，还是挂在空中，在广大天空的黑暗中，才是最美好的存在，不再留恋星空的迷幻，转头向下，风清又感觉自己飘落了下来……
　　越来越低，越来越近，看到了被橘红灯火笼罩的一方土地，看到了，驴车和睡的四仰八叉的大家，看到了银零望着上空的紫色眼睛，有那么一瞬间，风清在里面看到了飘落而下的自己，漫天星光，灯火沸腾，银零在笑，很轻微～很淡……
　　…………
　　心头飘逸过玉桂花香，在地上的身体，从平躺到侧身，从仰望星空，到平视银零……
　　……
　　“老板娘，我好像还没有上课呢？”
　　安静的只有风声和呼噜声中夹杂着风清的呢喃声。
　　耳边的银耳坠随着银零的走动飘啊飘的，闪着银光，火光中的玉桂花衣裙活了过来，对着风清张牙舞爪，直到银零背过身往驴车上去，离开了那火的照耀，那纹绣才在黑暗中慢慢沉寂……
　　“下次吧……”
　　银零话声随车门合上落下，夜越发安静了，风清轻笑了一声，
　　用手抱着头，在遥望了一眼星空，闭上眼睛，在风中安稳的睡去……
　　车屋温暖，火堆不熄，星光漫漫……
　　晚归的人啊，不安的人啊，好好的睡一觉吧……
　　…………